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為他奮不顧身
蔚唯握著裴錦逸的手猛得一緊,她根本就不會開車,哪裡能載裴錦逸?
心裡暗想裴錦逸千萬不要被他的激將法激中,若是被喬臣軒這個痞子知道她不會開車,一定天天嘲笑裴錦逸。
從蔚唯細小的反應中,裴錦逸猜到蔚唯不會開車的事情,目光微笑道:「我們好久沒有來一局了,敢不敢用你這小奧迪和我那路虎跑一圈?」
看著裴錦逸含著的目光充滿了挑釁,喬臣軒一臉不服輸的道:「跑就跑,誰怕誰?」
宋彥一聽臉都白了,立刻反駁道:「不行,我這小奧迪跑車不適合那麼劇烈的車速。」
蔚唯沒有體驗過裴錦逸和喬臣軒彪車的場景,她可是親身經歷過的,那時候她剛和宋臣軒結婚沒多久,裴錦逸和喬臣軒在高架上彪車,那速度快的差點把她嚇暈過去,最後車子停了后,她路到馬路邊上把能吐的都吐了出來,有一種死而復生的感覺,那種可怕的感覺,她實在不想承受第二次。
「不用怕,我們是跑車,他那是越野車,我輕輕鬆鬆就能搞定他,快換坐位。」喬臣軒走到宋彥面前催促。
見阻止不了,宋彥只好移到副駕駛座上,將安全帶綳的死死的,彷彿是去赴刑場一般。
「瞧你那點出息,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喬臣軒說著追上前面裴錦逸的車子。
「小嫂子,我們先走一步,在前面等你了!」喬臣軒說完車子呼嘯而前。
相對於喬臣軒一上來就過山車一樣的車速,裴錦逸的車速卻很平衡,根本就沒有彪車的樣子。
「你不是要和臣軒彪車嗎?」蔚唯疑惑的問。
「那不過是我激他開車的一句話而已,你都不會開車,我帶著你彪車,豈不是會把你嚇得更加不敢學開車?」裴錦逸溫柔的笑道。
「那我給宋彥打個電話,讓他們不要再開那麼快,剛才我看宋彥的臉都白了!」
「好!」
掛斷電話后,蔚唯目光疑惑的看著裴錦逸,「你是怎麼知道我不會開車的?」
裴錦逸笑看了她一眼,「當時喬臣軒讓你開車,你差點把我的手握斷,我要是再不知道你不會開車,那我還怎麼當你老公?」
蔚唯「…………」
她有那麼誇張嗎?她記得她掩飾的沒有那麼差吧?
「我知道你是因為爺爺的死,從而抵觸開車,但現在這個社會,不會開車有很多不方便,你要不要學車?我可以當你師傅,手把手教你!」裴錦逸溫柔的問。
蔚唯看著裴錦逸手中的方向盤,腦海里不自覺的浮現爺爺被貨車猛烈撞飛的畫面,本能的搖頭。
「不,我不要學開車,我覺得坐車比開車舒服。」
「開車與坐車是兩種不同的體驗,你不試試又怎麼會知道呢?別人老公都送老婆豪華香車,我也想有一天送你一輛豪華跑車,看你開車時綻放的英姿。」裴錦逸耐心的勸說。
「我不要豪車,我也不想開車,我就想坐在你的副駕駛上,讓你的副駕駛坐位永遠屬於我。」蔚唯聲音軟軟的撒嬌。
看著蔚唯貓兒一樣的眼神,裴錦逸寵溺一笑,「好,我的副駕駛坐永遠屬於你。」
…………
相對於裴錦逸和蔚唯這邊溫馨有愛的畫面,宋彥和喬臣軒那邊對話基本靠吼。
因為在接到蔚唯的電話后,喬臣軒的車速還是沒有放下來,狂風從耳邊呼嘯,周圍一片汽車轟隆隆的聲音,宋彥要是不扯著嗓子大吼,喬臣軒根本聽不到她的話。
「喬臣軒,你這個瘋子,開慢一點,你聽到了沒有?」
「喬臣軒,裴錦逸都說了不和你彪車,你還在這裡彪個屁?你想死不要拉上我好不好?」
「喬臣軒,你再不停車,我就咬你了……」
「…………」
不管宋彥怎麼吼,怎麼威脅,喬臣軒就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戴著墨鏡下的嘴角勾著淡淡的笑意弧度,自我感覺非常良好。
誰說裴錦逸不和他彪車,他一個人就不能彪車了?
