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可方物
秋高氣爽,萬裏無雲的湛藍色天空,暖陽籠罩著凡塵世間,傾瀉下來的光輝耀眼,落下小小的影子,梧桐樹葉漸漸泛黃,悄然盤旋而落。
一雙丹鳳眼輕微上挑,說不出的嫵媚與淩厲,木子晴儀態萬方的站在那裏,娟紗金絲繡花長裙隨風輕動,萬千青絲挽起複雜的發髻,以赤金與寶石簪點綴,光彩耀目,風姿綽約,明豔不可方物。
盡可能將自己裝扮的雍容華貴,不僅僅是給別人看的,同樣也是為了震懾住她們,要讓她們知道與忌憚自己。
抬眸掃了一眼站在自己前麵的風若兮,一襲團蝶百花煙霧鳳尾裙加身,簡單而又大方的發髻,簪著幾支赤金珠翠發簪,絲毫不比自己的服飾低調。
明明向來素淨的她,在這樣的關頭,終是忍不住了麽?心裏輕哼著,唇角揚起的弧度略有幾分譏誚。
最讓木子晴覺得難以忍受的就是與軒轅寒並肩而立之人不是自己。緊緊的咬住下唇,身份有別她是知曉的,所以心裏的某個決定,又深了幾分。
淩厲的眼眸裏隱藏著幽怨,保持著笑靨如花的容顏,沒有絲毫的慌亂。
然而風若兮都覺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了,略施粉黛的容顏傾城,頗有幾分的素淨,沒有木子晴那般的濃妝重抹。
就算是這個時節,穿著厚重的衣服,還是覺得有幾分的炎熱,其實她內心裏是拒絕的,然而這衣服卻是昨個兒下午軒轅寒派人送來的。
說什麽“不要讓文武百官覺得朕是個昏君而苛待你”這樣的說辭,她也不好直接拂了軒轅寒的麵子,低聲嘟囔著:“你是不是昏君和我有什麽關係,你苛待我還少麽?”
撇了撇嘴角,翻了個白眼,隻得老老實實的穿上,畢竟皇命不可違,自己還不想讓他過度記恨自己。
恨倒是無妨,但這個記,還是算了。
各個妃嬪與文武百官在城門處都已經站了許久了,恭迎為國祈福的太後回宮。
為什麽不等快到了再來迎接,這樣真的好累人,忍不住的腹誹著,默默承受著,不喜歡這樣的場麵,並且時不時的感覺到身後有些涼索索的。
“太後駕到。”
隨著太監的嘹亮且尖銳的聲喊,一頂十二抬的明黃色的轎子在寬闊的道路上走過,緩緩而入,映入所有人的眼裏。
“恭迎太後回宮。”
在場的人皆紛紛行禮,風若兮也不例外,好奇心驅使著她用餘光偷偷的打量著。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太後,慈眉善目,卻有幾分的威嚴,精細保養的皮膚上,淺淺的落下歲月的痕跡。
素色的鳳袍加身,渾然天成的氣勢,是最不能夠被忽略的。
轎子落地時,跟隨在轎子的旁,一位眉目如畫的女子上前攙扶太後下轎。
那女子身著杏花煙雨素色蝶紋裙,如墨色的發絲柔順的搭在兩肩,挽起的發髻上簪著一支赤金素銀交替的雙色發簪,小巧的珍珠流蘇微晃。
“都起來吧。”太後環視著四周,淡淡的開口道,虛扶了軒轅寒與風若兮一把,溫和的笑意。
“謝太後。”
“母後請。”
軒轅寒側身站到一旁,人群中間自覺的讓開了一條路,太後與軒轅寒先行走過,其餘的妃嬪皆跟在身後。
“韓姐姐,跟在太後身邊的那個女子是誰,看著不像是婢女。”綰淑儀低聲詢問著韓杏,頗有幾分的不解。
她對宮中的事物並不熟悉,隻是那女子的氣質與優雅不凡,渾然天成,才留意了幾眼。
細微的想了想,看起來頗有幾分精神的韓杏臉色不似之前那樣的蒼白,柔聲道:“那是木蓮郡主,從小就養在大相國寺,太後在相國寺裏為國祈福,她侍奉在側,頗得太後歡心,便帶回宮中。”
這消息是她爹爹寫家書時告訴自己的,不能去招惹木蓮郡主,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子,實則剛烈。
不討好也就罷了,別得罪就好。
輕應了一聲,綰淑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木蓮,這個名字她記住了。
按照各自位置入了宴席,家宴,自然是不僅僅隻有妃嬪們,還有幾位王爺與女眷。
風若兮一點也不喜歡這樣坐在軒轅寒身邊的感覺,卻還是要強顏歡笑,明明木子晴眼巴巴的渴望著這個位置,反而落到對這個位置毫無興趣的她身上。
“皇帝,這是木蓮郡主,此次哀家帶她入宮,是想養在身邊。”寥寥的開口介紹著木蓮郡主的身份,太後篤定的話語隻是通知,並不是商議。
誰敢對她的抉擇有異議,那就是純粹的找死。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瞬間都明白了太後的心思,有些妃嬪的態度是無所謂,而有些人則是立刻將木蓮視為目中釘。
“兒臣明白,木蓮郡主溫婉賢淑,謙和有禮,母後想怎麽做就怎麽做。”軒轅寒微微頷首,深邃的眸光掃過木蓮身上,舉起桌子上的酒樽,溫和道:“母後為國祈福,此行辛苦,兒臣敬母後一杯,聊表敬意。”
眉目間浮現捉摸不透的情緒,皺了皺眉,仰頭一飲而盡。
太後淺飲了一口便放下了手中的酒樽,目光落在了風若兮身上,“哀家不在的這段時間,後宮有勞皇後打理,看著清瘦了幾分,可是身體不舒服?”
