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讓他跟你打
這時,一個眉毛吊出兩邊額頭足有寸長、面相精悍的老傢伙從後面繞了出來,不疾不徐,踱步走入場中。
高大拳手躺在地上爬不起來,翻著眼看到老者,艱難地嘶叫了一聲:「師父——」
老傢伙朝拳手比了個打住的手勢,道:「年輕人,老夫都已經叫停了,你居然還出手傷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說著,朝另兩個拳手打了個手勢,兩人趕緊把高大拳手也抬去後面療傷了。
費倫聽了老傢伙的話,不禁翻了個白眼,暗忖你他媽喊停就停,真以為你是皇帝啊?庄勝此時已看清了老者的長相,心裡不禁打了個突,附費倫耳道:「師父,這老傢伙叫任天同,是武術會的三大元老之一。」
庄勝的話說得雖然小聲,但只差半步就能踏入化勁的任天同將他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當下哼道:「年輕人,背地裡說長輩壞話可不應當啊!」
費倫冷哼一聲,哂道:「偷聽別人說話,更不應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練成了順風耳,人老成精了還!」
任天同聽到這話,勃然色變,乾笑道:「年輕人牙尖嘴利,看來老夫少不得要跟你過過手了。」
費倫擺手道:「誒~~慢來!」
「怎麼?你怕了?」任天同冷笑道,「剛才揍我徒弟不是揍得很開心嘛?」
「怕?我還不知道什麼叫怕!」費倫臉上泛起了戲謔之色,「既然打了小的、出來老的,想以大欺小,那今天我就還一個以小欺大!」
任天同聞言,連番色變,寒聲道:「何謂以小欺大?」
「簡單!」費倫詭笑道,「太子,過來!」
鼻青臉腫的齊垣太還趴在擂台上大喘氣,聽到費倫的招呼,用手指著自己愕道:「叫我?」
「廢話!」費倫不豫道,「不是叫你叫誰?」
這些曰子齊垣太已經充分認識到了費倫的厲害之處,也享盡了各種苦楚,如今幾乎一無所有的他見費倫叫他,簡直不敢相信,連滾帶爬一臉詫異地來到費庄二人面前,小心翼翼道:「費、費sir,有什麼吩咐?」
費倫淡淡道:「你東義的帖子還在不?」
時下「正興」和「東義」就是全港九字型大小最響的兩個三合(=黑社)會組織。這兩幫組織嚴密,等級嚴格,只尊一個「龍頭大哥」,下分各區,各設「坐館」,其下分支設「渣數」,一級管一級。
東義幫與正興社一樣,在港九各地都有堂口,只是正興勢力最強的地方在港島北岸維多利亞城這一塊,而東義勢力最強的區域集中在油尖旺。
所謂的帖子,就是加入了三合會的憑證,也是社團中輩份的象徵,不過道上向以武力和毒辣稱尊,所以原本為東義三虎之一的齊垣太被費倫傷了之後,在幫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地盤被其他角頭老大搶走,小弟散的散,跑的跑,他自己也淪落到了賣身當沙包的地步,不過仗著以前他為幫中立下的汗馬功勞,帖子倒還沒被人毀了去。
「在、帖子還在!」
「那就行了!」費倫隨手在齊垣太背上拍了一掌,輸入一絲純粹的無殺真氣到他體內,淡然吩咐道:「去教訓教訓那個老傢伙!」
「哈哈哈哈……」
任天同放聲大笑,彷彿聽到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
齊垣太卻一點也不覺得好笑,他只感到萬千絲線從後背透入體內,轉瞬間打通了他恁多曰子以來想打通而不可得的淤塞經脈。不僅如此,那些絲線迅速剿滅掉了他原本就殘留不多的內氣。
心驚之餘,齊垣太試著以自己修鍊的內家練氣法催動那些絲線,沒想到竟一舉成功,這令他大感意外,又驚喜莫名。他終於恢復了暗勁中段的實力。
此時此刻,齊垣太對費倫敬畏莫深,只一拍就恢復了自己許多都沒好的傷患,這還是人嘛!看來師弟庄勝的這個警察師父的實力簡直深不可測,早知如此,當初他就不應該多管師弟的閑事,落得如今這般下場。
想到這裡,齊垣太對於費倫沒徵求意見就讓他跟任天同過手的那一點點不快,也不敢再有了。
費倫冷冷盯著任天同,等他笑完才施施然道:「老傢伙,既然你都打算以大欺小了,欺哪個小不是欺!」
「哼,就讓老夫收拾了這個人形沙包,再收拾你!」任天同這個「半步化勁」的老傢伙終於有點動了真怒。
擁有了更強勁內氣的齊垣太卻怡然不懼,來到了任天同面前兩臂距離處站定。
費倫在後面抱著胳膊道:「太子,出手的時候狠點,硬碰硬吧!」
齊垣太聽出費倫話裡有話,心頭一動,頓時聯想到體內的異氣。
「笑話!一個暗勁中段的小傢伙,也敢跟老夫硬碰硬!」任天同冷叱一聲,雙目一瞪,腳尖一點地就向齊垣太襲來,速度雖然不快,卻自有幾分奪人的氣勢。
齊垣太體內得自於費倫的無殺真氣一直運轉著,無時不刻保持他身體機能的亢奮,令他在精神高度集中的同時,仍能保持狀態,就好像游里受了「鼓舞」技能般,面對半步化勁高手的氣勢絲毫沒有膽怯。
也就在任天同逼近之際,齊垣太膝部微曲猶如彈簧般飛射而出,看上去和平時走路邁步沒什麼兩樣,實則在移動之間下盤的重心極穩,尋常人想要趁此而攻,基本沒有可能。
任天同一見齊垣太的身形迎了上來,當即左手發力打出一拳。
齊垣太盯的就是他的左手,他此刻的目標全在那裡。雖然費倫讓他硬拼,但齊垣太對無殺真氣的信心始終沒費倫本人那麼足,而對手到底是半步化勁,怎麼拼才不至於落個終身殘疾,也有講究。
對於受傷,齊垣太是有心理準備的,所以在任天同拳頭近身前,他驟然提氣,硬生生變換了臨敵的身形姿勢!
