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舊賬
沒有女人不愛聽甜言蜜語。
沒有女人不希望得到承諾。
沒有女人少女時未曾幻想過騎著白馬的王子或者騎士,雖然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夢想漸漸因現實染上塵埃,然而……當一個簡直不該存在於世的理想型男子向你求婚,偏偏你對他也不討厭,甚至可以說喜歡,該怎麽辦?
阿悠覺得此刻還在認真思考的自己簡直是個聖人。
她的手正被對麵的男子緊握著,阿悠的手指顫了顫,想要反握住對方的手,卻又再次停止了動作。他的手心與眼神有著一樣的溫度,他在等待著她的回答,而且……阿悠看得出來,他似乎根本不會接受否定的答案。
但即便如此……
她依舊深吸了口氣,如此說道:“阿然,你能這麽說,我真的真的很開心,但是,我想告訴你——我其實真的很小氣。”
太子長琴微勾起嘴角:“對於此事,我早有體會。”
“……那隻是牛刀小試啦!”阿悠瞪了他一眼,接著說道,“若隻是親人便也罷了,如果我們成為……如果真有一日,我是說如果,你違背了你的諾言,我……我恐怕……”
“若是真有那一日,阿悠會如何待我?”太子長琴挑眉,似乎對這個問題十分有興趣。
“我不會打你,亦不會罵你,更不會恨你恨到死去活來。”阿悠歎了口氣,盡量用輕鬆的語氣說道,“你若棄我如敝履,我自然也不會再將你放在心上,哪怕生老病死,也與你再無幹係,從此任憑天高海闊、山高路遠,隻各走一方。”所以之前她才不希望二人的關係發生改變,若是親人,她必然傾盡一生陪伴於他身邊,若為戀人……她的包容之心反而會變小,隻因陷入戀情的女子,哪怕再理智,偶爾也不是能用常理推斷的。
太子長琴垂下眼眸,握著阿悠的手漸漸握緊:“阿悠好狠的心,尚未應允,卻已話離別。”話語中雖依然有笑音,卻已然夾雜些許寒意,他眸色深沉,別說不會有那一日,縱然是有,他也必然不會放阿悠離開,然而,在她說出那話的瞬間,他心中居然泛起一種微妙的預感——隻要阿悠下定決心離開,哪怕他法術通天,也絕無可能再找回她——這種感覺讓他心中甚為……不悅!
“這叫交往前合約製。”阿悠裝作沒看到他身上散發出的黑氣,輕咳了聲,“所以,阿然,我們交往吧。”
“……交往?”
阿悠恍然,她似乎又用了個新詞,於是解釋道,“就是以成親為前提的互相勾搭!”毛爺爺說過,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在耍流氓,她是文化人,當然不能做流氓。
“……以成親為前提?”
“噗,阿然你變成了鸚鵡嗎?”阿悠捂住嘴笑了起來,而後從對方手心中收回手,踮起腳拍了拍他肩頭,“就算咱們以後發現不合適,分手了也還是朋友。”
“……分手?”越聽著阿悠的話,長琴的臉色越加難看,終於忍不住將其一把拖入懷中,低聲咬牙道,“阿悠,若我沒記錯,方才我是向你求親?”
“是啊。”阿悠點頭,義正言辭地回答道,“所以我答應和你先交往看看啊。”說到這裏,她的臉色變了變,斜睨著長琴,眯眸道,“你不是想馬上成親吧?”
“有何不可?”
“……”阿悠嘴角勾起一個異常溫和的微笑,而後——伸出手一把糊住了他的臉,“想都別想!”從一壘直接跳三壘什麽的,坐神十都沒那麽快好嗎?!
會這麽想的都是色鬼!
