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四章 第一流
一股黑色的煙氣在半空中出現,接著凝成一條人影,正是神夜,神夜看向下方,葉信站在一個深不見底的天坑旁,向著神夜頜首示意。
神夜身形一閃,輕盈的落在了葉信身邊,葉信晃了晃手中的黑玉令牌:「你這令牌倒是好用,不到兩息的時間你就來了,我還以為要等一陣子呢。」
「這種令牌我一共只有三枚,在我身邊時,每天都要用真氣溫養,當然好用了。」神夜說道。
「你這種隨意來去的法門叫什麼?」葉信說道。
「你不是也有同樣的本事?為什麼對我的法門好奇?」神夜說道。
「隨口一問罷了,如果這是你的秘密,你不想說,就當我沒問過吧。」葉信說道。
「也不算是秘密。」神夜說道:「我的法門叫神遊術,在神庭單單以神遊術的造詣相比較,我應該算是第一了。」
「哦……」葉信點了點頭。
「別拐彎抹角了,說吧,找我來有什麼事?」神夜說道。
「想請你幫我一個忙。」葉信說道:「我有幾個朋友被困在了化界,我一個人恐怕應付不過來。」
神夜沉默片刻:「你的神蘊要比上一次見面的時候豐滿得多,想來這段時間有了自己的參悟,尋常的大能已遠不是你的對手,能讓你無法應付的……應該是大麻煩吧?」
「確實。」葉信又點了點頭:「據我所知,劫宮至少出動了八位虛空行走。」
「八位?豈不是除了天族以外,其他幾族的虛空行走都到場了?」神夜皺起眉頭。
「差不多。」葉信說道。
「你朋友是什麼人?居然惹得劫宮如此大動干戈?」神夜說道。
「他們原本亦是虛空行走,後來被趕出了劫宮。」葉信說道:「我沒想到事態會突然惡化,原本只有明界的紅佛與青佛賣力氣追殺他們,其他幾族虛空行走因為黃老無端被害,有唇亡齒寒之感,都是胡亂應付事情,現在卻莫名其妙全部出動了,好像不抓到我那幾個朋友就絕不會罷休。」
神夜又變了沉默了,良久,他微微嘆了口氣:「這件事可不容易,我們得要好好商議商議。」
「你連天域神祇的分神都不怕,還怕幾個虛空行走?」葉信說道。
「我可是誠心誠意要幫你的,你用不著激將。」神夜很認真的說道:「上一次我們聯手滅殺那個分神,你應該也看出分神的致命弱點了吧?分神的力量比你我都強,但沒有頭腦,只知進、不知退,就像一個力大無窮的嬰兒,對付嬰兒自然有很多種辦法。」
「你見過劫宮的虛空行走?」葉信感覺神夜的表情有些異常。
「見過。」神夜說道:「是魔族的虛空行走,叫羅紋,他就是一個卑鄙無恥的畜類!」
「他怎麼了?」葉信一愣。
「表面上要和我談合作,卻又突然出手,打亂了我的部署。」神夜說道:「說起來我們神庭的氣象要比你們天域好得多,神庭修士至少是要講信用的,不比你們,各個兩面三刀、口蜜腹劍。」
「你好像吃了不少的虧啊?」葉信感覺有些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已經修鍊成自己的神格、視萬物為芻狗的大能也會吃虧么?
「別提了,剛開始走進天域那段時間,確實是自己在想當然,不過我學得很快。」神夜說道。
「你鬥不過那個羅紋?」葉信說道。
「我的實力比他強,如果他敢正面與我抗衡,三十息之內,我必能要了他的命。」神夜說道:「可他是虛空行走,我攔不住他。」
「你就不怕我也是兩面三刀、口蜜腹劍的人?」葉信笑了笑。
「原來我也是防著你的,但現在沒必要了。」神夜說道:「那個分神被你我兩人聯手滅殺,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也從來沒想過留退路。」葉信沉吟一下,轉移了話題:「那兩個朋友,我無論如何都要救出來,你說應該怎麼辦?」
「八位虛空行走都到了,確實是個麻煩,但還不是致命的麻煩,我只擔心……」神夜輕輕吁出一口氣:「你說原本其他族的虛空行走都是混亂應付事情,突然之間開始服從劫宮的昭令,那隻代表一件事。」
「什麼?」葉信急忙問道。
「天域神祇已經降下了自己的分神,甚至是有法身,各族虛空行走或許敢對大天劫陽奉陰違,但在神祇的法身面前,就要變得乖巧順從了。」神夜說道:「大天劫還可能有這樣那樣的顧慮,不想動他們,可在天域諸神眼中,他們算個什麼?稍有不滿,必定隨意抹殺。」
「你是說我們此行有可能碰上神祇的法身?」葉信的臉色變了,分神與法身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力量,他全力爆發,可以在短時間內壓著分神狂轟濫炸,但法身一招就能要他的命!
