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生日訣別
回到新民大廈404室，剛把裝好標書的文件袋交到軍軍的手裏，囑咐他一定要將此文件交給爺爺周鵬時，話沒說完，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李璿這裏除了那個再也不會回來的周旭以外，似乎從未有人來過，這麽晚了會是誰呢？透過貓眼，李璿看見一個溫文爾雅，文質彬彬的張進，西裝革履的站在門外，一臉嚴肅地上下打量著房門。
這一看，李璿嚇得非同小可，張總為什麽這麽晚會找到這裏？難道說他發現了自己複印標書的事情。李璿讓軍軍先到自己的臥室裏回避一下，把文件看好，等自己把張進打發走以後再出來，軍軍順從地進入了裏屋。
“你好，李璿，沒想到你家住在這裏！方便我進去坐一會兒嗎？”
李璿打開房門後，張進開門見山的要求進屋來。
“您好，張總，家裏亂的很，您不嫌棄的話進來吧！”
張進走進屋子，上下打量，家裏裝修很簡陋，這房子還保留著93年剛搬進來時的簡易裝修，水泥地麵上連瓷磚也沒有鋪，電視機櫃上一台老舊的顯像管電視機，沙發，茶幾，冰箱頂部遮蓋著的手織罩巾，桌椅板凳，書本畫冊，在一片昏暗的橘黃燈光照射下，無不顯示著一種斑駁，陳舊的歲月感。
“張總，您請坐，請喝茶！您怎麽會知道我家的住址。”
“我不是去人事部看過你的檔案嗎，你的入職登記表上有寫你家的住址。”
“請問張總這麽晚過來，是工作方麵出了什麽問題嗎？”
“好吧，李璿，我就不跟你繞彎子了，交出來吧，我的標書！”
“我不懂您在講什麽？我也沒見過什麽標書！”
由於心虛，李璿不敢直視張進的眼睛，感覺張進呼吸沉重，仿佛在壓製內心的怒火，
“李璿，我的時間有限，我不想在這裏浪費我的時間！實話跟你說，今早，財務部的elena過來問我收到她給我的財務報告沒有，是她告訴我上周五的晚上你一個人留在辦公室複印東西，可我不記得那天我讓你複印什麽文件。我打開我的保險箱發現我的銀行卡，擺放順序改變了，農行卡不應該在最上麵，有人動了我的保險箱。”
“可是有誰會知道我保險箱的密碼呢？就連grace都不知道，我這人記性不好，怕忘記密碼，使用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紀念日作開鎖密碼。這個紀念日幾乎沒人知道，如果有人知道，那就隻有你了，因為這組數字是850303，是李荃和田敏的結婚紀念日，是使周昇徹底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日子，也是我永遠忘不了的日子。”
“不用我再說下去了吧，我千防萬防，防備你知曉我的計劃，沒想到你還是打開了保險箱，複印了標書，不是嗎？老實說吧，你想幹什麽？”
“我已經把標書給到軍軍爺爺的手上了。”
張進一聽這話猶如點著的爆竹一般，一下子咆哮起來，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軍軍爺爺給了你什麽好處？”
“沒人給我好處，因為你和王總正在做，對不起浩元，對不起軍軍爺爺的事情。”
“哼，對不起周鵬的事情不是你的爸爸和媽媽幹的嗎，他們害死了周昇，這才是最對不起他的事情。”
“凶手不是我的爸爸媽媽！”
李璿義憤填膺地叫喊了起來，不自覺地把頭轉向臥室方向，這老房子不隔音，真希望軍軍沒聽到這麽殘酷的對話。
“你說你為什麽幫助周鵬，你和他非親非故，他已經那麽有錢，用得著你來幫嗎？我和王偉做牛做馬，在外麵點頭哈腰，辛苦打拚，為什麽他漁翁得利，他今年已經75歲了，還能活多少年，他賺的錢最終都會落在那個傻孫子的頭上，與其遲早被他敗光家產，還不如由我來掌握公司的命脈。這份標書對我來說很重要，把它交出來吧，別騙我了，周鵬昨晚才從北京回來，你根本沒機會見到他，談何交給他！”
“你不要說了，我不會將標書給你的，我會把標書親自交到周董的手裏。”
