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這……嗷！”
看到白紙黑字的供詞和畫押，汪思聰心知自己這次無論如何是再也沒辦法抵賴過去了，當即便殺豬似地怪叫一聲，兩眼白眼一翻，一頭昏死過去。
他也許很清楚，接下來會是怎樣的結局在等待著自己。
如同洪水般的劇烈恐懼感襲來，令他的心防瞬間崩潰決堤。
至於看似弱勢的賈為善，反倒顯得很有骨氣，完全不像汪思聰那般色厲內苒貪生怕死。
自始至終他都在用毒蛇般的眼睛死死盯住慕九，相信眼神如何能夠殺人的話，恐怕慕九此時此刻已不知被殺死了多少次。
他的頭發不知何時披散開來，五官都已因為仇恨而扭曲，嘴唇都已被牙齒咬破出血，鮮血從嘴角流出，浸濕整個下巴，最後一滴滴淌落在地麵上。
將他身下的白羊毛地毯上大片區域都染成十分詭異的殷紅。
此時此刻，他整個人的形象看上去，活像一隻剛剛吃過人的惡鬼。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看到他的模樣，慕九不由地歎了口氣，低聲輕吟。
“師叔祖，如今真相已經大白，您看弟子應該如何處理這兩名孽徒？”
墨無敵詢問著古無波，顯得態度極為謙謹。
“那還用說嗎，如此罪惡滔天之輩，又與畜生何異？自然是一人一劍殺了，然後將屍首扔進靈石山深處喂狼。”
古無波還沒說話，毛問天倒忍不住搶先開口了。
“……嗷！”
剛剛蘇醒過來的汪思聰，聽到竟然說要將自己先殺了再扔進山裏喂狼，立刻又暈了過去。
“嗯？”
墨無敵睨了毛問天一眼，不置可否。
“就憑他們利用我們天良的天真與善良，致使他險些犯下大錯這一點，就斷不能輕饒！”
毛問天的胡子此刻無風自動，也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心虛。
“我在問師叔祖。”
墨無敵終於有些忍不住了。
“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我已說了我不管。”
古無波沒有接招。
“這二人論其罪，原本殺十次都不為過。”
墨無敵原本眸子裏的神色很冷峻，忽然間卻流露出了一絲柔軟，歎息道：
“但無論如何，畢竟也是我青墨一派的弟子，更是為人兒女者，叫我們這些做父母的，又如何能狠得下心。”
“掌門，你的意思是……你這也太過便宜這二畜了！”
毛問天眼睛瞪得老大，身為老光棍一根的他，自然不懂早年便喪失愛妻的墨無敵內心深處的那股子情愫。
“我意已決，傳我旨意，將汪思聰與賈為善二人一身修為廢去，逐出宗門，永世不得複錄。”
墨無敵語聲中帶著種令人無法違逆的尊嚴與莊重。
“可是掌門，這……唉，行吧！”
毛問天一副很不甘心的樣子，徑直扭過頭去，右拳重重一下子擊打在自己的左掌心上。
他認為這二人隻有死了，尹天良才不會太多的被追究連帶責任。
而恰逢這時，汪思聰又謎一般地清醒了過來。
“愛人以德，寬仁厚重，嗯，今天我這才第一次覺得你有點青墨掌門該有的樣子了。”
表麵仍波瀾不驚，但從古無波的話語裏，能夠感覺到他對於墨無敵如此裁定，還是頗為讚許的。
“弟子慚愧。”
墨無敵向他躬身一禮，旋即直起身子，道：
“賀宸，此事就交由你去辦吧，莫再讓我看到他二人。”
“弟子領旨。”
賀宸躬著身子後退，走到汪思聰與賈為善那裏的時候，伸出兩隻大手，一左一右從背後將二人提溜起來，就像提溜兩條野狗那般幹脆。
“墨無敵，老子家裏可是捐了好幾十萬兩銀子和幾百畝田地才入得青墨派來的，可以說這整個破地方有一半都是我汪家養活的，你膽敢如此對老子，老子不會善罷甘休的……”
汪思聰瘋狗一般狂吠。
賈為善雖然沒有像汪思聰那樣，但口中也在念念有詞個不停，再加上他怨恨的眼神，似乎是在對在場所有人都進行著最為惡毒的詛咒。
還好，很快退出廳門外的賀宸略一閃身，整個人便已經消失不見，身法快過流星。
天地間終於又平靜了下來。
“或許再也不會見到他們了。”
目光仍凝視著汪賈二人消失的方向，慕九百感交集，合作一聲嗟歎。
塵埃落定，真凶伏法，此案終於告一段落。
而某種程度上講自己也已算是為被害的前身報了仇，但不知為什麽，慕九卻絲毫也高興不起來，反倒內心裏像是被壓上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
“內門二弟子尹天良，不僅黑白不分，曲直不明，更有甚者，竟策動帶領眾弟子，圍攻無辜同門，險至好人含冤喪命，其罪甚重。”
墨無敵肅穆的聲音，將慕九的注意力喚回廳內，
“但念及其實為遭元凶利用，一時不查之下才犯下此錯，其行猶可原，特判閉門思過三月，以觀後效吧。”
“這……天良謝過掌門從輕發落之恩！”
聽到墨無敵對自己的裁決，尹天良感到無比意外，一時間狂喜之色溢於言表。
差點失手殺了慕九倒沒什麽打緊，關鍵是自己連掌門的師叔祖都給圍攻了，還像對待囚犯一樣押著人家來到了這裏，他原以為自己這次闖下這麽大禍來，最起碼被奪去二師兄之位是沒跑了，嚴重的話就算是被下放到外門重修，也是極有可能。
不料，等來的竟是這般輕判，又怎麽不讓他喜出望外，就連一旁的毛問天，也總算是長長出了口氣。
慕九反倒沒表現出任何驚訝之情，似乎一切早就在他意料之中。
墨無敵宣判完，還往古無波的方向悄悄睨了一眼，看到自己的師叔仍然麵無表情波瀾不驚，似乎對自己這麽判並沒有不悅，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當然，他緊接著又趕快補上了一句：“但若再有下次，決不輕饒，你可記住了嗎？”
“弟子謹記教誨！”
貌似謙恭的尹天良，眼裏的倨傲卻又顯現出來，仿佛不由自主。
“好了，今日之事到此為止，我要與師叔祖好生一敘……”
“等一下。”
誰知，古無波竟在這時開口打斷了墨無敵，然後問他道：
“這就完了嗎？”
“師叔祖的意思是……”
墨無敵不由地心裏又泛起嘀咕來，以為是不是剛才判決的分寸上有哪裏惹得這位大佬不滿意了。
“慕九此子一心為了宗門，卻平白無故蒙此不白之冤，還險些因此喪命，而今雖得昭雪，難道就不應該再給他點額外獎勵之類的嗎？”
古無波穩穩道。
“弟子不明白師叔祖的意思，還請您明示……”
沒想到古無波突然來了這麽一番話，令墨無敵有些懵懂。
“我的意思很簡單，這年輕人我看挺不錯的，不如就趁此機會，讓他拜你為師，從此晉身內門，以示嘉獎，對此你沒什麽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