可以這樣理解,分神只是天域諸神拔掉毫毛變成的戰鬥機械,而法身屬於本體的意志投影。毀掉分神,不過能讓天域諸神感到痛了一下,而毀掉法身卻能讓天域諸神受到重創、意志崩亂。
「那不會的,你放心。」神夜搖頭道:「天域神祇降下分神與法身,只是為了明界的這場盛宴,至於別的事情,他們不會關心。」
「如果你的消息沒錯,還有一個多月盛宴就要開場了。」葉信說道:「你真的要去么?」
「為什麼不去?」神夜愣了愣:「我感覺你好像有些害怕。」
「我見過天域神祇的法身。」葉信嘆了口氣:「不是現在的你我能對抗的,幸虧我及時退去虛空,否則早就灰飛煙滅了。」
「不是退出來了么?還怕?」神夜搖頭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拚命修鍊神遊術么?」
「為什麼?」葉信說道。
「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得到了我的神兵,這條秩序之鏈。」神夜緩緩說道:「不過,在神庭中走動的……擁有毀天滅地之能的修士太多了,多到每一天睡下,都懷疑自己再看不到第二天的陽光,我始終在想,到底需要多久才能修鍊出可以保護自己的力量。」
「後來有一天,我帶著幾個護衛去草原遊玩,看到了一隻獅子,那是雄獅,是整個獅群的獅王,很年輕,筋肉強勁,威風凜凜,在獅群的領地周圍,沒有任何凶獸能與它對抗。」
「那隻雄獅顯得很驕傲,雖然我很小,沒辦法傷到他,但我只要揮揮手,那幾個護衛就能把獅王殺掉,這就是我們修士的力量,所以我的修行之心也更加堅固了。」
「我看了不長時間,又發現那隻雄獅變得焦躁,不停的用爪子在空中胡亂揮動,還到處打滾,我問過護衛才知道,原來獅王正被毒斑蚊攻擊著。」
「毒斑蚊不止要吸血,吸血之後,還要往獅子的皮肉中注入毒素,讓獅子的皮肉融化,然後再把自己的卵產在裡面,只用七、八天,新的毒斑蚊就會從獅子的皮肉中鑽出來,飛向天空,所以年輕的獅子外皮都很光滑,但活過十年的老獅子,身體上會布滿無數圓孔形的疤痕,那都是毒斑蚊的傑作。「
「然後,我頓悟了,兇猛的獅王居然奈何不了小小的毒斑蚊?為什麼?因為毒斑蚊夠小、夠輕,能飛,而且飛得快,從那時起我就發誓,這一生我要做世間最聰明、最機靈的毒斑蚊。「
說到這裡,神夜轉身看向葉信:「雖然我們只是見過幾次,但我看得出來,你做事非常謹慎,通常只會選擇去做自己非常有把握的事情。」
「謹慎不好么?」葉信反問道。
「你經歷過的生死考驗並不多吧?」神夜說道。
「我是從軍陣中熬出來的,你以為呢?」葉信再次反問,他感覺神夜的問話太過幼稚,讓他不屑。
「以你的能力,至少應該坐上將軍的位置,但你只算是二流的將軍。」神夜說道。
「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評價我。」葉信更加不屑了:「何以見得?」
「因為你用了一個『熬』字。」神夜說道:「所以我可以斷言,你的戰鬥是很艱辛、很痛苦的,你肯定不喜歡戰場,只把自己經歷的一切當成磨難,並且希望磨難能早一些過去。」
「那又怎麼樣?」葉信還是不服。
「第一流的將軍,在戰場上只會感到快樂,一種極致的快樂。」神夜悠悠說道:「那種快樂遠超過男女交合、遠超過美酒佳肴,世間一切享受,加在一起也無法相比,當他騎著戰馬沖向敵人時,會發出來自靈魂深處、酣暢淋漓的呼喊,你聽到過這種快樂的呼喊么?」
葉信呆在那裡,一時無言以對,如果單單從心境上來說,他的負重前行確實要差了一籌。
「沒聽過?好啊,等我們走進明界時,你就是知道什麼才是第一流了。」神夜笑眯眯的說道:「相信我,天域和神庭,就是一群獅子,而我們要成為毒斑蚊,無情的戲弄他們!與死亡共舞,差了一點點,就要墮入深淵、萬劫不復,那種刺激會讓你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感受到無上的快樂。」
「你……簡直……是個變態……」葉信喃喃說道。
「有些話我憋了很久,有些事也忍了很久。」神夜嘆道:「唯獨你,才有資格聽,因為我們都是弒神者。」
「……」葉信上下打量著神夜,他發現每一次與神夜談話,都能讓他有新的感悟。
「說回正題吧。」神夜說道:「想幫你的朋友,首先要找到他們,化界那麼大,你怎麼找?」
「這個沒問題,來的時候,我殺了一個接了劫宮昭令的傢伙,搶了她的法寶法器,還有劫宮的令箭。」葉信說道:「我能找得到他們。」
「能找到就好,別的事情看我的。」神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