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牙行
日上三竿，天朗無風。
靈石小鎮的青石小街上麵，迎麵走來了手持長劍的一男一女。
少年五官俊秀，劍眉星目間神采奕奕。
少女麵泛桃花，一笑起來眼睛彎彎得就像兩隻小月牙。
而他們的目標，是青石街盡頭那專門販賣人口的集市，俗稱“牙行”。
由於兩人的外形太過於出眾，像極了超模出街，所以兩人一出現，就在小街上引發了規模不小的騷動。
整條街上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如同蜜蜂遇到花蜜般瞬間便被吸引了過來。
但比出眾的外形更引人注意的，卻是他們身上所穿的青衣。
“喂，你們快看，是青墨派的弟子下山了！”
“哇，那個男弟子長得真好看……你們快看，他看向我這裏了，他的那雙眼睛，啊啊啊！！”
“我不裝了，我就是饞那個女弟子的身子，我攤牌了。”
“他們的目的地，好像是牙行那裏？看來青墨派又有哪位弟子要入內門了。”
“我就是這條街上最靚的仔，走路一定要大搖大擺。”
“介紹一下這張臉這麽可愛，看我厲害街坊四鄰人人愛。”
享受著四周豔羨的目光，邁著魔鬼的步伐，慕九悠然自得地哼哼哈嘿著。
“九師兄，你在幹嘛？”
桃花瞪圓了桃花眼。
“我在說唱啊。”
“說唱？那是什麽。”
桃花小臉上充滿好奇，
“是一種修習內力的方法口訣嗎？”
“……你非要這麽理解的話，也行吧。”
“那我就知道九師兄為何功力修為進境如此之快了。”
桃花露出若有所悟的小眼神，道：
“原來是天道酬勤，九師兄連任何一個修練的機會都不放過呢，桃花受教了。”
“……”慕九。
牙行一旬開市一次，就設在小鎮唯一的戲台子那裏。
戲園在青石街盡頭，屬於鎮上所有。有演出的時候，戲園就給戲班子用，沒演出的時候，就租賃出去做些其他之用，通過這種方式也能夠增加小鎮的收入。
戲園裏長著兩棵粉花盛開的桃樹。
灰瓦片頂，簡易的木製結構，戲台兩側的兩個小門上麵掛著黃布門簾，一左一右的門簾上分別寫著“入”和“出”。
雖然距離正式開市仍有一段時間。
但台前台後牙行裏的工作人員已是忙得不亦樂乎。
台下也人頭攢動，園子裏已聚集了好幾十號人，都是專程趕來的買主，基本來自於鎮上或者附近村子裏的大戶人家，也有些是自己擁有獨立莊園的員外或莊主。
互相間都在為了爭到更靠近前排的位子而不可開交。
見狀，慕九不由皺了皺眉，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聒噪喧鬧人擠人的場合。
“就站在人群後麵吧，我們沒有必要非要擠進去。”
桃花當然願意的呀，也生怕人堆裏的汗臭氣弄髒了自己的衣裳。
二人剛在桃樹下找了塊相對清淨些的地方站定，一名牙婆打扮，肥胖臃腫，畫著辣眼妝容的三十多歲婦女，卻呼哧呼哧主動找了過來。
“二位是青墨派的小神仙吧？哪能屈尊在這裏呢，快快隨我來。”
牙婆顯然是從二人身穿的青衣上認出了他們的身份來曆。
“哦？去哪裏。”
桃花眼中有些懷疑。
“自然是去貴賓區就坐啦！”
牙婆嬌笑得肥肉亂顫，臉上塗抹的劣質俗粉都撲簌往下墜落。
“貴賓區？”
“沒錯，青墨派一貫都是咱們這裏的大主顧，咱們又豈能讓兩位小神仙跟這些凡夫俗子擠在一起呢！”
牙婆帶著二人從側麵繞開人群，然後來到緊挨著戲台正前方的一排座椅處。
“就是這裏啦，請在主位落座。”
牙婆伸出多肉的手指，指向這排中間的兩把椅子。
二人也不推辭，大方坐下。
