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街角的店，好久不見（中）
寧輕舟和曹雨琴自然不會把曹憲要應聘駐唱歌手的話當真，即使她真的像傳聞說的那樣，已經跟家族完全鬧翻，即使她經常出沒於地下通道、公眾廣場，寧輕舟和曹雨琴仍舊不認為「好久不見」這座小廟能夠容得下曹憲那尊大佛。
折翼的鳳凰終究還是鳳凰，事實證明，她現在依然能對曹子建這種超人氣偶像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依然能把王仲宣這種傳奇樂隊的鍵盤手拉過來和自己一起玩樂隊，那種屬於一個娛樂帝國的大小姐的人脈資源、個人氣場和影響力讓曹雨琴沒有任何底氣去做她的老闆。
「我剛觀察了一下，除了曹憲和王仲宣，那樂隊其他幾個人也都來頭不小。」曹雨琴眼神略有些複雜的看著寧輕舟，實在不懂他是怎麼在大家的眼皮底下結識這些人的。
「非富即貴。」寧輕舟也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江建中問道：「輕舟，你是怎麼認識他們的？」
寧輕舟搖頭道：「談不上多認識，就上次寒雪說的，因為那首《天使的翅膀》跟曹憲認識了一下，至於其他幾個人，頂多就是一回面生，二回臉熟。」
「我明白了，」曹雨琴忽然醒悟過來，伸手點著寧輕舟，說道：「他們不是來應聘駐唱歌手的，他們是來考察你的。」
寧輕舟微笑著頷首，道：「琴姐你也看出來了。」
曹雨琴道：「擺了那麼大排場，把曹子建都喊了過來，怎麼可能是專門來給建中過生日，應聘駐唱歌手就更加不可能了。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想通過斗歌來再次考核你的實力，如果你的表現能讓他們滿意，他們就會拉你加入他們樂隊。」
寧輕舟點了點頭，完全贊同曹雨琴的猜測，因為剛剛葉須歡向自己提出切磋交流的時候，曹憲不僅沒有阻止，還主動表示要唱那首「長著白毛的黑貓」進行推波助瀾，一看就是早有預謀，事先約好。
曹雨琴若有所思了一會，說：「舟舟你等下不要唱啦，留著店子開業才唱。」
寧輕舟知道曹雨琴擔心他被曹憲樂隊和曹子建他們碾壓得太難看，所以才提出了這個婉轉的借口，心中一暖，笑道：「琴姐，你不用擔心，他們都是職業歌手，我唱不過他們是正常的，今天機會難得，就讓他們免費替咱們店子做做宣傳。」
曹雨琴雖然不像黃鸝那樣關注娛樂圈，但她心裡卻是非常清楚，一旦曹子建和曹憲在「好久不見」唱歌的消息被傳出去，肯定會在娛樂圈搞個大新聞，那種宣傳力度還是非常可觀的。
更具體一點來說，單單是曹子建的出場費就足夠開至少十個咖啡館了。
曹雨琴確認地問道：「舟舟，你確定沒問題？」
「放心吧。」寧輕舟頗有一副光腳不怕穿鞋的架勢。
這時，流浪貓樂隊已經從車裡搬出他們的樂器，在店裡的音樂區擺好，然後開始調音。
曹子建那邊還在被大家包圍著要簽名要合照，寧輕舟跟江建中說：「中哥，你去後面幫我把吉他拿來，我去給曹子建解個圍。」
「好。」江建中應了一聲去拿吉他，寧輕舟和曹雨琴相對搖頭笑了笑，然後向曹子建那邊走過去，大聲道：「諸位，諸位，你們還要看曹子建的表演嗎？」
沒有一個人理寧輕舟，曹子建卻受到啟發，忙說道：「我要去準備一下今天的表演，抱歉啦。」說著就要往外面擠，寧輕舟提醒陳千帆和黃鸝道：「千帆、黃鸝，控場。」