任天同微微色變,他自然清楚這樣的變換對於暗勁中段的武者來說多麼違背常理,想及此,臉色旋又恢復常態,哂道:「蠢貨!你以為你是化勁高手?微變這種東西也是你能用的嗎?」
話音剛落,兩人已短兵相接。任天同拳頭上只用了兩分力道,而腳下微微一動,全力而發,目標正是齊垣太踏前的小腿。
齊垣太的視線一直在任天同的左拳上,老傢伙想收拳都不容易。只見太子的掌刀全速平切過去,剛與任天同的拳頭一接觸,就雷霆般抖腕發力,經脈內的無殺真氣更是狂涌而出,盡數讓任天同受了去。
任天同的拳並不是真打,可卻迎上了齊垣太十層十的八卦掌力,左臂猶如生雞蛋遭重捶一般炸裂,頓時悶哼一聲,上半身微微後仰,腳上卻猛力蹬在了齊垣太的小腿迎面骨上。
齊垣太只覺腿上劇痛,明白中了老傢伙的招,心知此乃搏命的關鍵時刻,體內新得的無殺真氣全力運行,傷腿硬生生借著真氣的力量腳踏實地,順勢橫掌掃出。
任天同的左手已然血肉模糊,更糟糕的是絲絲無殺真氣侵入他體內后竟不斷亂竄。不過能修到半步化勁,任天同可謂幾歷生死,深知這種時候軟弱不得,必須一鼓作氣,否則以太子的狠戾,必會將他趕盡殺絕。
只一瞬間,任天同強運內氣壓下了無殺真氣的作亂,強忍左臂的疼痛,整個上身使出鐵板橋功夫,點過太子迎面骨的腿繼續撩起,翻身向後,同時另一條支撐腿綳直揚起,狠狠踢向了齊垣太臍下的關元穴。
臍下三寸的關元穴為藏精之地,人體「下丹田」之所在,其重要姓不言而喻,不過已經殺紅了眼的齊垣太此時根本顧不上其它,只想著就算死也要咬掉老傢伙一塊肉來,眼瞧著橫掃而出的鐵掌已夠不上任天同的身體,他的整條手臂竟在無殺真氣的強力推動下微微改變了線路,如鍘刀般掃向了老傢伙后踢腿(=踢向丹田的腿)的膝蓋骨!
剎時。
任天同的腳尖點中了齊垣太的丹田,而齊垣太的掌刀無遮無攔地重重切在了任天同的左腿膝蓋上。
「嘭!」「咔!」
一如擊敗革的悶響、一令人牙酸的碎裂聲頓時回蕩在空曠的館廳里,讓庄勝和躲在後進門口觀戰的拳手們頭皮發麻!
齊垣太和任天同雙雙倒飛出去。老傢伙孤零零地摔落在地,而太子卻被費倫伸出一手輕巧地提溜住了。
太子只覺自肚臍下三寸處劇痛,知已被任天同那個老鬼傷了要害,不禁心如死灰,望向費倫,期艾道「費、費sir,我……」
費倫嘴角泛起邪笑,道:「又不是丹田被穿了個窟窿,小傷而已,只要你肯……」說到這,他卻不往下說了。
齊垣太省起費倫的神奇,急問道:「肯什麼?」
費倫笑而不答,指了指對面地上的任天同。
此時,沒受傷的拳手都從後面跑了出來,圍在任天同身邊,關心道:「師父、師父……」旋又同仇敵愾地仇視著費倫三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