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歷史軍事>田園大宋> 第一百零五章 問冬計將出

第一百零五章 問冬計將出

  頭一次吃辣椒素,王肱等人吃得哈哧哈哧的,四五十人也直冒大汗,有那怕辣的嘴已經變木了,但還是一個勁兒地吃,不願停下來。 

  徐寶也吃,若換成別人提供的辣椒素他害怕吃出事,但自己家的絕對沒問題。 

  當然,胃腸不好的盡量別吃,但估計這樣的人自己就懂得不吃辣的。 

  吃了兩刻鐘左右,王肱等人不吃了,然後他看到包括周吏員在內的人掏錢。 

  別人都沒什麼表情,就張衛去表現得很不高興,不高興也要拿。 

  只有徐寶和張檉不動。 

  王肱見王管事也拿錢,說一句:「我沒帶錢。」 

  王管事點頭,按照王肱吃的多少給拿出來,賣烤肉串的高興地接過。 

  王肱瞧著覺得稀奇,他是頭一次聽說管著這邊的人在攤子上吃東西還得拿錢的,他小聲問周吏員:「你若不出錢呢?他還敢管你要?」 

  周吏員想了想,回道:「會從那什麼給我的錢里扣,真扣,如我吃掉的東西需要花七十文,就扣出去七十文,總歸都要拿錢,還不如這麼拿出來顯得更體面。」 

  王肱頷首,知道對方說的那個錢是什麼錢,他又問:「徐寶和張檉呢?」 

  「他倆不一樣,他倆給別人買東西要拿錢,自己吃用,所有擺攤的人全不要,怎麼給都不要,扔下也會拿起來追到那屋子給塞回去,所以他倆習慣了,沒看他倆吃得不多麼。」 

  周吏員說起這個就鬱悶,自己管著此地那麼多年了,以前吃東西也不給錢,那是對方沒辦法,卻從來沒有給錢的時候對方不收。 

  他敢保證,自己若是在市場跟徐寶撕扯起來,會有很多人過來拉架,然後自己就倒了,很多年白混了。 

  王肱聽了,倒是理解,別人對徐寶好,不是因為徐寶能收拾人,而是他能讓別人多賺錢,周吏員是權力大,但他只能從別人手裡拿錢。 

  所以西市的人根本不在乎徐寶是否廉潔,他每天撈到的錢,無人詢問,擺攤的,是因為他們賺到的錢更多,上面不問,是拿到的錢更多。 

  按理來講,徐寶這樣的應該關起來,然後抽鞭子什麼的,可真把他抓了,上下全不高興。 

  如自己現在讓差役把徐寶鎖了,上枷,哪怕差役不得不照著做,那枷也會上大號,是脖子圈的那個地方大。 

  這就是民心,這就是利益。 

  想著要熟悉一切,學到本事,王肱又拉著徐寶逛市場,然後問攤位上賣的東西的情況,他自己不行,自己問,別人不說實話。 

  「玉珏,天冷下雪了怎辦?」王肱在幾個攤位上問了問,突然提起冬天的事情。 

  按理說他不應該稱呼徐寶的『字』,徐寶還未及冠,但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叫,叫徐郎顯得遠,叫寶郎,顯得自己身份低,直接叫名字不禮貌。 

  徐寶倒不在意別人怎樣稱呼自己,他反問:「黃河要結冰?汴河不通?」 

  「前兩年天冷時黃河結冰,但結冰也有水,冰薄可短途行船,汴河結冰會有人清理,然,冬天到京城的人少,你叫人攔的全是從西面汴河過來的,還有鄭州管城處由金水河來的,到冬天原來會乘船而來的就不來了。」 

  王肱指出西市的弊端,西市如今依仗著來的人多才賺得多,總不能去攔從南邊和東邊過來的人吧?人家也不是要到西市這片呀。 

  那麼到了冬天,西市還能像秋天時候一樣賺錢嗎? 

  「哦!」徐寶出一聲,問:「冬天咱京城的河能結厚冰嗎?」 

  「自然有,可有厚冰就有人來西市?」王肱沒明白徐寶問的事情跟西市有什麼關係。 

  「有就好。」徐寶放心了。 

  「計將安出?」王肱追問。 

  「到時候再說。」徐寶突然保密了。 

  王肱心裡那叫一個痒痒啊,他自己想不出辦法,便好奇徐寶能有什麼主意,偏偏徐寶不說。 

  「你告訴我有什麼法子,我告訴你東市背後是誰。」王肱打算交換。 

  「我不需要知道他們背後是誰,我只要知道他們不能直接過來把我綁了就行,他們還敢不讓我上崗村的干豆腐在那賣?或是找個借口,說我上崗村的干豆腐吃死了人,抓我們的人?」 

  徐寶不相信對方會玩這樣惡劣的手段,真要這麼干,自己就掏槍去打,不守規矩能行嗎?你不守規矩,我也不守規矩。 

  王肱搖頭:「那倒是不能,他們背後的人不屑做那等事情,而且大內的人也買你村的干豆腐。」 

  「啊?宮裡也買呀?不行,我得去找張屹,以後賣宮裡的要更好。」徐寶這下關心起來。 

  「徐寶,你是要媚上?」 

  王肱這回以瞧不起人的語氣說,連稱呼都變了。 

  「媚上用干豆腐媚呀?宮裡有錢啊,願意花大價錢買東西,賣給他們的自然要好,我多加了工序,我本錢高啊,我要把干豆腐做得更薄更細,花紋更繁雜,知道本錢要搭進去多少嗎?」 

  徐寶撇撇嘴,跟對方講成本。 

  王肱哪知道干豆腐裡面的門道,他根本不會做,但他好奇,因為他覺得那薄薄的干豆腐真不錯,已經做到極至了,怎還能有更好的? 