陳黃二人聞言，猛地反應過來，回了一句「好的」，然後邊勸大家邊幫曹子建開路，曹雨琴這時也走了過來，以東道主的口吻說道：「大家繼續這樣，不僅看不到曹子建的表演，咱們的派對也要開不下去了。」
正在跟同事聊天的江寒雪也走了過來，說道：「大家都趕緊找個位子坐好，表演馬上要開始了，這麼近距離聽曹子建唱歌，機會難得啊。」
今天來到現場的客人，大都是已經進入社會多年的上班族，經濟獨立，三觀成熟，早已經過了瘋狂追星的年紀，但曹子建今天的出場方式太過出人意表，給他們帶來了一種意外之喜，本來以為是去參加一個平淡無奇的生日派對，結果當面碰到當下最火的超級明星，這種落差瞬間點燃了他們的激動情緒，因此場面稍微有點失控。這也是明星效應的另外一種表現。
待寧輕舟、曹雨琴他們幾個強勢介入控場之後，客人們很快意識到自己行為的失當，畢竟今天過來是參加生日派對，不是來聽演唱會，大家都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著抱歉，然後趕緊聽從主人家的安排，各自選了座位去坐。
曹雨琴的一個女同事尷尬地走了過來，抱了曹雨琴一下，道：「親愛的，不要怪我，少女心突然泛濫了，回頭請你吃飯請罪。」
黃鸝、陳千帆他們邀請過來的朋友，也都紛紛表示了類似的意思，曹雨琴幾個人自然不會責怪，微笑以對，這件事總算告一段落。
江建中抱著吉他出來的時候，客人們都已經安靜地在位子上坐好，不過他們中的大多數，還是舉著手機在拍照或者錄視頻，像江寒雪說的那樣，這種機會太過難得，沉澱下來的談資，可供他們跟其他朋友炫耀一到三年。
曹子建抱著貝斯，站在流浪貓樂隊中間，為姐姐曹憲伴奏，曹憲對著麥報幕道：「流浪貓。」然後低頭撥吉他，一小段鋼琴混吉他的前奏過後，曹憲那特有的空靈嗓音帶著一絲懶洋洋的意味響起：
我是一隻流浪的黑貓
一隻原來長著白毛的黑貓
……
在觀賞曹子建表演前，聽到這樣一首曲詞、氣質俱佳的歌，大家都有一種錦上添花的感覺，不會心生任何排斥的感覺，而當曹憲一首歌唱完，更是已經有人沉寂在她的歌聲中，下意識地叫道：「天使的翅膀！」其他人一聽，紛紛附和，能現場聽一遍那首火遍整個網路的歌，也是難得的體驗。
曹憲唱完《流浪貓》，情緒還未完全恢復，聽到大家主動點歌，道：「唱這首歌，要先請這首歌的原唱上來一下。」說著向寧輕舟伸手。
大家一起轉頭看過去，看到一個眉目清秀的大男孩一手提著黃木吉他，一手摟著一個漂亮的女孩站在那裡。
「他是原唱？」
「那個『路過的小男孩』？」
「他是江寒雪的男朋友？」
場內客人一時議論紛紛，寧輕舟轉頭跟江寒雪點了點頭，然後提著吉他走過去。
曹憲道：「一起？」
「好啊。」寧輕舟也不推拒，老實說，剛剛看到曹憲唱歌時，身上透露出來的那種明明刻意內斂，卻無法遮掩的清冷光芒，著實受到感染，心中不免有所技癢。
「天使的翅膀。」曹憲仍舊只是報了歌名，然後看了王仲宣一眼，鍵盤中的鋼琴聲隨後一拍的一拍的響起，曹憲女士優先，率先唱道：「落葉隨風將要去何方，只留個天空美麗一場……」
當曹憲的歌聲再度響起的時候，一個身穿黑色外套，腦袋完全被衣服的帽子裹住的年輕人出現在芹溪街，黑衣年輕人雙手插在口袋裡，漫無目的在街上遊盪，直到路過那家名為「好久不見」的咖啡館，聽到裡面傳來的歌聲時，年輕人忽然駐足停步，微微轉頭，就那麼站在店子外面，認真聽了起來。
與此同時，一輛橘黃色的計程車在亭林廣場邊停下，一個穿著米白色薄風衣的女孩從車裡下來，左右看了幾眼，也朝芹溪街這邊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