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祭壇與安靈塔
“這……”
墨無敵此問一出，堂下眾人當即噤若寒蟬。
小廳裏霎時間死一般的寂靜。
“嗯？”
墨無敵輕哼一聲，不怒自威的語聲傳出。
顯然是對眾人的反應感到極為不滿意與奇怪。
還是賀宸先開口道：
“掌門稍安勿躁，聽弟子跟您慢慢道來。”
當下便將前日裏柳焚與柳飛花二人之事，向墨無敵從頭至尾分毫不差地講過一遍。
聽著賀宸的陳述。
過程中墨無敵的麵色愈來愈陰沉。
等到賀宸講完，他麵色已是凝重已極。
宛若被一朵厚重的烏雲遮擋。
沉默了片刻，這才緩緩開口道：
“柳焚與柳飛花都是隱匿在我青墨當中的內奸？你對自己說的話，可有把握嗎？”
同時如炬的目光停落在賀宸麵上，仿佛能夠透視人心。
賀宸神情恭敬，迎上墨無敵的目光，不躲不閃不卑不亢道：
“掌門在上，此事事關重大，若無真憑實據，若非證據確鑿，弟子如何敢輕下定論。”
片刻，墨無敵頷首道：
“罷了。”
輕撫下頜三寸輕須，歎道：
“我道為何我受傷入關，直到出關，也不見柳焚前來問安醫治，原是如此。隻不過……這二人也都可算是我青墨核心骨幹了。敵人的勢力竟早已滲透進我派內部深處，我這做掌門的卻始終不察，實乃失職。”
墨無敵這話一出，引得堂下眾人無不誠惶誠恐。
“我等愚鈍，未能為掌門分憂，我等有罪！”
“罷了，引以為戒吧。”
墨無敵擺擺手，“如你所說，柳焚死因是畏罪服毒自戕，而柳飛花則是死在慕九手裏？”
“正是。”賀宸道：
“隻不過依慕九言，柳飛花乃是被人滅口。”
“哦？那慕九人現在何在？本座為何沒有看到他。”
賀宸眼裏掠過一抹複雜，遲疑了一下才道：
“弟子也不知，但已派人去傳喚他了。”
聞言，二弟子尹天良在一旁冷笑，“莫不是因為心虛，才不敢來到掌門法眼之前，有意回避！”
賀宸隻平靜道：
“柳焚與柳飛花雖都與九師弟有關聯，但兩案我都在現場，的確是證據確鑿，沒有任何其他的可能性，二師弟不必胡亂猜疑。”
一字一字，鏗鏘有力。
尹天良還不死心，冷哼一聲，“嗬嗬，就怕是某些人刻意包庇之。”
“夠了！”
堂前太師椅上。
驀地響起墨無敵的吒聲，“都什麽時候了，還起內訌！”
許是因為動了怒氣。
引得他又開始不停輕聲咳嗽起來。
墨輕輕當即為父親奉去茶盞。
同時在墨無敵耳畔輕聲道：
“爹爹，女兒相信大師兄所言，九師兄他是好人。”
墨無敵抿了口精瓷茶杯裏盛裝的上品白螺春，不動聲色，不置可否。
見狀，為岔開話題，賀宸便又道：
“掌門，聽說您與太上長老此行是因遇上了‘魔傀’才致受傷？”
“不錯。”墨無敵點頭道。
“可弟子實在不解，掌門您第七重天巔峰境界，太上長老就更是修為通神，再加上還有一眾強者，怎地還會不敵那‘魔傀’？‘魔傀’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為何會如此強大？”
賀宸緩緩道出了自己也是其他每一個人內心當中的疑惑。
“嗬嗬？修為通神？”
墨無敵自嘲似地笑了一下，道：
“以為我們厲害，那隻是因為你們見識太過於淺薄罷了，井底之蛙罷了，對於力量還一無所知！”
“哦？”
堂下眾人無不驚詫莫名。
“因魔界勢力在世間還未全麵複蘇，故而魔君有很多任務，就會交給其手下的‘十大魔使’去做。而每一名‘魔使’麾下都有四名奴仆，按實力等級劃分依次喚作‘人偶傀儡’。”
墨無敵沉聲道：
“他們不是真正的魔族，隻是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獻祭給魔君後，便被賦予魔界力量的人界修士。但即便如此，在魔界力量加持下，卻也異常強大！
