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把她掐死
我處理得本就簡陋,要是再沒有及時止血,沈廷眾的傷口一定是會潰爛的。
坐在樓梯拐角處,我的心狂跳。
分明沈廷眾厭惡我到了極點,我一定是瘋了才會救下他的。
父親還在趙卿如手中,而趙卿如,想要的,是沈廷眾,那麽……
“之洲小姐。”管家阿伯手裏端著熱湯,拍了拍我的肩膀,“樓下我是已經清理了的,小姐早些回去休息罷。“
人說啞子吃黃連,苦味自家知——我既然打定了主意救他,那麽無論生死,我都脫不開關係的。
現如今,在南京,我的確是孤立無援。
何況,我還不知道,究竟母親是因為了什麽而死。
我接過來,轉身時候,又對管家阿伯道了聲謝。
患難見真情,盡管偽洲倒了,然而有些東西,卻是不容置喙的。
沈廷眾目光投在窗外翻起魚肚白的天際上,露出茫然的神色,門打開的一刹那,他幾乎要跳起來,直至看到推門的是我,他戒備如鷹隼一般的眸子又瞬間藏回眸底深處。
在我極是粗暴的動作之下,他才終於有了一些旁的表情。
“把我交給趙卿如,你父親說不定就能出來了,你何苦……何、之、洲!”
繃帶綁定,我洗手坐下,對他說:“我為什麽要把你交出去?你回來,一定有你的理由。”
我是不願意去參與他們的鬥爭的。
南京動蕩時候,沈廷眾的母親何南柳在南京,但是他都來不及管顧,卻能讓父親在機場等我去香港。
沈廷眾天性涼薄也好,恨我入骨也罷,他到底不曾真正害我。
我不知道我的母親是不是何南柳所殺,可如今,我父親,卻是實實在在地落到了趙卿如手上。
那些軍閥,才真正是飲血蝕骨,不給人活路。
“如果你要救何南柳,那麽,就請念在我的情麵上,給我父親安排一個好去處。“
盡管父女並不深情,但是總有一條血脈連著。
沈廷眾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他倏然攥緊了手,一動,才剛綁好的繃帶又滲出鮮血來。
“那你呢?”他目光如炬,死死鎖在我的身上,“留在趙卿如身邊?”
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那和你甚麽關係?沈廷眾,你給我的婚書也沒了,八百年前多少的話語,我也早記不得了,我隻是要你記著,你沈廷眾欠我一條性命呢。”
“你信趙卿如?“
“信!”我撩開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傷疤來,篤定地說著,“為什麽不信呢?沈廷眾,你別忘了,你母親可以不辨是非地這樣傷害我,要我母親性命,這樣的事情,我並不覺得她做不出來。”
“沈廷眾,一命還一命,你們不是崇尚人的自由與尊嚴,要求平等相待嗎?你當初篤定是我母親破壞了你的家庭,可你想過沒有,若沈雲生當真是愛何南柳,又怎麽會因我母親的緣故,而忍心與她離婚?“
“從來都是一個巴掌拍不響,你怪我母親,怪我,可沈雲生沒有錯嗎?何南柳就當真無辜嗎?沈廷眾,你捫心自問!”
我說得再不能如此義正言辭。
母親與我的最後一麵,她說,當日何南柳灌醉了沈雲生,才有了沈廷眾,將眼裏容不得沙子的母親逼迫遠走。
母親心高氣傲,迅速下嫁給了父親。
在這些是非當中,早已沒有了對錯可言。
從一個女兒希望母親幸福的立場來說,我是極為讚同母親能和沈雲生再次續前緣,可道德倫理上,我又必須承認,母親的確是人們眼中底線的破壞者。
沈廷眾被我堵得啞口無言。
良久後,他冷著聲音繼續與我戰鬥:“何之洲,我真想將你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