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情之所至
“那……你要一直這樣嗎?”風南洛支撐著身子,從地上顫悠的站起來。俊俏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往日那一番自負的神采。他黑曜石般的眼睛第一次正麵的注視著她筏。
倆人眼神交匯處,卻是有倆種不同的眼波在激烈的碰撞中。
錢樂樂蝴蝶般微翹的睫毛眨了眨,有了一瞬間的遲疑,而風南洛卻趁著這個機會,忍著劇痛,手掌暗自運功,使出全身的力量揮開她手中的那把長劍。
“啪啦……”一瞬間的功夫,那長劍脫離錢樂樂的手,她眼疾手快,落在半空的時候,伸手想要去抓那劍,風南洛再次伸出另外一隻手,要去打掉她手中的長劍。
“鏗鏘”一聲,長劍直接掉在地上,分濺的血珠跟著滴落在地。風南洛手背上,又是一劍,剮的他心倒吸了口氣。
錢樂樂心一驚,趕緊彎腰要去撿那把長劍,可是一直站在按兵不動一邊的侍衛,這次卻齊齊的上前,把她圍住了。至於掉在地上的那把長劍,自然也是被人直接踢開了。
隔著人群,她的目光越過眾人,盯在他的身上,心裏已經把風南洛能夠對付她的手段想了一遍。這個驕傲的種馬,她讓他在眾人麵前出盡了洋相,現在這家夥得勢了,肯定要折磨她一番嗦。
如果是以前的風南洛,他一定會像錢樂樂想的那樣,趁著這個機會,向她報仇,可是現在的他——“放開她吧。”風南洛勾唇,僵硬的臉部曲線,緩緩的鬆弛了下去。全身的傷痛,讓他整個人已經有些無力起來了。
錢樂樂眉毛一挑,有些意外。不知道風南洛骨子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侍衛們互相看了一眼,誰也沒有移動腳下的步伐。
“你們……都下去吧。”這個時候,遠處卻響起了另外的一陣清亮的聲音。錢樂樂轉過身子,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月色下,一陣冷風好像帶著孱孱的哀愁幽幽襲來,頭發隨之飄舞,散亂的黏貼在臉頰上,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用手輕輕拂開散亂在眼前的頭發,便看見不遠處的花廊下,風斂軒白衣翻飛,徑直的像他們這裏走來。仿佛感受到她的視線,他的目光瞥了過來,臉上還留著夜色的陰影。
他向她淡淡的一笑,暗雅如蘭的憂慮爬上了他的眉目,絞著她的眸光。那雙清亮的眼睛,烙進了她的心底。多年後,他那雙清亮的眼眸和他本人仿佛一張泛黃的舊照片,斑駁依稀卻有鮮明如斯。
她心裏一直疑惑,這樣純淨不染纖塵的潔白,為什麽穿在墨禦的身上,會漸漸的泛起憂鬱的藍。直到後來,她才發現原來那一抹淡藍色竟是被她染成的。隻是,那種深植心裏的淡藍,卻成了她一生揮之不去的痛。
錢樂樂站在那裏,移不開腳步,也說不出話來。
這個時候,她自己都快成了風南洛的“階下囚”了,她實在是不想讓墨禦跟著她趟這趟渾水。如果他腦袋瓜還好使,他這個時候,應該不會替自己說話。
有幾個經常跟在風南洛身邊的侍衛,認出了風斂軒。他們剛要喊出聲,跟在風斂軒身後的李公公,卻已經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急得滿頭大汗,又開始張羅的為自家的主子清場了。
原本還算熱鬧的小院,被他這一弄,最後的凝光點也就落在了他們三人的身上了。
風斂軒黑發如墨,眉頭緊蹙,冷風拂起他的衣角,他長身如立,立在那裏。這倆人之間發生的事情,他隱約的也洞察了一些。
他微微斂起自己眉宇間的不悅,對著風南洛伸出了手,那隻手劃破夜幕,
就在秋迪菲暗自腹誹不已的時候,她忽然看見,坐在高頭駿馬之上的慕千山,竟然向站在地上的她,探出一隻手臂來。
那隻手臂無聲的劃破夜色,悄悄揚起,對著風南洛的方向,昭示這牽引召喚的含義,那手臂的主人輕輕抿唇,微微有些苦澀的說到,“南洛,我扶你下去。”不管怎麽樣,他還是自己的弟弟,做哥哥的實在是不想往壞的方向揣度自己的弟弟。
風南洛一愣,目光望了望錢樂樂,又望了望自己的皇兄。
猶豫了一會兒,風南洛才伸出自己的手臂,幽幽的搭上那隻手臂,借著風斂軒的攙扶,緩緩的向小院的大門方向走去。
身後,掛在小院裏的燈籠,悄悄的把錢樂樂的身影給拉長了。她看著那倆人的背影,心卻驀然的下沉著。雖然她心裏不希望墨禦來趟這渾水,可是自他走進來後,他連看她一眼都沒有。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難道這就是墨禦的選擇?
她頭腦亂亂的,人生裏,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很失敗。萬千的念頭,齊齊的湧上心頭。她實在是憋不住了,“哇”的一聲,直接哭了出來。
她哭得像個孩子,氣噎聲堵,連氣都透不過來,隻是嚎啕大哭。在這寂靜的寒夜裏。從小她就被教導,孩子要自重自愛,不管任何場合,任何情況,尤其不能當著男人的麵哭。
可是,她受不了,她真的受不了,她覺得自己心裏第一次有了一個人,好比小孩子,頭一次嚐到糖的甜,可不過片刻又被生生奪走。他竟然撇下她,帶著他的兄弟那麽決絕的離開了筏。
“皇兄……我……她……”聽到身後的哭聲,風南洛隻覺得自己心裏亂糟糟。他垂眸,有些結巴的想要向自己的皇兄解釋什麽。可是,他張了半天的嘴,隻是說出了那麽幾個零碎的詞來。
風斂軒蹙著的眉頭,因為身後的哭聲愈發的深了下去。他輕抿嘴唇,斂去臉上多餘的表情,淡淡的說到,“我先扶你下去,你讓人幫你把身上的傷口清理好,再包紮一下。”
“對不起!”風南洛心虛的說到。這個時候,好像隻有這句話能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你也受苦了。”風斂軒掃了掃他身上的傷,看著他被血染成深褐色的衣服,他的語氣還是不由自主的放軟了幾分下去。
畢竟是自己的弟弟,能說什麽責怪的話呢?
風南洛不再多說話,低頭,“認真”的看著地麵嗦。
錢樂樂依舊蹲在地上,很沒有形象的哭著。不知道哭了多久,卻突然有一雙手臂無聲的向她伸來,她心一動,抬起頭,那手臂的主人,此刻正綿柔微笑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