  然後他提出來一個他覺得讓人很為難的要求:「我能去看看嗎?」 

  「行啊,走,這就去,早一天做就早一天多賺錢,東市現在做火鍋把市場又給拉回去不少,我還想大量出貨呢,一個村一天賺幾十貫,還不夠好的酒樓半桌的錢呢,多可憐,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 

  徐寶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 

  王肱:「……」 

  ****** 

  說做就做,帶著人來到童蒙書院這裡,這邊很多房子給上崗村的人當工坊。 

  徐寶一到,張屹立即帶人找來。 

  「張屹哥,叫人去買綢子,沒染色的綢子,騰出來一個位置,先用原來的布濾一邊渣,然後用綢子進行第二遍濾渣,用綢子代替原來的蒙壓布壓干豆腐,豆腐腦要繼續減少,在上面除了上崗豆香四個字,還要加圖,我畫出來,你找人描。」 

  徐寶告訴張屹要做的事情。 

  張屹吩咐別人去買綢子,然後才對徐寶說:「寶郎,加了圖,往下揭干豆腐的時候更容易揭壞,即使做成素雞,但素雞便宜。那綢子總是碰水,壞了又是不少錢。」 

  「新做出來的干豆腐論張賣,一張三十文,怕揭破好辦,咱把干豆腐縮小,不做長的,做方的,揭的時候就不會因為過大而不好揭。」 

  徐寶向張屹解釋。 

  「三十文一張有人買嗎?」張屹覺得三十文一斤的就已經很貴了。 

  王肱倒是明白,他說:「吃一頓飯花幾十兩銀子的不會認為一張干豆腐三十文貴。」 

  「那就五十文。」徐寶又臨時提價,他沒把干豆腐當干豆腐賣,更不是給尋常人吃的,相信買的人也不會當成干豆腐買。 

  張屹見徐寶決定,點頭:「成,寶郎說什麼就是什麼。」 

  然後徐寶開始畫圖,工筆,一枝寒梅,等到準備提詩的時候,他猶豫了,他想自己寫一個,但不知道為何,此刻滿腦子是陸遊。 

  其實是因為他在準備寫詩的時候想起了老婆臨走時說的數字詩,想起了老婆寫的數字詩就想起了卓文君。 

  不管那首《怨郎詩》究竟是不是她寫的,但是冠上了她的名。 

  想起她的遭遇就想了同樣不幸福的唐婉,想起了唐婉順著想起《釵頭鳳》,她是跟誰寫的呢?陸遊。 

  那麼陸遊寫過啥呢?詠梅,卜運算元的,陸遊其他的梅花詩也有,但只有卜運算元這首最經典,因為卜運算元還賣過鹽,又貴又咸。 

  於是徐寶在無法把對方從腦袋裡踹出去的情況下,提筆寫『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只有香如故。』 

  寫完把筆一放,他就不管了,不像別的人寫出來一首好詩詞那樣高興,因為不是他寫的,只是當成了一個工具,借用。 

  他是無所謂的,能讓別人覺得好,把干豆腐賣出高價就行。 

  但王肱看傻了,他先是看到了惟妙惟肖的梅花,看到了那嶙峋的傲骨之枝,想到了那迎雪而立的晶瑩之態。 

  接著一首卜運算元就把他給嚇傻了,他從詞里感受到的是一種渺小、孤獨的東西內心深處的傲然與堅持,是身在紅塵中,心飄蒼天外的情懷。 

  於是他就從徐寶無所謂的樣子上分析出徐寶寫這首詞的思想,那種隨意放下筆的動作,正是襯托出徐寶傲氣與不在乎。 

  再聯想到徐寶在西市攤位的作為,果然能和上詞意,別人都是以官身來治理,他不是,別人都是做出點事情就宣揚,他依舊不是。 

  然後還有很多人惦記著他,惦記上崗村的干豆腐,惦記西市的收入。 

  而他徐寶卻根本沒有想過與誰去顯擺什麼,他就是默默地做著事情,但他卻偏偏讓人多賺了錢,還教人向善。 

  結合全詞,果然一點不差。 

  他在震撼,徐寶卻考慮著是不是讓老婆以後帶來個手搖粉碎機,腳踏的也行,不然用大磨磨的話,豆渣太多,用小磨又耗人工。 

  他若是知道王肱的想法,一定會說,你是學中小學語文學傻了吧?那書里的文章,人家作者寫的時候都沒考慮到,結果一分析教學,就出來各種東西,一個幾百字的文章能分析出上萬字的內容。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