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彩虹
行船三日,忽逢驟雨。
時令已入夏,像這樣的雷雨天氣並不算少見,但理解是一回事,在這個天出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阿悠窩在船艙中,即使兩側的竹簾都已然放下,明亮的閃電還是透過那細密的縫隙傳入她的眼中,而轟鳴的雷聲更是一刻都不肯放過她的耳朵。雖然知道絕對是杞人憂天,但她隻要有想到自己此刻正端坐在最容易導電的水中央,就怎麽也放不下心來——沒有避雷針的時代,真的是太討厭了!
太子長琴瞧著阿悠隨著雷聲一抖一抖的小身板,有些好笑,他心知阿悠並不怕雷,此刻她的臉上也並沒有什麽懼怕的神色,卻又寫滿了奇異的擔憂糾結,小臉幾乎皺成了一團,看起來頗像隻因為突然掉毛而擔憂的兔子。
而後,他就真的笑了,唇角勾動間,長琴還施施然展開雙手,調侃道:“阿悠若是實在害怕,不若來此稍避?”
靜等她炸毛。
阿悠抬頭瞥了長琴一眼,在那一瞬間完全地看出了他的狼子野心,專業黑長琴一百年的她瞬間也泛起了惡作劇的心思:“好啊。”
而後就以一個標準的乳燕投林姿勢鑽到了對方懷裏,雙手抓住對方展開的手扯回,結結實實地按在自己耳朵上。
“……”完全不符合事情發展規律的詭異發展讓長琴的身體略僵硬。
始作俑者卻仿佛毫無所覺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頭:“乖,一定要捂好啊,鬆了的話你今晚的飯就沒了。”
阿悠冷酷無情的話語,瞬間揮走了一切可能出現的粉紅泡泡,但是,這在太子長琴看來才是正常情況,不知何時思維也朝詭異方向拐了的他微歎了口氣:“既如此,我午餐怕是要多用些了。”
阿悠原本也隻是想反逗下自家阿然,但當耳朵緊貼到對方心口的瞬間,她不知為何便怔愣住了——聽著那有富有節奏的鼓動,感受著血液流動帶來的溫度,總覺得有種……又心酸又不可思議的感覺,然而一聽到長琴的話,這種感覺瞬間煙消雲散,她忍不住抖動著肩頭笑了起來:“阿然,你個吃貨!”
“……阿悠的口中倒是經常有些奇言妙語。”
“是不是再次覺得我特別有文化啊?”阿悠恬不知恥地吐出這句話後,扯下對方雙手,後挪幾寸退出了對方的懷抱,得瑟道,“來,不要大意地誇我吧,千萬別因為太熟就和我客氣。”
長琴一臉沉思狀:“且容我想一想。”
“……我的優點就那麽難找嗎?”阿悠不滿了。
“不,”長琴微微搖頭,“實在是阿悠長處太多,一時之間我倒不知該從何說起。”
“哈哈哈,不急不急,你慢慢說。”
在某個瞬間,長琴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女性背後搖晃得歡快的大尾巴。
“有了。”
“哦哦?什麽?”
“有阿悠在,從此家中想必不用再請磨刀匠了。”
“哎?”阿悠歪頭,深為不解,“為什麽?”
長琴微微一笑,渾身蕩起春風化雨的和煦氣息:“自然是因為家中已有堪比磨刀石之物。”
“是什麽?”
才問出口,阿悠頓時有了些許不祥的預感,還沒等她逃跑,太子長琴的一隻手已經準確地捏住了她的臉頰,笑道:“不正在此?”
“……笨蛋阿然,你是在說我皮厚嗎?!”
長琴但笑不語。
阿悠在磨牙後意識到了一件更加悲哀的事情,那就是,依照她現在的體型,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按心中所想的那樣將阿然按在地上好好教訓(?),她唯有惡狠狠地扭過頭,哼哼地抱怨道:“大叔什麽的真是太討厭了!”完全沒意識到,按照她現在的年紀,就算不是大娘也足以被稱為大嬸了。
太子長琴目光柔和地注視著低頭在船板上撓來撓去的女子,比起阿悠的抱怨,他倒是十分滿意現在的軀體,也唯有對比後才能察覺——阿悠的體型甚為嬌小,方才縮在他懷中,倒真是小巧可愛的緊。
恰在此時,艄公傳來了一聲叫喊:“彩虹出來了!”
原來,不知何時,那雨已然停歇了。
當真是驟雨,來得快,去得更快。
女人的脾氣,豈不也是如此?
