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三章 喜歡打臉
兩個人向著沙漠深處奔行,差不多有一個小時,前方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坑,無數沙礫向著坑中灑落,居然形成了一道道壯觀的瀑布,坑中傳出震耳欲聾的轟響聲。
那白衣修士到了坑邊,縱身向著坑內跳去,葉信也沒多想,跟著躍入大坑,這種封神之地對其他修士而言是充滿兇險的,飛不起來,元力又受到壓制,心中自然要感到不安,但對葉信來說,所謂封神之地簡直如同玩笑,他的虛空之力並沒有受到壓制,想走隨時都能走。
落在坑底,那白衣修士與葉信先後穩住身形,隨後四下掃視,葉信發現從空中灑落的沙礫格外的純凈,每一秒鐘都有數十萬斤的沙礫落下,居然沒有一點灰塵,而且周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由沙礫凝成的海洋,海洋在流動,肉眼亦能看到一道道沉重的波浪。
「這邊走。」那白衣修士說道,隨著他穿入一道沙礫瀑布之中,消失不見。
葉信也跟著穿了過去,發現瀑布後方是一條甬道,沿著甬道走了片刻,眼前豁然開朗,原來他們已走進一座龐大的地宮之中。
地宮很乾凈,應該是常年有人居住,一個穿著紫色長裙的女子正端坐在圓桌后,微笑著看向甬道。
那白衣修士已讓在一邊,也把葉信讓在了前面,葉信只當什麼都不知道,掃視了一圈,視線落在了那女子身上。
「有貴客光臨,小女子這安法宮真是蓬蓽生輝啊。」那女子笑眯眯的說道:「請,請上座。」
葉信好似忘記了那白衣修士的存在,邁步向著女子走去,只是在將要坐下的時候,突然對著那女子說道:「白秋彤?」
「正是。」那白秋彤點了點頭。
「總算找到你了,真不容易。」葉信長長吁出一口氣:「整整跑了大半天啊,都快把我累死了。」
接著葉信一屁股坐了下去,那女子眉眼間顯得有些愣怔,因為葉信的反應太奇怪了,完全不在她預料之中。
換成別的修士,或者要對著那白衣修士怒罵,再或者運轉元脈準備開戰,而葉信居然就那麼大大方方的坐下了,難道他不知道自己面臨什麼樣的處境么?!
隨後葉信突然轉頭:「幾位也都出來吧,躲躲藏藏的有什麼意思?」
氣氛驟然變得安靜了,片刻,幾個修士緩緩從兩側走了出來,算上那女子和白衣修士,一共六人,隱隱把葉信圍在當中。
「這裡的壓制力要比外面強橫得多。」葉信說道。
「畢竟是以天地為熔爐的封神法陣,自然不可小窺。」那白秋彤說道。
這時,那白衣修士忍不住了,如果葉信顯得很憤怒,開口喝罵,或者是準備開打,他都會感覺到出離的愜意,而葉信對一切變化都安之若素,使得他有一種挫敗感。
「我以為把他帶到這裡會耗費不小的力氣,沒想到……」那白衣修士緩緩說道:「幾位上皇都瞎了眼,居然讓這樣的傻瓜升任護法,呵呵呵……極上秘龍道豈能不敗?!」
「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不妨換個角度想一想。」葉信淡淡說道:「或許我就是藝高人膽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哈……」那白衣修士被逗笑了,他感覺葉信就是死鴨子嘴硬,到了這種困境,還談什麼藝高人膽大?很是不要臉!
「尊駕還是把面具摘掉吧。」那白秋彤依然笑眯眯的:「我們也好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面具可以摘,但幾位不先報一報自己的宗門么?」葉信說道:「既然是開誠布公,總得讓我先看到誠意啊。」
那白衣修士更惱火了,他剛想說話,白秋彤卻擺了擺手,她是主事者,另外幾個修士看懂了她的意思,其中一個老者略躬了躬身,很冷淡的說道:「老朽三元隱聖師無憂。」
「在下三元隱聖顧無忌。」另一個中年修士說道。
「三元隱聖……我記得是宮無法啊。」葉信頓了頓。
「既稱三元,自然是有三位大能。」那白秋彤笑道。
「原來如此……」葉信這才明白。
「尊駕認得無法?」那中年修士急忙追問道。
「一面之緣罷了。」葉信說道:「不過,兩位前輩的運氣可要比宮無法差多了。」
葉信的話中暗藏殺機,上一次那宮無法敗給他,倉皇逃生,這算是好運氣,至於眼前的顧無忌與師無憂,今日必死!