尤其是看著宋彥害怕又驚慌的表情,讓他覺得很好玩,車速更加沒有慢下來的意思。
狂風不停的往嘴裡灌,宋彥吼得嗓子都啞了,見喬臣軒就是一個瘋子,也就不再折磨自己的嗓子,坐在位子上不再吼他,只是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前方,一顆心更是狂躁的跳個不停。
就在這時,宋彥看到前面一輛車子迅速撞到路邊的指示牌上,指示牌上的一個碎片迅速朝他們的車子吹過來。
眼看那個碎片就要刮到喬臣軒身上,以喬臣軒此刻的車速,與那個碎片碰撞時的衝擊力,絕對是致命的。
剎那間,宋彥想也不想的腑身抱住喬臣軒,喬臣軒也看到了那個碎片,正在拚命的剎車,在宋彥抱住他的剎那間,剎車發出刺耳的聲音,同時,他的臉上也被一抹鮮血噴撒,一片濕涼。
宋彥只感覺到背部一陣鑽心窒息的疼痛,接著眼前一黑,暈在喬臣軒懷裡。
喬臣軒看到那到鐵片直直的扎在宋彥的後背上,鮮血將她的白色襯衫染紅,刺得他眼睛灼痛不已。
「宋彥,宋彥……」
喬臣軒恍了一下宋彥,卻看到宋彥在他懷裡一動不動,心臟劇烈的疼痛起來,一抹前所未有的害怕在喬臣軒心上漫延。
「宋彥,你不許有事,我不許你有事,你聽到沒有?」喬臣軒聲音嘶啞的大喊。
見宋彥依舊沒有反應,喬臣軒連忙將坐椅放平,讓宋彥趴在她放在椅子上,連忙開車在最近的高架口下車,朝附近最近的醫院開去。
喬臣軒滿臉是血的抱著宋彥走進醫院大廳,聲音沙啞的大吼,「醫生,快來,快來救救我老婆,搶救室在哪裡……」
護士看到宋彥身上一片鮮血,連忙將推床推到喬臣軒面前,「先生,快把病人放在床上!」
喬臣軒一路跟隨到搶救室門口,要衝進去時,被醫生攔住,「請你在外面等候。」
「不行,我要在裡面陪著她。」
「我們理解你的心情,請你配合,讓我們儘快搶救,從出血量來看,病人的情況並不樂觀!」
醫生的話讓喬臣軒腳步向後踉蹌了幾步,搶救室的門慢慢合上。
他真的好怕,好怕這扇門成為他和宋彥之間的永別之門。
喬臣軒渾身是血,像一棵青松一般一動不動的站在搶救室門口,過往之人看到他的樣子,無不被嚇了一跳。
有熱心的護士看到喬臣軒,擔心他身上也有傷,關心的問:「請你有哪裡有傷?我找醫生來幫你看看?」
「我沒有受傷,那個傻女人替我擋了危險,她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我每天那麼折磨羞辱她,她為什麼要替我擋?如果她不替我擋,那個碎片就會刺中我的心臟,她就會解脫了,她為什麼要那麼傻?」
喬臣軒像是沒有聽到護士的問話一般自言自語,滿是乾涸鮮血的臉上沒有表情,像是被抽走靈魂的木偶,讓人看著慘得慌。
護士被喬臣軒的答非所問也嚇了一跳,默默的走開。
這時,喬臣軒身上的手機響起,他機械般的用滿是鮮血的手拿出手機,將手機屏幕上劃出一道血印。
「你小子彪車彪到哪裡去了?我們都等了你十幾分鐘了!」
「我彪到醫院了!」喬臣軒說著手中的手機落在地上。
「喂喂……」裴錦逸在電話里大喊,「你在哪家醫院,我們去找你。」
喬臣軒沒有理會手機里的聲音,目光直勾勾的看著搶救室的門。
十幾分鐘后,裴錦逸和蔚唯行色匆匆的走到搶救室門口,看到喬臣軒站在走廊中間,身體一動不動。
「宋彥怎麼樣?」蔚唯看著喬臣軒擔心的問。
「不知道,還沒有出來!」喬臣軒聲音幾不可聞的道。
裴錦逸看著喬臣軒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眸色愧疚的道:「對不起,我不該……」
不等他的話說完,喬臣軒一拳重重的打在裴錦逸臉上。
「都怪你,都怪你要和我彪車,如果不是你,宋彥就不會為了救我被高架上掉落的鐵片刮傷,是你害了宋彥。」
喬臣軒一拳拳打在裴錦逸身上,裴錦逸都沒有反抗,蔚唯見狀很是心疼,在喬臣軒一拳即將打在裴錦逸胸口時,撲到裴錦逸身上,那一拳重重的落在蔚唯肩膀上,疼得蔚唯覺得骨頭斷裂一般。