李璿不知道如何跟巧舌如簧的張進周旋，一心隻想著無論如何不可以讓張進拿走標書。
也許這份標書確實是對張進意義非凡，隻見平時斯文如翩翩君子的張進，猶如惡鬼俯身一般，突然起身在房間內的各個角落裏搜尋，翻找一切可疑的東西，站在一邊的李璿嚇了一跳，突然想起軍軍在臥室，等衝到臥室門邊時，張進已經打開了臥室的房門，軍軍嚇得嘴唇發白，渾身顫抖地立在門後。同樣，突然突兀出現在眼前的軍軍讓張進也嚇了一跳。
“軍軍，你怎麽在這裏，剛，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
軍軍真希望這輩子都沒聽到剛才門外的那番談話，軍軍的眼裏已經飽含了淚水，這讓李璿的心痛苦的揪到了一起，
“軍軍，剛才你聽到的，都不是真的，這一切都還沒弄清楚，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話，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是來害你的，我是來幫你的！”
“軍軍，別聽這個女人的話，就是她的爸爸媽媽把你的爸爸給害死的，她是你殺父仇人的女兒，你應該記住這張臉，想想如何能替你的爸爸報仇。”
氣急敗壞的張進急紅了眼，一想到標書如果落在周鵬的手裏，自己這麽多年來的臥薪嚐膽，含辛茹苦將會付諸東流，自己成功一躍成為本市年輕有為企業家的美好前景轟然倒塌。仿佛中了魔怔一般，張進突然喪心病狂地衝到李璿的麵前，伸出雙手掐住了李璿的脖子，任憑李璿百般掙紮也無濟於事，眼前的張進雙眼通紅，神情非常恐怖，完全喪失了理智。
“這種蠱惑人心的長相，隻會像你媽一樣，迷惑多少人的心智，讓我來成全你吧，你們一家三口早就該一起團聚了，何必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留在這世上煎熬。”
李璿一張小臉被憋得通紅，掙紮半天，無濟於事，雙手最終垂了下來，張進說的沒錯，何必一個人留下來辛苦，早就該和爸爸媽媽一起去團聚了。
小周旭軍軍，什麽時候見過如此驚駭的場麵，見李璿好像沒有了動靜，嚇得魂不守舍，本能地上前去拉張進的手臂，
“快鬆手，放開她！她不行了！”
張進好像中邪了一般，用胳膊肘將軍軍頂開，
“滾開，我就是要給她點教訓，為什麽選擇周昇，為什麽？”
眼前的李璿早就幻化成田敏的樣子，讓張進愛恨交加。多年前的那一天，周昇向自己坦誠田敏喜歡上他的那一晚，自己滿腹的嫉妒，憤懣，仇恨，到現在都還能感受得到。
隻有15歲的軍軍，嚇得軟弱無力，怎麽也無法扳開已經達到喪心病狂地步的張進的手，眼見著李老師的頭垂了下來，不行了，小周旭大哭起來，突然眼裏瞟見茶幾上的一把水果刀，隻有教訓一下張進，才能拯救李老師，這是軍軍腦海裏唯一的念頭。
“哎呀！”
一聲驚呼讓神思恍惚的周旭嚇得身抖如篩糠，不知道眼前發生了什麽，隻看見李璿背對著自己，腰上插把刀緩緩地倒了下去，原來就在軍軍想將水果刀刺向失去理智的張進時，李璿垂下的頭抬了起來，看見亮光一閃，鋒利的刀鋒到了跟前，李璿奮力一轉身，用自己的後背擋了一刀，悶哼一聲，腰部插入一硬物，李璿沒有感覺到疼，隻有大腦缺氧傳來的窒息感覺讓人難受。
迷迷糊糊，聽到耳邊有人在哭，是小周旭軍軍，張進，早已不見蹤影，李璿安慰道，
“軍軍，快走，我沒事，別忘記把文件袋交給你爺爺。”
“快走，千萬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快走吧！求你了，快走吧！”
“別擔心我，我會回到未來去的，我要去見一個人！記住，軍軍，在10年後的春天，你一定要對一位穿著白衣，不會說話的女孩子好一點，因為她非常愛你，愛你勝過她自己的生命。”
流著淚的李璿見軍軍哭哭啼啼的走後，一步一步艱難的往門外走挪去，她想到走道裏的消防通道裏麵去，想去隻有一個人能看見自己的那個世界裏去，盡管他不想看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