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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打臉

  定武帝這一次是動了真格的,不但調動了禁軍,更是將壽元不多的真人都派出去,一路盯著墨白左右。


  他自然不是去給墨白撐腰的,而是墨白一旦真敢動手,便拿下他來收拾局麵。


  最終,果然墨白還是動手了,即便各方勢力擋在跟前,還是沒能擋住他!


  但結果出乎定武意料之外,並沒有想象中的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一發不可收拾的嚴重後果。


  各方勢力集結,擺出那般浩大的聲勢,明顯是要和國朝硬杠一場,豈料竟如此虎頭蛇尾。


  就連那從來都是同氣連枝的道門各山,竟然都沒有一個站出來為上清山出頭,竟然眼睜睜的看著墨白在他們麵前將上清山的人斬盡殺絕。


  之前仿佛一個處理不好,他們就將立刻天翻地覆的姿態,最後竟是這般收場,就連定武帝聽聞都有些猝不及防:“他們擺出這麽大的陣仗,最後就如此收場?南軍呢,他們也妥協了?”


  聽不出定武帝說出這句話時,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

  張邦立其實又何嚐不複雜,之前在他眼中猶如天塌一般,搞不好就要危及國運的大事,竟然就這般結果。


  他想到自己先前與定武帝嚴肅討論要用殿下性命來平息的事,心口就不自禁的收縮,深吸一口氣,他艱難開口:“之前他們是想出頭的,可是後來殿下說了,誰敢插手,就斬立決……”


  定武帝聽完,目光頃刻抬起,灼灼看著張邦立。


  顯然這解釋,平息不了他們心頭的震動。


  就這逆子一句話,就能讓天下臣服?


  那他這至尊大帝,多年的隱忍又算什麽?

  張邦立被定武盯著,額頭上頃刻就汗水密布,滿是苦澀的繼續道:“畢竟殿下自從在明珠現世以來,他要殺人,不管什麽情況,他都從來沒有妥協。他從來就沒有顧全過大局,也毫不在意任何威脅,本來就沒人敢懷疑他的剛烈性子。再加上楚若才原本想保,但一句話都沒說完,就遭到殿下就悍然出手,險些直接被殺了……”


  定武帝卻是越聽心裏越不是滋味,這是什麽話?


  墨白不好惹,所以他們就妥協了,自己這一國之君反而成了一個軟柿子,好欺負一些。


  一口氣堵在胸口,讓他麵沉如水。


  “當然,依臣下看,他們也並非單純是怕殿下,主要還是顧及陛下您的意誌,他們之所以敢聚集在一起,其實是認為陛下您會插手,但最後眼見真人閣下出現,卻沒有阻攔殿下,他們也就摸不透陛下您的心意,自然不敢妄動……”張邦立又道。


  其實這也是事實,但即便是這個答案,也沒讓定武帝臉色好看起來。


  反而更讓他心中仿佛堵著一塊巨石。


  墨白曾不屑他的氣魄,瞧不起他的隱忍。


  這一次仿佛便是他那番話的鐵證,最終沒有妥協,結果又能如何?


  天塌了嗎?


  沒有!


  國亂了嗎?


  沒有!


  聯合談判一事,破碎了嗎?


  還是沒有!


  定武帝緩緩吐出一口氣,低頭看向書桌上,一堆函件。


  沒錯,這就是那些曾叫囂著不處置墨白,便要辭行的各方代表,在墨白將上清山的人殺光後做出的發硬。


  沒有辭行,沒有大鬧,依然是聯名發寒,要求國朝就此事給出解釋。


  就連上清山的親密盟友,此次顏麵大失的南軍林氏也都隻是如此而已。


  定武帝冷笑一聲,拿過函件打開,隻見其中措辭,竟還不如先前墨白殺了卓雲風之時有力,這封函件最主要的目標已經換了,從處置墨白變成了要求國朝確保他們的安全。


  打臉!


  毫不置疑的說,定武帝這次作為唯一沒有親自下場的存在,卻是感覺臉被打的最疼的一位。


  想到之前被他們威逼的場景到寢食不安的場景。


  再想到派出禁軍,更是出動真人,準備拿下墨白頭顱來息事寧人的意圖。


  最終結果,就是這麽一群讓他頭疼不已,鄭重其事的人,在那逆子麵前卻是如同鵪鶉一樣老實,被打了,被罵了,卻反而忍氣吞聲,不敢有絲毫異動……


  實在打臉啊!

  定武帝沉默了,這時候,他有些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來接受此事。


  但他卻不得不承認一點,墨白的確脫離了他的掌控,至少在那場世紀之戰之前,他不會,也不可能再動墨白。


  定武心中再複雜,也不可能在別人都不惹墨白的情況下,還主動去幫著上清山對付墨白?