裴錦逸見喬臣軒情緒失控到連蔚唯都打,一腳踹在喬臣軒肚子上,喬臣軒被這一腳踹倒在地,他乾脆躺在地上不起來,重重的喘著粗氣。
「你怎麼樣?是不是很疼?你怎麼這麼傻,我讓他這個瘋子打幾下沒關係,你衝上來幹什麼?」裴錦逸看著蔚唯心疼的責備。
「我沒事,你是我男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人揍而坐視不理。」蔚唯說著看向躺在地上的喬臣軒,聲音冰冷的道:「喬臣軒,宋彥受傷的主要原因是你,你沒有資格責怪錦逸,我們早就給你打過電話提醒你,不會和你彪車,讓你開車慢一點,如果我猜得沒錯,你當時一定沒有及時減少車速,你一向以折磨宋彥為樂,看著她驚慌害怕的表情,你反而開得更快,我說的對不對?」
想著宋彥在車上不停的求他放慢車速,而他不但沒有放慢,反而開得更快,喬臣軒心裡後悔不已。
是他害得宋彥受傷,他有什麼指責裴錦逸?
「是我,都是我的錯!」
「我是渾蛋,我不是人!」
看著喬臣軒一臉自責的模樣,裴錦逸走到他面前,將他從地上拉起來,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自責也於事無補,宋彥是一個堅強的女人,相信她一定不會有事的。」裴錦逸聲音堅定的道。
兩個小時后,手術室的門打開。
喬臣軒第一個衝上去,「我老婆怎麼樣?」
「病人遭受到無法想象的外力,並不鋒利的鐵片切斷了內衣帶,也幸虧有內衣帶的衝擊力,沒有讓鐵片傷到病人的內臟,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只是縫了六十多針,失血過多,身體很虛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清醒,請不要擔心。」
聽到醫生的話,喬臣軒懸在嗓子口的一顆心這才落下來。
安靜的病房裡,看著趴在病床上,面色蒼白如紙的宋彥,蔚唯很是心疼。
「宋彥為了救你,連自己的生命都不顧,希望她醒來后,你能夠善待她。」
喬臣軒目光冰冷的看著蔚唯,「我善不善待她是我的事情,你自己幸福就好,不要多管別人的閑事。」
「宋彥是我好朋友,我不算是多管閑事,喬臣軒,你每天那樣折磨她,在生命關頭,她還是願意救你,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點感動?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蔚唯生氣的質問。
喬臣軒此刻心煩意亂,蔚唯為宋彥打抱不平,更是讓他覺得心亂如麻,看著裴錦逸的眸光冰冷至極,「馬上把你的女人帶走!」
對於宋彥受傷,裴錦逸心裡是愧疚的,他算是主要原因,如果不是他激起喬臣軒的鬥志,喬臣軒就會老實坐在副駕駛坐上,而宋彥一向開車很穩,不會有這樣的危險發生。
所以,裴錦逸心裡很想彌補宋彥。
「臣軒,宋彥受傷有我一部分的責任,只要宋彥願意,她醒來后我會認她做妹妹,如果你對她不好,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坐視不理。」裴錦逸聲音低沉,充滿力量的道。
喬臣軒幽深的目光看向裴錦逸深邃的眼睛,「你在威脅我?」
「我沒有,作為你的好兄弟,我覺得一個願意為你付出生命的女子,值得你珍惜,不想你的極端讓她寒了心,到你徹底失去她時再後悔,照顧好她,我們明天再來看她。」裴錦逸拉著蔚唯的手要走。
蔚唯擔心的道:「還是讓我留下來照顧宋彥吧,他一個大男人哪裡會照顧病人。」
「醫生說了宋彥失血過多,不知道何時清醒,與其你在這裡乾等,不如回家休息一下,明天早起給宋彥送早餐補身體,更何況,他照顧病人的經驗,不比你少。」
宋心躺在床上這三年來,都是他在照顧,他又怎麼不會照顧病人?
