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不如何
處理完那些事情，顧泯並未急著離開柢山，而是待在這座山上，好好看了看。
他是柢山掌教，卻在成為掌教之後，並未在柢山上待多久。
大多數時候，是師姐阿桑坐鎮在山上，而具體事情則是由宋寧來處理，處理得還不錯，因此顧泯才會想著在自己走之後，將掌教之位傳給他。
雖宋寧如今境界不足，但柢山後山有葉笙歌在，他其實還能放心。
不過這樣的話，便很想很多年前他做掌教的時候，老掌教常遺真人待在後山的光景了。
都一樣。
去後山見過了葉笙歌，這位前輩還是不願意和旁人接觸，和顧泯了沒幾句話，自己便被趕出來了。
離開後山之後，顧泯又在山上轉了轉，順便指點了幾個柢山弟子，然後等他回到竹樓裏的時候，師姐洛雪，已經在這裏等了許久。
看到師姐，顧泯有些意外，這才想起，好像是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這位師姐了。
之前離開柢山的時候，聽他的這位師姐開始鑽研陣法，倒是有了很大的收獲，為此柢山弟子們還不得不到處收集陣法圖譜，不過如今以陣法為根本的宗門早就已經一家不存，那些陣法大師更是死得精光，一個不留，洛雪想要在陣法這裏繼續鑽研下去，肯定是得不到名家指點，大概是全靠自己琢磨。
不過對此，顧泯倒是還覺得挺好，師姐修行資質一般，如果能在別的方麵有所建樹也算是好的。
畢竟柢山上下，就她和阿桑的輩分最高，況且她也有那麽些弟子。
“師弟！”
眼見顧泯呆呆地站了這麽久也沒開口，洛雪挑了挑眉，道：“這麽久沒見，禮節什麽的，就都忘了？”
哪怕如今顧泯是下共主，是柢山掌教，是劍道魁首，但都是她們的師弟。
顧泯老老實實彎腰行禮，真心實意喊道：“見過師姐。”
“什麽，我不了。”
洛雪挺了挺胸脯，的確……是不怎麽了……
實在的，顧泯如今都已經半百之年，洛雪的確也不了。
隻是山上兩位師姐，顧泯一向如此稱呼區分，也知道洛雪隻是隨口一，因此並沒有在意。
顧泯主動問道：“師姐這些日子研究陣法，可有什麽進展？”
以此來結束尷尬。
洛雪瞥了顧泯一眼，有些埋怨道：“你這個師弟也是，整日都在忙自己的事情，也不見幫我找些陣法圖譜來，再不濟也找兩個陣法大師來和我一起研究研究，這倒好，就隻有我一個人在這裏琢磨。”
看起來，洛雪是當真很喜歡陣法，她眼裏的光芒並不是假的，和之前渾渾噩噩的樣子不同，如今的洛雪，是當真找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並且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前行。
這樣的師姐，身上便比之前多了好幾分魅力。
“這好辦。”顧泯看著洛雪笑道：“反正過幾我就要去找一些人的麻煩，到時候翻箱倒櫃怎麽都能給師姐帶回來些陣法圖譜。”
柢山雖然是千年之前的第一劍宗，但並不在意陣法，又加上後來沒落，其實有不少東西早就流傳出去，不知道落到了誰的手裏，自然陣法圖譜也不算多。
不過柢山如此，不代表所有地方都是如此。
“又要下山？”洛雪不滿道：“你這個柢山掌教，就不能在柢山踏實待上幾？真不知道你一個柢山掌教，不在柢山，到處跑什麽？”
顧泯無奈苦笑。
他如今的身份，已經不僅僅是普通的柢山掌教那麽簡單了，一大堆的事情等著他去處理，這次忙裏偷閑回柢山一趟，已經不容易，這會兒他的禦書房裏，不定需要他親自批紅的折子，都已經有一人多高了。
不過麵對這位師姐，顧泯倒也知道什麽都沒用。
不過這次洛雪隻是了這麽一句話，然後就沒什麽了，很不像當年。
片刻之後，她張了張口問道：“聽山上那些崽子，你要大婚，娶柳邑？”
來了來了，最為重要的東西來了。
在這段時間，顧泯一直在想這些事情。
沉默了一會兒，顧泯點點頭，然後問道：“師姐你會來的，對嗎？”
洛雪的眼睛黯淡了一些，但很快便恢複正常，她有些傷心道：“師弟要大婚，做師姐的沒什麽禮物能給你，真是有些失敗。”
她想了想，然後道：“等以後，我為郢都打造一座大陣，所有人都攻不破的那種。”
除此之外，她沒什麽別的。
顧泯覺得有些意外。
他不是覺得師姐得太多，而是覺得她得太少。
