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生不自滅

  趙卿如從對麵翻了過來。


  “之洲，這是……”


  那日他不在，哪怕從別人口中聽說得隻言片語，也不曉得具體情況。


  我慌忙關上盒子，將其抱在懷裏，道：“沒什麽，走罷。”


  沈公館徹底荒廢了下來。


  我頂著趙太太足以教人灰飛煙滅的眼神，住進了趙家，理由是……我應下了趙卿如的求婚。


  令人奇怪的是，趙雅如一反常態地頻頻對我示好。


  “廷眾哥哥還沒找到啊？”趙雅如一臉的天真，像是對外麵發生的一切變故毫無所知，“那可怎麽好，嫂嫂那邊都沒人來，雖說如今時局不好，到底我們家裏不是平常人家，麵子上不能丟的。”


  果然，趙太太冷哼一聲：“這一場婚禮，還有什麽麵子嗎？”


  每每這時，趙卿如總是會對我說一句抱歉。


  我把手從他掌中抽出，說道：“你並沒有什麽虧欠我的，是我對你不住。”


  曾經我們也是爽朗無間隙的少年同學，意氣風發，隻是如今，他得要學著他鐵血手腕的父親，才能繼承趙家以及動蕩帶來的一切責任。


  而我，為了將心口的那團悶氣發出，不惜用自己的一生作賭。


  可那又怎樣？


  憑什麽沈廷眾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我，最後將我擊潰……不，我何之洲是打不死的。


  可我不服氣！

  我的父母，就是在他給我一次次虛妄中離開的，甚至沒有任何預兆——這一切的根源，就是因為我太過信任沈廷眾！

  何時，連相信一個人的代價，也變得這樣大了？


  ……


  地毯式的搜捕，竟也沒能找到沈廷眾的下落。


  趙卿如說：“也許他早已經不在了南京，之洲，其實……”


  “不可能的！”我斬釘截鐵地肯定著，“所以離開南京的方式，我都想到了，你也派了人去守株待兔，任憑沈廷眾有三頭六臂，也絕不可能逃出南京。”


  “可人總有疏忽的……”


  趙卿如的話沒說完，我便已忍不住胸口的委曲，伏在他的肩頭痛哭起來。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什麽叫作人情淡薄。


  從前我總是刻意逃避著趙卿如的示好，用盡了全部力氣來愛沈廷眾。


  可最後，在我最為脆弱的時候，竟隻有趙卿如在我身邊，而沈廷眾，卻是傷我最深的人。


  “對不起……”我抓著趙卿如的衣服，泣不成聲。


  其實我比沈廷眾還要罪惡，我利用了趙卿如的惻隱之心，就是為了滿足我一時的不平。


  趙卿如拍著我後背的手一頓，卻又再次落下：“之洲，廷眾他，也許是……”


  也許是什麽？

  我不知道趙卿如有沒有說下去，亦或是是我沒有認真聽。


  可我的確是不知道了。


  因為我不會再有那一日的脆弱——不做名媛，丟掉那些可笑的虛偽麵具的何之洲，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強。


  婚禮如期而至。


  雖然倉促，但也極盡了趙家身為軍閥大頭的一切風光。


  婚禮舉行了一整天，我便足有一整天的時間都在搜尋一道身影。


  連這樣，也逼迫不了沈廷眾現身。


  證婚人念著許多的賀詞，我想起那年，沈廷眾與我的婚禮，或許連婚禮也不能算是。


  沒有證婚人，隻有我們倆個，一同寫下龍鳳貼，然後彼此約定好。


  最後我們都沒能遵守。


  去它的海誓山盟！

  沈廷眾，我隻當你是我的仇人，害我失去雙親的仇人。


  所有人的臉上都是笑意盈盈，興致高昂，卻不防，趙雅如過來，站在高台上，對著眾人大喊。


  “我哥哥與嫂嫂有情人終成眷屬，那麽，我也是不甘落後的，從前時候，我是許下給了沈總理一家的，如今，我也不能反悔。”


  趙雅如垂首，煙視媚行地絞著手，卻勾起底下人的一片好奇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