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迷案
景蘭舟聞言一驚,道:「你說聶秋懷投靠寧王並非為了避仇,而是另有所圖?」冼清讓反問道:「你可記得那日顏驥見我會使點蒼派的流雲劍術,立時便猜到是誰傳授我點蒼功夫?」景蘭舟略一沉吟,道:「不錯,莫非無為教中也有擅使點蒼劍法之人?」
冼清讓點頭道:「本教有一位點蒼派的高手,論輩分尚是顏驥的師弟,年紀只比蓮花、傲雪劍客大不太多,我小時曾隨他學過幾年點蒼劍法。我本以為他入教之事十分隱秘,原來並未瞞過顏驥掌門;聶秋懷身為點蒼首徒,也從師父之處聽說了這事。近日此人因中元法會來到湖廣,我從對方口中打探得知,原來三年前聶秋懷同青蓮尊者兩人曾經交手過招,恐怕還不止一回。」景蘭舟奇道:「有這等事?」
冼清讓道:「當時聶秋懷尋上這位師叔,責怪他不該加入無為教,後者仗著自己是師門尊長,自是反唇相譏,二人越說越僵,竟至動起手來。蓮花劍雖是後輩,武功卻在點蒼派佼佼出眾,連師叔都不是他的對手,眼見便要敗在對方劍下,卻有一臉戴面具的怪人從旁殺出,與聶秋懷交上了手。我問過這怪人的身形打扮,當便是祝酋無疑。蓮花劍一見這面具怪人,不由臉色大變,道:『我已答應不將這事泄露出去,閣下為何苦苦相逼?』那位點蒼前輩在旁不明所以,一時未再出手。那怪人與聶秋懷戰至百招開外,眼見難以取勝,便出言相激聶秋懷的師叔,要他下場一同對付蓮花劍;我這屬下搖頭道:『聶師侄雖說是來找我的麻煩,我怎能幫著外人殘害自家同門?』那面具怪人聞言哈哈一笑,隨即抽身脫去。」我那屬下詢問對方是何來頭,聶秋懷只是閉口不言,然他見師叔適才不願乘人之危,也未再多相逼,當即獨自離去。」
景蘭舟點頭道:「聽你說這面具怪人行事舉動,確與祝酋相類。聶秋懷既說對方苦苦相逼,看來兩人先前已交過了手。」冼清讓道:「我這手下羞於武功不敵師侄,從未向人說起此事,近日我尋他問起蓮花劍客失蹤身死一案,他這才開口提及。當日祝酋招招皆直指敵人要害,看來是有意要置蓮花劍於死地,並非較量武功。聶秋懷其時言行舉止並無異常,應當還沒撞上念阿老和尚。」景蘭舟心中一震,道:「你是說祝酋見自己勝不過『蓮花劍客』,便請師父代為出手?」冼清讓笑道:「難道念阿老和尚真會去尋聶秋懷比劍么?定是祝酋有甚把柄落在蓮花劍手裡,想要殺人滅口,但他武功和聶秋懷只在伯仲之間,這才求師父出手料理。念阿上人練劍成痴,當日他偶見聶秋懷使出『點蒼十九劍』絕技,又得知這路劍法尚未雕琢完善,定然心癢難捺,便臨時起意放了對方一馬。」
景蘭舟道:「若是照此說來,倒也不無可能,只有一事難以說通。那日你我於龍虎山親眼所見,就連顏驥掌門尚且接不住念阿上人三劍,聶秋懷更恐一招便會死在後者劍下,念阿和尚若真有心殺他,又怎會如當日皎月劍客所說,三番兩次將對方制住卻不下手,逼得他使出『點蒼十九劍』?」冼清讓道:「你可曾見過狸貓捕鼠,往往也不立時張口吃下,卻要故意將獵物玩弄折磨一番,直到老鼠奄奄一息、生不如死,這才吞落肚中;念阿上人與蓮花劍強弱懸殊,正如貓鼠無異。老和尚說自己出手必盡全力,那是同兩位張天師和爹爹那般的高人比武較量,對旁人未必如此。」
景蘭舟遲疑道:「念阿上人平素沉凝淵深,不似如此殘虐之徒。」冼清讓道:「知人知面難知心,這和尚非我族類,又一心想要成為劍術天下第一,十之八九不是善輩。聶秋懷那日說他不會將青蓮尊者之事泄露出去,不知後者到底有何秘密?」景蘭舟道:「此人向來詭秘莫測,無人曉其來路。不過他早年得拜武當雲雁道長為啟蒙恩師,雲雁前輩更對之青眼有加,想來祝酋來頭不小。」
冼清讓點了點頭,道:「這些都是我私下猜測,也不知是真是假。蓮花劍若為躲避祝酋師徒謀害,為何反要投入南昌王府?難道他不知祝酋是王爺心腹,此舉不啻羊入虎口么?但他若真不知曉二者有所干連,然則江湖廣闊、天大地大,聶秋懷為何又偏偏要投靠寧王?這事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只好猜他此舉並非是為避仇,而是另有原故。」景蘭舟沉吟道:「無論他知與不知,聶秋懷匿藏王府數月,並未命喪祝酋師徒劍下,到頭來卻死在虞先生的手裡。」冼清讓道:「不錯,聶秋懷明知必將招致殺身之禍,為何定要離開王府?一個人連死都不怕,那還會害怕甚麼?」
景蘭舟沉思片刻,道:「故而你邀約念阿上人登臨君山,是為了問出當年真相?只怕對方沒那麼容易便說。」冼清讓道:「你放心,我總有法子教這和尚開口。」景蘭舟聞言微微一怔,隨即想到她向來智計百出、算無遺策,笑道:「不錯,你自然有你的辦法,那也不用多問。」
冼清讓見情郎體貼入微,不覺心中甚喜,兩人默然片刻,前者又開口問道:「你說那蒙面怪客怎知爹爹落在祝酋之手?難道那天他也在梅谷么?」景蘭舟搖頭嘆道:「這便不得而知。這蒙面高手雖設計奪走兩冊心禪,卻又自木川手底救出了林大夫,實是正邪難辨。」冼清讓想到那日在開封鐵塔偷聽林岳泰兄弟二人說話,得知當年害死蕭念的奸徒正是木川,暗道:「若被蘭舟知曉此事,定是無論如何也要去尋木川報仇。眼下我二人武功難及木川,加之君山法會當前,還是先想法子救回爹爹,以後再擇機相告。」cha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