  就算不是他兒子,他也不可能這麽做。


  所以,他不得不承認,即便墨白口中的明珠明王府,還沒有完全顯現出威力。


  但墨白就憑白長青這個名字,就已經真的做到了,最終跳出了他的掌控,


  “收兵吧!”微微擺了擺手,示意張邦立離開。


  “是!”張邦立又還能說什麽,他和定武帝其實一樣,心裏完全不是滋味。


  當年墨白離京時被追殺,就要弄死他,說他的存在隻會誤國的場景還曆曆在目,他從不願承認,一心忠君報國的自己會是誤國之臣。


  然而現在,似乎一切都在向他證實,墨白的確不是亂說。


  他臉色越發蒼白,不由自主的抬頭看向兩鬢斑白的陛下,心中難以抑製的想到,或許這麽多年的隱忍,熬到頭發都白了,真的不值也說不定。


  或許,真的錯過了太多機會。


  不過,這些話隻能放在心底深處,永遠也不會說出來,因為這不止證明著他的失敗,同樣是對陛下的褻瀆。


  “真人閣下!”君臣二人就這般沉默了半晌,突然定武帝輕聲開口道。


  張邦立抬頭,便隻見真人閣下的身影從暗處閃出,對陛下行禮。


  定武帝似乎已經壓下了複雜情緒,眼神很凝重:“皇兒挑戰梅清風一事,依閣下看,能有幾分把握?”


  這是重點,如果墨白最終輸了,上清山之威,真人之威將更不可侵犯,於國朝來說,無疑雪上加霜。


  他之所以該能如此鎮定,是因為真人閣下曾對他說過,墨白不弱真人。


  真人抬眸,眼中光影閃動,卻半晌沒說話:“按照常理,宗師不可能與真人抗衡,根本不是一個境界,層次不同,戰鬥的方式也不同。”


  “閣下之前說過,皇兒一直在隱藏實力,他會不會已經登了逍遙境界?”定武帝站起身來,臉色略微緊了緊。


  張邦立本來不該插話,但這事太大,他也插口道:“真人閣下,臣下今日見到殿下,不知是否錯覺,殿下好似相比半個月前,更強大了。他一舉一動,隱隱有一種令人心折的舉重若輕,這會不會……”


  “哦?”定武沒怪他插嘴,聞言反而看向張邦立:“當真如此?”


  張邦立不敢確定,實話實說道:“臣下武道低微,不敢段語,但今日確實見到殿下氣勢彷徨,一抬手,一踏步,確實讓臣下就好似麵對真人閣下時候一般!”


  定武帝轉頭看向真人,等他說話。


  然而,真人卻緩緩搖頭,語氣肯定:“殿下還未登逍遙!”


  定武眼中光芒頃刻黯淡,卻又聽真人開口道:“不過張大人的感覺也並非全是錯覺,殿下雖還在宗師境界,但他的宗師境,與當前道門所定義的宗師境,並不相同,確切的說是本質上的不同。他的實力,根本不能以境界作為考量。老道觀察日久,直到今日,見他當真向梅清風下了戰書,才突然恍然大悟,意識到了殿下一聲修為,究竟古怪在了哪裏!”


  說到這裏,張邦立和定武帝都提起了心,靜靜聽著。


  隻聽真人一聲長歎,眼中那有疑惑,有複雜,也有苦笑,他微微搖頭,輕聲道:“法士、道師、真人,這三個境界乃是質變的劃分,世人皆知,每一境乃是天與地的差別。殿下的傳承卻不一樣,他雖然也遵從這三個境界,但他的實力,卻並不能用境界來界定。如果老道沒有猜錯,他從入門開始,便與我等道人不同,他從一開始,就是直接衝著有朝一日要對戰真人而去的。”


  “還請真人細細道來!”定武和張邦立皆驚,兩人對視一眼,卻都沒聽懂。


  真人卻似乎不知該如何才能解釋明白,最後緩緩道:“可以這樣理解,一般來說,修行之中,都是按部就班,到了哪個境界,便開始哪個境界的修行。然而,殿下不一樣,他就好像從一開始,在入門階段,就在思考法士境該如何迎戰真人。”


  “這……怎麽可能?”即便是定武身為帝王,見多識廣,聞言也是茫然不已,法士能戰真人嗎?


  根本天差地別。


  “從理論來講,未必沒這個可能。修行便是一個量變到質變的過程。就拿法士與師者這兩個境界來說,法士所修煉的為內氣,將內氣充斥丹田,當丹田聚滿之後,也就到了法士圓滿的階段,這時候想要突破,便需要極致壓縮內氣,使之液化。如果完成了質變,也就成為了師者。可以這麽說,圓滿境界的法士,丹田內的內氣,所轉化為師者,不過隻是一滴罡液罷了。而且因罡氣的威力,與內氣相比根本不能同日而語,所以即便是剛剛突破的道師,也絕非是圓滿法士所能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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