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蝶形胎記
我被嚇的一下子醒了過來,屋裏一片漆黑,我手下意識去拿桌子上的水杯,卻摸到一隻手,嚇得我差點喊出來,借著點兒月光才看見是雀屏趴在桌上睡著了。我這才收回來了手,改為摸著我自己的脖子後麵。那蝶形胎記……如果沒記錯,夢裏那個小女孩兒的胎記……與我的是一樣的!
還記得自己當初被班主撿到時,班主就是因為自己脖子後麵有個蝶形胎記才格外喜歡我,想要為起名為艾蝶的,但是班裏已經有個青衣叫蝶姐了,而且我年紀當時還小,班主見我向小草一樣飄搖在這世間,無依無靠怪可憐的,所以才改為叫艾草了。
以前戲班子還未來到上海灘的時候,北平一代的達官貴人都是因為我脖子後麵的蝶形胎記才喜歡看我們戲班子演的戲的,甚至有幾個老爺因為我的胎記要把我娶回去做姨太,班主那時候覺得我奇貨可居,而我也實在不想伺候那些大肚子的色眯眯的老爺,後來實在沒辦法了才跑到這上海灘來。
我記得霞子姐說過,這胎記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蝶形胎記更是少見。我上輩子肯定是大善人或者是天上的神仙,這輩子老天爺怕好人找不到我報恩,所以才給了我這胎記。可是自從從北平逃出來後我就覺得這個胎記不是好東西,所以平日裏我都把這胎記藏在頭發裏,而這胎記的位置也靠近頭發裏麵,所以一般人如果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可如今,我為何又夢到了?夢裏的那個女人,我感覺很熟悉,像是在哪裏見過,還有那個洋房……雖說是夢到過好幾次,但我總感覺並不是夢裏熟悉那麽簡單……難道我上輩子真的是大戶人家的孩子?
可如果是上輩子,那我這輩子卻沒有關於8歲以前的記憶呢?
平日裏我都是小心再小心的,不會像別人輕易說起自己失憶的事情……可最近,這夢有些頻繁……到底預示著什麽……
也許是我身子太虛了,想了半天覺得頭實在是累,便不知不覺地又睡著了……
迷糊中感覺正有人摸著我的額頭,那手指有些微涼,放在我的頭上讓我覺得舒服了許多,隨後,我隻聽見這人輕歎了一口氣,便沉沉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和煦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又跑到我的床上,仿佛一雙溫柔的手輕撫著我的臉龐,讓我覺得每一根汗毛都得到了撫慰,全身散發出舒暢的氣息。
我的目光從模糊到清明,終於看清坐在角落裏的拿個人,委屈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流了出來,沙啞著聲音一字一字地喊出那個我心裏呼喚了好久的名字:“少華……”
少華坐在那裏,似乎很累的樣子,胡茬也長了一些出來。聽到我在喊他,原本閉著眼睛靠著椅子睡著的他趕緊睜開了雙眼,大步走了過來,用手摸了摸我的額頭,發現我終於退燒了,終於鬆了一口氣,坐在我床邊,拉著我的手放在他唇邊,笑著說:“你終於醒了,可把我擔心死了。臭丫頭,不要命了?嗯?”
“……”我隻顧著看他,卻一句話說不出來,隻是拚命地流著眼淚,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下了。
憐心這是敲了門進來,看見我醒了,便高興地說道:“小姐你終於醒了!我去告訴蓮姨,給小姐準備點兒吃的!”
“憐心,”江少華喊了一聲。原本打算出去的憐心停了下來,問道:“江少爺有何吩咐?”
“你家小姐現在估計還不想吃東西,把我帶來的湯熱了給你家小姐喝了吧,等胃裏暖和了,再做些粥給她吃。”
憐心聽完笑著扶了扶身子說道:“還是江少爺想的周到,奴婢這就去。”說完她便出去了。江少華轉過來看著我,見我傻傻的樣子,說道:“怎麽?傻了?”
我看著他,說道:“少華……你沒事了……太好了……”
江少華心疼地看著我,用手帕為我擦拭眼淚。“傻丫頭,我沒事了,放心吧。”
我剛想說句什麽,岑子塵已經從客廳走了過來,站在江少華身邊說道:“菲菲終於醒了,少華兄昨日知道消息的時候就趕緊趕過來了。都是我,如果我好好照顧菲菲,就不會出車禍了……少華兄……都是我不好……”
“子塵兄,這怎麽能怪你呢?要不是你,我昨日也不能從警局裏出來。”
我聽到這,瞪大了眼睛看著岑子塵……不是江夫人去楚家了麽?怎麽……變成岑子塵了?
岑子塵傲慢地睨了我一眼,隨即裝作同情地說道:“要不是那日江伯母來找我母親,我正打算帶錢去警察局將你帶出來呢,要不是江伯母說要悄無聲息地將你帶出來,我隻怕要鬧出好大動靜呢。還是江伯母想的周到。”
我聽著二人的對話,心裏涼了半截。隻怕少華又要信了他去。
果然,江少華在聽岑子塵說完後,麵色慍怒地說道:“那日定是有人陷害我,如果是平日裏,我即便是喝那日兩倍的酒也不會醉倒。而那日玫瑰又被人推了下去,子塵兄可知道是誰動的手麽?”
我正等著看岑子塵怎麽回答,隻見憐心端著熱好的湯走了過來,說道:“小姐,湯好了。”
我看著憐心向我走過來,隨後便焦急地看著岑子塵,想要祈求他別這麽對少華。而岑子塵看見我的眼神,隨後像是沒看見一樣地看著少華說道:“少華兄,我們出去說罷,別打擾菲菲休息了。”
江少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剛從床上站起來,我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他的衣角。而江少華以為我是病中難受不想讓他走,於是笑著摸了摸我的額頭,說道:“我不走,我隻是在客廳,等下就過來。”
岑子塵見狀,說道:“少華兄真是好福氣,這菲菲在病中都不舍得你離開,少華兄還是早日娶回去為好啊。”說完輕蔑地看了我一眼,便和少華出去了。
憐心看不懂我的焦急,隻是用力將我扶了起來,一口一口地喂我喝湯。見他們二人都出去了,憐心才小聲地對我說:“小姐還是精心養病為好,病中多思本就無益於健康,更何況即便是小姐現在用盡了力氣,那江少爺也隻會相信岑少爺的。”
我看著憐心,她衝我露出安慰的笑,說道:“小姐,等下程大夫就要來了,小姐不管心裏想什麽,都別說出來,一切都等病好了再說。”
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不一會兒,一碗湯便已下肚,憐心問我是不是還要再喝些,我搖了搖頭,憐心便將我扶著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