蔚唯想了一下,覺得裴錦逸說得很對,便和他一起離開。
「哎,女人真是傻!」
坐在車裡,蔚唯忍不住感慨。
「怎麼這麼說?」
「喬臣軒那樣對宋彥,宋彥看到那個異物飛過來的時候就不應該去救喬臣軒,讓他嘗嘗流血的滋味。」想到剛才喬臣軒的態度,蔚唯負氣的道。
「你沒有聽到醫生說鐵片切斷了宋彥的內衣,宋彥倖存,多虧有內衣的阻力,可以想象當時的車速有多快,如果宋彥沒有撲到臣軒身上,臣軒必死無疑,難道你希望臣軒死?」
「我也不是希望他死,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我當然希望他們能夠百年好合,我剛才只是氣話而已,希望通過這件事情,喬臣軒能夠悔悟,不要再因為宋心的事情而為難宋彥了。」
裴錦逸專註開車,目光複雜的看著路邊的路燈。
如果不是因為宋心,喬臣軒也不會娶宋彥,他們三人之間的愛情糾纏又豈是外人三言兩語能夠評判的!
原本想到『逍遙閣』慶祝的事情,因為宋彥出事而無法實現,裴錦逸和蔚唯回到『歸一苑』,讓李媽做了簡單的筍乾肉絲麵,兩人隨便吃了一點,便到卧室睡覺。
柔軟的大床上,蔚唯看著背對著她的裴錦逸,這種情況是蔚唯第一次看到,以往就是不親熱,他也是霸道的將她圈在懷裡,蔚唯知道今天他的反常,是順為宋彥受傷,他在為這件事情自責。
柔軟的小手從裴錦逸腰間穿過,蔚唯頭靠在裴錦逸脖子處,聲音溫柔的道:「老公,別再自責了,事情已經發生了,以後我們一起對宋彥好,好不好?」
裴錦逸輕輕的翻身,將蔚唯抱在懷裡,「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蟲,怎麼我想什麼你都知道?」
「嗯,好噁心,原來你長得這麼好看,身體里還有蟲啊,我不要你抱我了,我可不想被傳染!」蔚唯故作誇張嫌棄的表情,假裝推開裴錦逸。
裴錦逸看著蔚唯可愛的表情,知道他是在逗自己開心,將蔚唯圈得更緊,「不要,我要這樣一直緊緊的抱著你,永遠也不鬆開。」
「這是你說的哦,永遠抱著我,你哪天要是鬆開了,我就跑得很遠很遠,讓你再也找不到我!」蔚唯嬉笑道。
蔚唯的一句玩笑話,卻讓裴錦逸的神色猛得一驚,腦海里出現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那是他精心準備了一場浪漫晚宴,給女孩過她的17歲生日,女孩看了他準備的驚喜很高興,感動的在他懷裡哭泣。
他緊緊的抱著女孩,女孩讓他鬆手,他說想要永遠抱著她,不要鬆手。
女孩就是那樣回答,和蔚唯的回答一字不差。
後來,女孩真的跑了,一跑就是十年!
已經過去了十年,在這十年裡,他從未試圖去找她,他以為他已經忘記,卻沒有想到一句不經意的話還是會讓他想起她。
並且是窒息的痛,像是被萬箭穿心而過一般,眼眶更是酸澀到有一種想哭的衝動,抱著蔚唯的手更加用力,像是要將她揉進骨血之中一般。
眼前蔚唯那張含笑的容顏也幻化成另一張臉。
「我是絕對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裴錦逸聲音低沉中帶著異常的堅定。
蔚唯被他的大力圈得懷裡,感覺到腰要斷掉一般的疼,看著裴錦逸認真中帶著緊張的神色,知道裴錦逸把她的玩笑當了真,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蔚唯對他的反應很滿意很感動,卻不知道他現在的緊張,卻並不是為她。
「我知道了,我不會跑的,就算是你趕我打我走,我也不會走的,請你先鬆鬆手好嗎?再勒下去,我的腰要斷了。」蔚唯聲音乞求的道。
蔚唯甜美軟酥的聲音將裴錦逸拉回現實,這才驚覺眼前的女子是蔚唯,連忙將蔚唯的頭埋在他胸口,聲音有一絲慌亂的道:「對不起!」
蔚唯以為他是在為他弄疼了她道歉,在他懷裡找了一個舒服的角度,聲音像貓一樣慵懶,「沒關係,晚安,老公。」
安靜的房間里,蔚唯已經安睡,裴錦逸卻怎麼也無法入睡,輕輕的起身,走到窗前,打開一小扇玻璃,點燃一支香煙,一道道白色的煙圈從他的口中逸出,望著外面的萬家煙火,只顯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更加孤寂。
他的孤寂和躺在大床上,睡顏沉靜,嘴角勾著淡淡幸福笑容的女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
喬臣軒坐在宋彥的病床邊,一夜未眠的他看起來有掩飾不住的憔悴,黑色的胡碴使他看起來,彷彿一夜之間老了五歲一般,神態不再似以前的俊美妖孽,卻多了一些男兒成熟穩重的氣概。
這一夜,他想了很多很多!