剛才還在賭氣的阿悠,此刻已然如餓虎撲狼般跳到了窗邊,一把掀起冰涼的竹簾,動作間,幾滴雨水打濕了她的手和臉頰,卻絲毫沒有影響到阿悠此刻的心情。
因為,她的雙眸和全部心神,都已然被天邊懸掛著的那道七彩虹橋所吸引,大自然的奇跡,總是讓人心曠神怡,此刻自然也不例外。
“阿然,快來看,好漂亮啊!”
“當心些。”
太子長琴左手攬住阿悠的腰,將幾乎半個身子懸空的她拉回了船艙,右手同時抬起,自然地接過了阿悠手中舉著的竹簾——勻出雙手趴在窗邊的阿悠此刻看上去,如同被他整個擁在了懷中。
長琴嗅著雨後空氣中獨有的清新味道,微微挑眉——嗯,的確是小。
“看到它,我就覺得,那場雷打得挺值。”阿悠笑著說道,隨即用手肘戳了戳身後人的胸口,“你覺得呢?”
“原來阿悠還期望那雷雨多來上幾回。”
“……還是算了吧。”阿悠默默扶額,“雖然彩虹挺漂亮,但看多了還是會膩的,距離產生美,偶爾看一次的才是真愛!”說話間,她的目光突然定在了某個方向,而後伸手指到,“咦?那邊是橋嗎?”
太子長琴朝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微微頷首:“卻是如此。”
待船隻行駛地再近些,阿悠方注意到,那橋居然還是兩座,一左一右,並排而建,相隔不過一米,甚為奇妙。
最起碼,阿悠從未見過這樣的橋。
“老人家,那是什麽橋啊?”
船尾艄公聽了她的話,笑道:“那是鳳橋與凰橋,這位夫人可有興趣與你夫君走上一回?”
“……”夫君個鬼啦!
且不論阿悠的尷尬,長琴倒是心情頗好地笑道:“阿悠若是想去,我自然也是願意的。”
“……補刀可恥!”阿悠磨了磨牙,再次抬起手,狠狠地再次用手肘發動攻擊,以此作為對他“厚顏無恥”的抗議。
太子長琴身軀微退,躲過了那記攻擊,以一種悍不畏死的氣勢(阿悠認為)繼續挑釁道:“阿悠莫非是怕羞了?”
“誰怕羞啊,我隻是看到美景詩興大發太激動了而已!”
“哦?”
“哼,看我的——兩水夾明鏡,雙橋落彩虹。”阿悠搖頭晃腦地念道,心中暗自愧疚:白哥對不起,暫時剽竊下,因為沒有用於商業用途,您老姑且原諒下,待找到空我便為您燒上幾刀紙以寄哀思!
“的確是好詩。”長琴連連點頭,突而問道,“不過,雙橋我倒是看到,那兩水在何處?”
“……考據黨什麽的最討厭了!”阿悠幾乎想要掀桌,“想象,知道什麽是想象嗎?!”說罷,她回過頭鄙視地看了長琴一眼,“沒有想象力的家夥絕對寫不出好作品!”
麵對著她滿含血淚的指控,太子長琴不過溫和一笑,而後掛著他那在阿悠看來甚是可惡的微笑說出了更加可惡的話:“如阿悠所說,我確是才疏學淺,不過,太白的詩句倒也曾聽聞,當真是天馬行空,雋永飄逸。”
“……”這個剛抄襲就被立刻抓住的世界太悲催了!
而且,這明明是個架空世界不是嗎?為什麽李白也在啊——直到此刻,阿悠才深切地明白,所謂的詩仙當真不是常人思想所能揣測的。
——白哥,你傷了我的心,我再也不會給你燒紙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古劍雖然是架空,但其中某些細節和唐朝挺像的,所以有白哥也不奇怪,阿悠你個笨蛋,抄襲個明清時期的詩詞嘛!阿悠:我除了白哥和杜哥的幾乎不記得其他人的QAQ
於是,這章白哥躺槍,他明明很無辜好嗎?!
以及,長琴大人你癡漢了,摸下巴,接下來的情節應該是在長琴表白前的一個比較重要的點……簡單來說,是情感由“想要抓住”一路積累最終變成“原來是喜歡”的一個重要轉折點,量變引起質變什麽的,但我略卡啊啊啊,撓頭,不過這周跟了榜單,不管怎樣都要寫出啊,祝福我吧,以及,我也祝福你們,明後天要開始兩天地獄的考試黨們!加油加油!=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