太子長琴,再次敗給了來自現代的神思維。
而另一方麵,阿悠也在初次體會戀愛的樂趣,感覺……也沒什麽不同嘛,她托著腮坐在石頭上,注視著火堆旁認真烤著野味的男子,這樣的相處與之前似乎並沒有什麽區別,難道說他們在很多年之前就已經進入了戀愛狀態?不可能吧,這種模式明顯是可悲的老夫老妻感啊,毫無激情什麽的真是傷不起。
阿悠情不自禁地歎了口氣,換了隻手托起另外一邊腮。
“阿悠是餓了?”即使是做著不太雅觀的事情,太子長琴的一舉一動都甚為悠然,沒有染上哪怕一絲半毫的煙火之氣。
“還好,隻是,在思考一個嚴肅的問題。”
太子長琴微抽眼角,但凡阿悠在思考嚴肅的問題,那個問題必然……一點不嚴肅。
“阿然。”
“……什麽?”
“交往,究竟該怎麽交啊?”阿悠敲了敲臉頰,“我感覺我們的相處和之前並沒有什麽不同嘛。”
長琴輕舒了口氣,至少這個問題他能給予對方答案,於是將野味插回火邊,微笑著朝阿悠伸出了手:“過來。”
阿悠歪了歪頭,十分順從地將手塞入了他掌心,而後被一股拉力帶動,落入了長琴懷中,阿悠整個人被身後的男性擁入懷中,暖融融的,呼吸間盡是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味道。
長琴的下巴輕輕地磕在阿悠頭頂,說話間聲帶震蕩,似乎連周遭的空氣都隨之顫動了起來,悅耳的聲音飛過極近距離沒入阿悠耳中:“現在覺得如何?”
阿悠覺得耳尖微微發燙,輕咳了聲道:“嗯,好像有點感覺了。”
太子長琴不禁笑了起來,胸腔震動間,完全為阿悠所感知,她索性放鬆下來將頭靠在對方肩上,如一隻慵懶的貓兒,側過臉在那泛著淡淡香味的衣襟上蹭了蹭,卻意外地感受著身後人在某一瞬有些僵硬的身體,情不自禁地偷笑了起來。
“阿悠……”
聽著對方無可奈何的聲音,阿悠笑道:“什麽嘛,我還以為阿然你完全不會覺得緊張呢。”
麵對這樣的指控,被誤解的太子長線真心很無奈,所愛之人抱於懷中,就算是聖人,也做不到心如止水罷?
“原來我家阿然也是會害羞的。”阿悠連連點頭,“今日我算是長見識了。”
太子長琴扶額,很是無語地瞥了懷中女子一眼:“在阿悠心中,我究竟是何等模樣?”
“唔,”阿悠皺眉思考了片刻,腦中不自覺地浮現起洞壁中的刻字,方才看時還不覺得什麽,現在兩人關係轉變再回想起來,總覺得心裏不是那麽痛快,臉也不自覺地微微沉下,輕哼一聲扭頭道,“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陸小鳳未成絕響,人間再現楚留香!”
“……”雖然完全沒聽懂對方的後兩句話,但大致意思他還是明了的,長琴深深覺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然而,聽到阿悠明顯泛酸的語氣,他心中卻又生出點點歡喜。
一個女人若肯為你吃醋,那必然是在意你的。
雖然心中極為享受,但長琴亦不願讓她難過太久,若是可以,他惟願其從今以往再無煩憂。況且,既然阿悠已知曉他全部過去,那麽再說一些倒也無妨。
“阿悠可願聽?”
正在努力腦補“那都是過去了別在意就算看起來經驗豐富也別在意別在意”的阿悠耳朵顫了顫,又想起這種時候似乎應該矜持點,於是嚴肅臉道:“你要是想說,我倒是可以勉強聽一聽。”
長琴微彎起嘴角,片刻後才抑製住笑的衝動,卻又忍不住想逗逗她:“既然阿悠覺得勉強……便算了吧。”而後,擺出了一張黯然神傷的臉。
“……喂!”阿悠鼓起臉頰,坐直身體磨著牙惡狠狠地瞪向身後男子,終於忍不住撲上去一把掐住他脖子,搖晃道,“你說不說說不說說不說!”