滿腦子都是這些年他和宋彥相處的點點滴滴,由最初的無能為力,被他威脅著一次次跪在宋心病床前,到最後,她一點點反抗,即使每次都被他打得鼻青眼腫,她還是不服輸,到最後,他以挖了她母親的墳墓威脅她下跪。
後來,她就偷偷把她媽的墓挖了,把骨灰撒在濱海里。
如今回想起來,喬臣軒覺得自己真的很不是人,居然想到用一個逝者威脅一個女人。
他無法想象宋彥當時是以什麼樣的心情,把母親的墓挖掉,並且梵燒成灰,撒進濱海的。
看著宋彥蒼白如紙般的臉色,喬臣軒幽深的瞳孔里充滿了複雜和悔意。
「宋彥,你傻不傻?我那麼欺負你,你還救我,你不要告訴我,你在我的折磨中愛上了我!」
「宋彥,如果,如果我現在對你說我……」
『我想和你好好過日子,你願不願?』這句話還沒有說完,被一道清脆的鈴聲打斷。
「親愛的,接電話了……」
喬臣軒接通電話,裡面傳來一道甜美的聲音。
「臣軒哥!」
喬臣軒原本憔悴的眼睛瞬間恢復光亮,聲音驚訝的道:「心兒,你醒了?你可以說話了?」
「臣軒哥,我想你,我想見你!」電話那端的宋心不僅可以說話,而且聲音很有力。
喬臣軒看著依舊昏睡的宋彥,猶豫了一下。
「好,你等我一會。」
掛斷電話,喬臣軒目光深深看了一眼趴在枕頭上的宋彥,轉身離開。
病房門關上,宋彥的眼睛慢慢睜開,一那漆黑的杏眸里有掩飾不住的濃濃失望。
宋彥,你就像他說的那樣,是一個傻瓜,真的很傻很傻。
在生死一瞬之際,你滿腦子想的都是不能讓他出事,而他卻因為別人一個電話拋下昏迷中的你。
不過也好,宋心醒了,他們就可以結束這段畸形婚姻,獲得新生和自由。
只是為什麼一想到他們即將要離婚,她的心會是那麼的痛,眼淚也不爭氣的往下流。
宋彥,你哭什麼?
你該不會在受虐中患上了人質情結,愛上那個天天以折磨你為樂的惡魔了吧?