最強的‘魔人’與‘魔偶’就不說了，單是我們遇上的‘魔傀’，便已是先天境界的高手！
就算比‘魔傀’還要再低一級的‘魔儡’，其實力也直逼後天巔峰，即就是咱們平時所說的，第九重天境界！完全不是凡人修士能夠對付得了！”
“嘶！”
“嘶！”
“嘶！”
“嘶！”
聽墨無敵說完。
堂下每一個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所有人都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心生出，直躥升上後腦勺！
須知在這個神魔世界裏，所謂的“一至九重天”隻是對於後天境界的力量等級劃分。
而在後天之上，也就是突破了第九重天境界之後，才是先天。
古往今來數萬年間，修士當中能夠破至先天境界的，沒有幾人！
能夠破至先天境界的修士，都是那個時代的當代大能，絕代天驕！
但墨無敵方才居然說，僅僅“人偶傀儡”當中層次最低，力量最弱的“魔儡”，便已都是後天巔峰境強者！
而他與古無波和一眾修行門派掌門遇上的“魔傀”，竟然是先天高手！
更遑論在“魔傀”之上還有“魔偶”，“魔偶”之上還有“魔人”。
他們的境界，簡直想都不用想了。
最可怕的是。
他們都還隻是魔界的十大魔使手下的仆人，隻是被賦予了魔界力量的人族修士。
連真正的魔族都還算不上……
如此有若天塹鴻溝般巨大的力量與修為上的差距，又怎能不令堂下眾人感到驚駭無比，畏懼異常。
那並不代表他們都是一群慫貨。
隻是人類，甚至所有生靈，在麵對著遠勝過自己的存在的時候，內心當中都會不由自主油然而生一種敬畏與恐懼。
這是人之常情，正常生理反應，不受精神與理智控製。
安靜了良久。
墨輕輕一邊為墨無敵輕扇著蒲扇，一邊喃喃低語道：
“難怪，爹爹與太上長老會受傷了……”
就在這時。
“咚咚咚咚。”
藏劍閣門外先是傳來一陣急迫的腳步聲。
一名弟子接著奔入，一進來就跪下雙手伏地對墨無敵磕頭，同時口中高呼：
“稟掌門！稟大師兄！到處都找過了，但都沒有見到慕九師兄的身影！”
“哦？”賀宸躉眉，“都找遍了？”
“沒錯！而且，聽聞慕九師兄的小劍童講，師兄他昨天就出去了，走得時候似乎十分匆忙的樣子，也沒有留下話，不知去了哪裏，昨夜甚至一夜未歸！”
“這……”賀宸。
“放肆！”尹天良冷冷道：
“宗門內憂外患，幾位長老有嚴令示下非召不得私自行動，今日更值宗門祭祖大典，慕九他明知這兩點，竟然還敢先罔顧門規，再無故缺席，行此大不敬之舉！真真罪該萬死！”
說著，鷹眼還瞥向賀宸，語聲極為諷刺道：
“難不成，是畏罪潛逃了，而且是某人給他開的後門？”
聞言，賀宸並沒有反駁什麽。
慕九今日的行為，的確出人意料令人費解。
教習師傅於泰然這時也忍不住道：
“對呀，這小子平日裏性子是與眾不同些，但今日除了祭祖大典外，還要在大典結束之後一道為他舉行晉升內門儀式……即便再特立獨行，但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哎。”
連一貫支持看好慕九的他，現在也都實在有些看不過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
這時一齊看向太師椅的方向。
想要了解掌門眼下到底是什麽樣的態度。
哪知，墨無敵卻仍不動聲色地坐在那裏。
麵無表情，不怒不喜，眼神深邃，神華內斂。