長琴笑著輕咳:“咳……說,自然說。”而後伸出手握住脖頸上的手,扯下來握在雙手間,低聲道,“阿悠方才看洞壁上的刻字,想必已然知曉——我曾多次渡到世間男女身上。”
“吞其魂魄,自然得其記憶,故而世間萬事,我漸漸了然於心。”長琴頓了頓,接著說道,“我有幾次曾渡在已成婚男女身上,然而,阿悠,就如你所說,若果是真心,又如何分辨不出摯愛之人,更何況,既已奪人軀體,我又豈會再奪人|妻子?此等齷齪之事我尚不屑去做。”目光落在阿悠突然變得有些詭異的臉上,長琴連忙接道,“奪人夫君自然更不可能。”看著對方一臉不滿足地閉上嘴,長琴隻覺得一陣頭疼——總覺得,也許發現了什麽不該發現的秘密。
“至於渡在未婚男女身上,亦有數次。”
“女子倒也罷了,我既為男子,自然不會去嫁人。”
“啊?你是男的啊!”阿悠大驚,感覺自己也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秘密,虧她接受前還做了那麽久的心理建設……白做了嗎?
“……”
“你接著說,接著說!”阿悠吐了吐舌頭,諂媚笑道。
長琴歎了口氣,接著說道:“那些世……”他眸色轉黯,聲音亦沉了下來,“其實渡魂之初,我還對仙道念念不忘,不欲於人間流連沉淪,每次渡魂便孤身離開尋找解脫之法,直到終於麵對現實……命魂被奪且本就仙緣寡淡,我便漸漸不再強求,自以為在人間亦可以獲得平安喜樂,就在那一世,我與隔壁家的女兒相戀乃至定親,不巧的是我之軀體在成親前因意外而不能再用,我渡魂後便即刻回去見她,滿心以為她會歡喜,卻被反指為妖物……甚至……現在想來那時當真是天真得厲害。”
注視著太子長琴的表情,聽著他沉痛的話語,阿悠心中泛起濃濃的悔意,早知道就裝什麽也不知道了,愛一個人難道不就應該包容他的過去嗎?她那麽小心眼地翻舊賬是要鬧哪樣啊?!
她忍不住張開嘴,想要打斷對方的回憶與話語,長琴卻對她微微搖頭,柔聲道:“阿悠,聽我說完,我每次渡魂都會忘記些許記憶,過往種種已逐漸模糊,我怕今日不與你說,來日便會徹底忘記,到時你在問我,隻能啞口無言害你生氣。”
“……”阿悠隻覺得心中一酸,而後重重點頭,“好,你說,我聽著。”
“此後,我心中對凡人的話語便有了懷疑,在那之後我又有了許多所謂的家人朋友,亦有定情之人或是未婚妻,我卻無論如何都無法盡信,故而,總會在成親前將我之本來麵目揭破與他們看,一次次,一次次,結果卻總是讓我失望。”
長琴闔起雙眸,緩緩舒出口氣,似乎在平定心中泛起的波瀾,而後睜開眼眸,柔和而堅定的目光落在阿悠身上:“阿悠,隻有你與旁人不同。”
“你與他們所有人都是不同的,故而——”
“我心悅於你,唯望你亦心悅於我。”
作者有話要說:
長琴萬年老處男資格確認!喂哈哈哈,不喜也請輕點拍我QAQ反正在遊戲的原話中我隻找到長琴說過去也曾有愛侶……咳咳,這麽寫應該不算黑原作啊,我有解釋清楚啊挺胸
否則……不覺得在別人身上練出的經驗再用在阿悠妹子身上很糟心嗎?我會情不自禁be掉好麽,好吧,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QAQ我錯了……但我絕逼不修!有些親要想拋棄我請自由的……QAQ扯衣角,別這樣啊……留下來嘛……
以及,在這裏感謝焚霜妹子提供的表白詞,我可恥地用了XDD你開心麽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