宋彥想要止住眼淚,可是眼淚卻越流越多,怎麼也止不住。
蔚唯推開病房門,在她身後跟著神色同樣略顯憔悴的裴錦逸。
看到宋彥用手擦眼淚,蔚唯關心的問,「怎麼了?喬臣軒怎麼不在?」
宋彥連忙將頭捂在枕頭裡,讓枕頭吸干他的眼睛,穩定了一下情緒,假裝平靜的道:「他可能有事出去了吧,我醒來就沒有看到她!」
看著宋彥通紅的目光,蔚唯心疼的道:「這個喬臣軒真不是男人,你為了他受了這麼重的傷,他居然連守都不守你,難道你會委屈的哭,換作是我,我也會傷心。」
宋彥一臉不屑的道:「他沒有守著我更好,我才不想看到他那張臉,我哭是因為我太疼了,嗚嗚,唯唯,我的後背真的好疼好疼。」
其實比起後背上的疼,她的心更疼,像是掏空了一樣疼,有蔚唯說的委屈,也有喬臣軒給的冷漠。
「傷口縫了六十多針,二十多厘米的傷口,能不疼嘛,醫生說你失血過多,必須要補補氣血不足,我給你熬了紅豆紅棗粥,你吃一些。」蔚唯說著打開保溫蓋,盛了一碗粥喂宋彥吃飯。
宋彥吃了幾口,見裴錦逸神態不似以往精神,關心的道:「裴大哥,你看起來有些精神不好,昨天沒有睡好嗎?」
「他一直很自責因為他的提議讓你受這麼重的傷,昨天沒有睡好!」蔚唯替他辯解。
裴錦逸心裡閃過一抹心虛,聲音溫和的道:「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裴大哥,你別這麼說,這件事情根本就與你無關,你們已經打電話通知我們了,是喬臣軒那個瘋子,不管我怎麼勸他減速,他都不肯停,我現在也很後悔,當時就不應該救他,讓他嘗嘗出血的滋味,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再彪車!」宋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以後你就是我妹妹,如果臣軒那小子再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揍他。」裴錦逸道。
「好,謝謝裴大哥,裴大哥千萬不要自責,我真的一點也不怪你,就算我不幸成為野鬼,我要復仇的人也是喬臣軒,與你無關。」宋彥微笑道。
「快吃飯,別說傻話!」蔚唯假裝生氣的道。
看著蔚唯關心的表情,宋彥心裡湧出一抹感動,「以後你們就是我哥我姐,有家人的感覺真好!」
雖然她不至於父母雙亡,但那個父親對她這個女兒也是無視,除非是有需要,否則,他從來不會打個電話關心她一下。
見蔚唯把她當親姐妹一樣關心,久違親情的宋彥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別裝嫩,我明明比你小一個月,叫什麼姐。」蔚唯道。
「可是我比較喜歡被人照顧的感覺,這樣好了,一個月我叫你姐,你保護我,一個月你叫我姐,我來保護你,你覺得怎麼樣?」宋彥提議。
蔚唯想了一下,「好像不錯,我沒有兄弟姐妹,這一下又有姐又有妹的,挺好的。」
看著她們兩個在這有違常理的定姐妹,裴錦逸嘴角微微抽了抽,不過只要她們高興就好,是姐是妹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去上班了,你好好照顧宋彥,有什麼事情給我電話。」
「好,你去吧!」
裴錦逸走後,宋彥關心的道:「你不用在這裡照顧我,有護士就夠了,距離下一次錄製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你還要準備七套設計稿,快回去上班吧!」
「沒關係,回去工作我也不能集中精力,而且現在只是畫稿子,我在這裡畫和工作室畫一樣,在這裡不僅可以看著你,還可以讓你幫我參謀一下設計,一舉兩得,快吃飯,吃了我好工作。」蔚唯道。
…………
喬臣軒推開宋心病房的門,看到宋心在護士的攙扶下正在慢慢行走,眼裡閃過一抹驚喜。
「心兒!」
宋心回頭,看到站在門口的喬臣軒,露出開心的笑容,「臣軒哥,我可以站起來走路了,醫生說我現在的情況,不出半個月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走路了。」
喬臣軒走到宋心面前,目光含笑的道:「真是太好了,我很為你高興。」
「宋小姐,你今天的復健時間已經到了,醫生說你的骨頭沉睡了幾年,有些鈣化,一次站立不宜超過二十分鐘。」護士提醒道。
宋心看著喬臣軒笑道:「臣軒哥,抱我!」
看著宋心伸過來的雙手,喬臣軒眼中閃過一抹猶豫,最終還是將宋心抱在懷裡,動作輕柔的放在床上,體貼的為她蓋上空調被。
「臣軒哥,我都聽護士說了,我昏睡不醒的這三年來,是你每天如一日的精心照顧我,我才能夠這麼快醒來,我真的很感動,很謝謝你對我三年來的不離不棄,證明我當初沒有選錯人,你是值得我託付一輩子的人。」宋心目光感動的看著喬臣軒。
還是三年前那張清麗動人的臉,還是那嫵媚而又甜美的笑容,這三年來,他每天都在盼望著她醒過來,陪他說說話。
如今她真的醒過來,並且說著感謝的話,他的心裡卻沒有想象中的狂喜。
看著她的笑,他腦海里不由自主浮現宋彥那張毫無血色的臉。
她現在是昏迷還是醒了?
醒了有沒有人照顧她?
沒有看到他,她心裡會不會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