令人猜不透他心裏對慕九此行此舉的看法。
墨無敵不表態。
堂下眾人自然也不敢再發聲了。
就在這時。
又有一名弟子趕來，“稟掌門，稟大師兄，祭祖大典時辰已到，祭壇與安靈塔那邊，一切準備工作皆已就緒！”
“知道了。”
賀宸遣退那弟子，轉而對墨無敵試探著問道：
“掌門，九師弟還沒來，那依您看……”
“那便不等他了，不可因小失大。”
墨無敵道：
“既然時辰已到，眾人這便隨我前往祭壇。”
祭壇所在之處。
位於青墨派的“風眼”位。
即就是整個宗門的地勢最高處。
也是青墨派中風水最佳，靈氣匯聚之地。
與地球上結構類似的祭壇。
正中央有一個三丈之徑的圓形大坑。
一根白銀柱從坑洞中心徑直伸出。
銀柱的上方頂著一隻一丈見方的黃金爐。
黃金爐距離地麵的高度，二十丈左右。
熠熠閃著金光的火爐，宛若天上另一個太陽。
清水流淌的四條寬闊的人工水渠，護城河般守衛在祭壇外圍。
形態不同，寓意各異的諸多上古野獸石雕靜立在河邊。
往內。
每一座都高達數十丈的八座表麵光滑的巨型白石碑圍成一圈，宛若八位守護神般，將祭壇拱衛在中央。
隻留下一個豁口。
豁口處一條用美玉作方磚砌成的道路，直通一座寶塔式建築。
安靈塔。
安靈塔內，供奉著幾萬年來青墨派曆代先祖的靈位。
可謂整個青墨的神藏中樞，靈魂重地。
整個祭祖的流程是。
首先，核心成員進入安靈塔內，為祖宗靈位焚香叩拜。
之後，來到祭壇，將祭品投入中間的祭坑。
最後，由掌門以內力點燃懸在祭坑上方白銀柱上的黃金爐，爐內火焰降下，焚燒祭坑中祭品。
宗門所有人。
掌門，長老，教習師傅，內門弟子在白石碑圍成的祭壇內部。
外門弟子則在四條水渠之外。
然後在祭品燃燒的過程中，一齊拜天，拜地，拜道，拜祖。
由於情況特殊。
為了不影響對外布防工作。
今年的祭祖大典，便隻有掌門墨無敵，與墨輕輕，穀王維與於泰然二位教習師傅，和賀宸領諸位內門弟子參加。
祭壇外。
賀宸抬頭看了看天。
豔陽微斜。
正值子時與醜時之間。
“掌門，時辰已到。”
墨無敵頷首。
雙眼當中神華驟然外放。
同時伸出一隻大手，五指並攏成掌，兀地在兩座巨大白石碑之間的間隔空隙處憑空一按。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一連串淡淡的水波樣漣漪，驀地在空隙中出現，震顫不停。
宛若一石激起千層浪般。
極短時間，漣漪與波紋消失殆盡。
間隙當中的空間重新恢複了平靜。
見狀，墨無敵開口道：
“防禦法陣已解，可以進入了。”
賀宸亦當即撫掌笑道：
“若非掌門打開封印，任憑你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進入呢。”
原來拱衛祭壇的這一圈石碑，竟是某種防禦法陣。
還是青墨派始祖創派時設下的。
宛若城牆，固若金湯。
可抵禦先天境下任何物理攻擊與術法攻擊。
而開啟這法陣的“鑰匙”，就在掌門墨無敵掌心。
眾人魚貫進入祭壇。
當先繞過祭坑，通過白玉石徑，來到安靈塔門前。
莊嚴肅穆安靈塔大門，上麵雕築著血紅色的彼岸花。
推開門。
下一秒。
所有人都驚呆在當場。
靜謐幽深的安靈塔內部並不昏暗，因為被一條數萬年長明之燈所引領的道路照亮。
在道路的正中。
一個身材高大，著一身灰色長袍的人，正背對著大門的方向，一動不動地負手靜立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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