“稍後整個開市過程中，我都會全程陪伴二位，以提供便利。”
牙婆一邊說著，一邊給二人在每張椅子旁邊配的小幾上倒好茶水，還端起盤子讓二人吃幾上盤裏的瓜子。
“這，有必要麽？”
慕九皺眉。
“小神仙你有所不知，咱們這裏的貨色良莠不齊，沒有我的介紹講解推薦，外行極容易看花了眼，買回去爛胚子呢。”
牙婆咧開缺了門牙的大嘴笑了。
還順道對著慕九拋了個眉眼。
“……”
慕九強忍下嘔吐的衝動。
同時心裏極度反感，竟然用“爛貨”來形容活生生的人。
“我看你是想把最貴的賣給我們，自己好拿高額抽成吧。”
桃花沒好氣道。
“看這位漂亮的小仙女這話說的，俗話說得好，一分價錢一分貨嘛，到時經我的介紹，您買得稱心，我賺得如意，豈不是雙贏嘛。”
牙婆諂笑個不停。
“嗯嗯，也對。”
桃花被哄得有些開心。
那一聲“漂亮的小仙女”似乎叫到了桃花的心坎裏，眼睛樂成月牙的她，竟然和牙婆你一言我一語攀談了起來。
趁倆人談天說地的功夫，慕九抓了把瓜子，一邊磕順便觀察著周邊。
這一排貴賓席一共隻有六把椅子，除了他和桃花坐的正中這兩把，其餘四把上麵此時也都陸續有人落座了。
從那些人的衣品和氣質方麵看，完全擔得起“土豪鄉紳”這四個土味大字。
而在自己與他們幾人身後，數名身強力壯，穿保鏢服的大漢，肩並肩形成一排“人牆”，將貴賓席與站著的那些人隔開。
很快。
“哐！”
伴隨著台上的一聲敲鑼，和身後人群的一陣騷動，開市了。
首先進行的是對男仆的販賣。
八名年輕力壯，精赤上身，肌肉線條健碩分明的青年男子，依次從“出”口處走上台來，每個人褲袋上都係著一塊腰牌。
腰牌上麵有兩行代表數目的文字，上麵一行代表編號，下麵一行則是標價。
排成一排，在旁邊小廝的指揮之下，他們邁著統一的步伐，先向前走上幾步，又轉身向後走回去，最後轉過身來站好。
活像走T台的模特。
當然他們這樣做是為了能夠被台下的人充分看清，便於挑選。
慕九瞬間覺得，自己仿佛是來到了快男的海選現場。
就是少了才藝展示環節。
扭頭看了桃花一眼，發覺她的眼神，正盯在其中一名外形比較英武的男子抖動的胸大肌上發癡。
“但凡有入眼的，舉手，報牌號！”
台上的小廝扯著嗓子對著台下喊叫。
身旁的牙婆則在耳邊賣力介紹，絮叨個沒完。
出場順序越是靠前的，就代表著奴隸的質量越高。
質量越高，就代表著價格越貴。
價格越貴，也就代表著牙婆能抽走的錢數越多。
不多時，這八名男奴便都被人挑中買走。
其中坐在桃花旁邊的一名戴著根大金鏈子，看上去就很紈絝的公子哥，一個人就買了仨，可謂揮金如土，財大氣粗。
好貨當然不愁賣，何況來參加牙市的這些人，都不是差錢的，哪個不想給自己府上多添壯丁。
但出人意料的是，慕九卻絲毫無動於衷。
按理說，他這次來是要給自己買劍童的，本應挑選年輕力壯，身體素質過人之輩。
而且花得又不是自己的錢，回去了宗門會報銷。
桃花也感覺很奇怪，把頭湊近過來道：
“九師兄，小姐是對你挑選女傭有要求標準，男的你可以隨意挑啊。”
“我知道。”
慕九微微一笑，故作神秘道：
“隻不過沒有眼緣。”
繼續進行，接下來出場的三排共二十四人，慕九還是沒有任何表示。
任憑牙婆在一旁叉著腰說幹了唾沫。
隻剩下最後的一排了，都是最不行的貨色，非老即幼，非病即殘。
但當這八個人走上台來的時候，慕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一眼就看中了排在最後一位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