噓寒問暖,眼眸裏浮現幾抹柔情,她對風若兮還是有幾分的憐惜,畢竟她清楚軒轅寒對待風若兮的態度,自己不好插手這種事,又擔憂大將軍那邊的情緒。
所以她隻能時不時的測探風若兮的態度與情緒,亦是有幾分打心眼裏對她疼愛。
“母後嚴重了,實乃臣妾之本分,臣妾一切都好,還請母後放心。”輕微的眨了眨眼眸,風若兮溫和淺笑,不動聲色的淡然道,態度謙和,少了幾分的強行。
不清楚太後的脾性還是謙卑些為好,本著不想引人注意的原則,更何況還是長輩,自然是要有晚輩的樣子,不好僭越反而被人責怪為目無尊長。
“皇後一向懂事,哀家自然是放心的。”太後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了木子晴那身華貴的服飾上,蹙了蹙眉頭,欲言又止。
索性直接略過她,關切的詢問著韓杏道:“韓妃看起來氣色好多了,哀家這裏有些藥品,對你的病大有好處。”
會意到的木蓮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瓷瓶來,向韓杏所在的地方走去,白皙的手指輕握,遞給她。
“臣妾謝過太後。”沒有推辭,韓杏俯身行禮,眼眸裏彌漫淡淡的悲哀,唇角揚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清楚自己的身體,即便是靈丹妙藥都是毫無用處的。
不過她感激太後對自己的惦記,接過瓷瓶後,低聲道:“有勞木蓮郡主。”
木蓮微微點了點頭,走回到了屬於自己原本的位置,舉手投足之間,皆是優雅。
能夠有這樣的殊榮,著實讓木子晴與柳妃羨慕,憑什麽太後如此不公平,但是一想到風若兮也沒有,心裏總算能夠有幾分的平衡。
“憐珠,你可知道那些王爺都是誰?”得個空隙,趁著憐珠正在為自己添酒時,風若兮輕聲詢問著。
除了八王爺軒轅菱之外,其餘的兩位王爺她一點也記不起來,根本就是陌生的麵孔。
抬眸輕掃了一眼,低聲道:“五王爺軒轅昊,坐在他身邊的女子是五王妃綰箐,綰淑儀的姐姐。再有就是八王爺軒轅菱與十王爺軒轅朗。”
簡單的介紹著,生怕被不遠處的軒轅寒聽到什麽,憐珠低著頭小心翼翼的,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想到那晚冒充的軒轅菱,風若兮倒是有點意思,似是不經意的眸光從那張俊逸的臉龐處掃過,輕笑著,低頭吃著這些可謂是珍饈美饌的佳肴。
自己在宮中可是吃不到這些好吃的食物,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自然是要多吃一些。直接忽略了宴會上不和諧的氣氛,從容的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包括軒轅寒一而再,再而三的向自己用眼神的警告,皆不理會。
似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麽,太後將手中提起的筷子放在了碟子邊緣,稍有幾分嚴肅的模樣,如同質問般的詢問道:“哀家聽聞皇後如今住在冷宮,皇帝,這是怎麽一回事?”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軒轅寒與風若兮身上,風若兮有些無奈,就不能好好吃頓飯麽?幹嘛非要牽扯自己。
“太後,冷宮安靜,臣妾不喜歡被人打擾,所以就主動搬去那裏,悠然自得,倒也自在。”本著速戰速決的精神,風若兮主動開口解釋著,絲毫不覺得哪裏有什麽不對。
而且,本就是原宿主自己主動提出來的,揣摩了一下原宿主的想法,一本正經的開口,頗有幾分認真的模樣。
“果真是這樣?”相比較之前,太後的語氣稍有緩和,目光裏浮現出幾分對軒轅寒的責備無論如何,都不該讓皇後去冷宮。
但如果是風若兮所言那般,事情就是不一樣的。
軒轅寒狠狠的瞥了風若兮一眼,“的確如此,皇後心意已決,兒臣不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