不過,那顧無忌和師無憂完全聽不懂葉信的用意,見葉信不是宮無法的朋友,他們閉口不言了。
「在下滿月劍派鄒靈心。」一個中年修士緩緩說道。
「在下千鶴會單直。」另外一個身材削瘦的壯年修士說道。
葉信的視線轉向那白衣修士,那白衣修士頓了頓,緩緩說道:「奇樓,方凉。」
「你確實要涼了。」葉信一笑,隨後抬手把面具摘掉,扔到一邊。
看到葉信的相貌,那白秋彤顯得有些吃驚,修士的壽命都遠遠超過常人,尤其是到了大聖境,活個幾千年都很尋常,所以只從外貌是無法判斷修士真實年齡的,但氣息做不得假,可以大概分為青、壯、衰、老四種階段,譬如那班家的班遠航,看起來年紀只在二十左右,可他的氣息非常沉穩、雄壯,昭示著他正處於修士的黃金階段。
而葉信卻給人一種萬物勃發、生機無限的感覺,那白秋彤很清楚,葉信的真實年齡非常年輕,修鍊的時光絕對不會超過三、五百年,甚至更少。
「尊駕年紀輕輕,便能勘破鐵壁,步入大聖之列,可算是人中龍鳳了。」那白秋彤充滿了感嘆:「而極上秘龍道純屬烏合之眾,尊駕又何必為極上秘龍道賣命呢?這豈不是明珠暗投?!「
「到底是管事的,說話就是比別人好聽。」葉信笑嘻嘻的說道。
「你……」那白秋彤有些愣怔,她發現葉信這個人很是古怪,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單獨拿出來,她全能明白,可擺成句子,她就摸不透了,連好意惡意都分不清楚,沉吟了一會,她只得不作回應,按照自己的思路繼續往下說:「所謂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現在就有一個機會,如果尊駕願意棄惡歸善,自應投到我家少主門下,過去的一切,我家少主都可以既往不咎。」
「你家少主是什麼人?」葉信說道。
「我家少主來自劫宮,是行走四方的劫者。」那白秋彤說道。
「劫者?劫者不是不可以拉幫結派的么?」葉信一愣。
「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那白秋彤說道:「情勢變了,我們自然也要跟著改變。」
「劫者啊……」葉信咧了咧嘴,如果所謂的少主大有來頭,他或許還會虛與委蛇一會,多探聽些內幕,劫者?老子前些天剛剛乾掉了四個,還是一起幹掉的,有什麼資格稱一個『主』字?!
那白秋彤看出了葉信的輕視,她顯得有些不悅了:「我家少主雖然剛剛執掌劫雷,名聲不顯,但身份是改不了的,吉祥天、凈垢天、無恨天有無數修士,可幾位佛主的嫡傳弟子卻不多,尊駕莫要輕狂,跟著我家少主,以後有數不清的好處!」
「成啊,我同意。」葉信說道:「然後呢,沒事了吧?沒事我可就走了。」
「自然不行!」那白秋彤說道:「我們還要陪尊駕到劫宮走一趟。」
「去劫宮做什麼?」葉信問道。
「尊駕要去拜會劫宮九霄鏡,以鏡為證。」那白秋彤說道。
「拿我當白痴么?」葉信搖了搖頭:「我到了劫宮,你們突然翻臉,要對我不利,我又該何去何從?」
「如果我們要斬滅你,在這裡就可以動手,又何必大老遠跑到劫宮去?」那白衣修士冷笑著說道。
「是這個道理。」那白秋彤微笑道:「封神之地,五脈禁絕,尊駕的法門也會受到壓制,如果我們沒有誠意,還能找到比這裡更好的地方么?」
葉信連同椅子一起轉了半圈,看向那白衣修士,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好像覺得那白衣修士很有趣。
「你看什麼?!」那白衣修士喝道。
「當時在場的有好幾個護法,我想不通你為什麼偏偏選中了我,因為我是新人?因為我很容易對付?」葉信輕嘆一聲:「一雙狗眼啊……說實話,絕不打妄語,很快,你就會恨不得把自己的狗眼挖出來!」
「尊駕可要想清楚了。」那白秋彤皺起眉,她感覺到葉信在挑釁了:「在這五脈禁絕之地,你什麼都做不了!」
「五脈禁絕……剛才有條狗還說過,這裡是妖族修士的樂土。」葉信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你們說……如果我突然變成妖族大能,你們會怎麼樣?」
場中其他修士都顯得忍俊不禁,天、魔、人、海、妖五族修士元脈不一樣,根骨不一樣,或者可以說屬於完全不同的生命,你以為自己能隨意脫胎換骨呢?
「不相信啊?」葉信也笑了:「我這人……最喜歡打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