在他的印象裏，師姐本不是這樣的人。
“師姐你沒有別的要？”
顧泯張了張口，帶著微笑。
洛雪嘟囔道：“有什麽好的，你都這麽選了，難道我還得哭著求你不要選她來選我？”
顧泯啞然無聲。
洛雪又道：“選了我，師姐又怎麽辦，那個女先生又怎麽辦？嗷，解語那丫頭倒是不用擔心這些了……”
她還是很傷心，但卻沒有當初的那般不知進退，把一切都表現出來。
換句話，現如今的洛雪，是真的成熟了。
她明白，自己的喜歡，那隻是自己的事情，不該也不能用這份喜歡去逼迫師弟，她開始明白師姐阿桑一直以來做的那些事情了。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讓顧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洛雪揉了揉他的腦袋，就想很多年前一樣，“別傻了，大家都長大了。”
顧泯也隻能無奈一笑。
洛雪笑道：“算了，不打擾你了，不過師弟你的東西，要給我帶來，至於大婚，我肯定要去的。”
然後她轉身朝著門外走去，不過一邊走，一邊在嘟囔，“你要是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個性子……”
當初在郢都城外的山林裏見麵，還穿著一身太監服的顧泯，話做事可還是極為圓滑的，至少看不出來他會是現在這樣啊。
可惜了。
洛雪搖搖頭，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顧泯站在原地，揉了揉臉頰，緩緩坐了下去。
“都變了。”
師姐洛雪變了，這個時代也變了，這讓顧泯有些不太適應。
不過其實也挺好。
“什麽變了，師叔。”
不知道怎麽的，有一道聲音響起，等到顧泯回過神來的時候，周州又晃蕩到這邊來了。
這個賦最高，也是最歡脫的劍修笑嘻嘻的看向顧泯，看著挺賤的。
“師叔，蘇師叔來信了。”
周州遞上一封信。
這是他在山門那邊拿到的，看到是蘇宿寫的，他也就順理成章的跑到這邊來了，畢竟不管是蘇師叔還是師叔，都是他最喜歡的長輩。
顧泯接過來，就在他按在信封上的時候，感受到了一抹刺疼，這才注意到上麵殘留著一抹劍氣。
“這混子……”
顧泯無奈搖頭，他自然明白，這是蘇宿和他開的一個玩笑。
像是蘇宿這般，還能保持童真的，的確也不多了。
撕開信封，裏麵是一封請柬。
顧泯明了。
之前便知道蘇宿這子回歸劍閣是要去繼位做歸劍閣的閣主，這會兒送來的自然是他即位大典的請柬。
歸劍閣和柢山不一樣，當初的柢山沒落到了那般，所以顧泯做掌教的時候，也是就簡單的交接了一下，但歸劍閣以前是南陵第二劍宗，如今……也是第二劍宗，自然不一樣。
攤開請柬，上麵是蘇宿的親筆。
簡單一句話。
顧你他娘的都是皇帝了，要是不來給我捧場，我就不認你這個兄弟了！
周州嘖嘖笑道：“蘇師叔還是那般……簡單直接！”
這一點也是他最喜歡蘇宿的地方，簡單直接，像極了劍修！
當然了，蘇宿本來就是個劍修。
顧泯拍了拍衣袍，笑道：“看起來要去歸劍閣走一趟了。”
蘇宿有事，他自然不能不幫，更何況是這樣的事情。
“我我我！”
周州跳起來，急迫道：“我要和師叔你一起去！”
按著慣例，去參加這樣的大典，自然是要帶著幾個弟子去的，周州是這二代弟子裏最為出彩的一個，帶他倒也是情理之中，可顧泯卻沒話。
盯著周州，顧泯道：“看你也就差一步就能飛光了吧？正好這裏還有半個月，出發之前，你要是飛光了，就帶你去。”
周州臉色瞬間變得有些不太好看，他和蘇宿本質上是一類人，對修行和練劍，沒有那麽刻苦，全靠賦，也是走走停停。
當然，這也是為什麽他至今都把蘇宿視作偶像。
顧泯毫不留情的道：“蘇宿那混子是生劍胚，你怎麽比？好高騖遠，不踏實，以後你也能做劍仙？”
周州是第一次看到顧泯動怒，當即便沒了脾氣，低著頭就要回去好好閉關，但片刻之後，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心翼翼開口道：“師叔，那個之前山上來了兩個道士，是你的朋友，你要不要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