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無視眸光
大約能夠猜測道的慕堯微微點了點頭，眼眸微動，平靜道：“明日我帶你去寥落穀見梓玨，隻要是存於世間的人，就不會找不到。”
這種心情他是能夠明白的，一如從前的自己，哪怕費盡所有的心思，萬劫不複，也不能夠容許別人傷害自己所在乎之人。
隻是，自己終究沒能力保住。
想到這裏的時候，故意將眸光轉移開來的慕堯，眼睛裏閃爍著別樣的情緒。
“好。”
渺茫的希望，風愈凱是接受這樣的現實之後才來的。再渺茫，畢竟也還是有的。
“堯哥哥，你要去哪裏？”輕微浮腫的眼睛似是在訴說著什麽，身著一件白綠色相互融合衣裙的木蓮緩步走下階梯，不解的眸光注視著戴有麵具的慕堯正欲離開。
盡可能發出聽起來輕柔的聲音裏略有幾分的沙啞，蒼白的臉龐蔓延著淡淡的疲憊。
整理著自己的情緒，最大程度上讓自己看起來稀鬆平常，雖然她清楚不大可能。
然而她控製不了。
問聲而停頓下腳步的慕堯平靜的轉身，波瀾不驚的眼眸裏泛起一抹詫異，擔憂的注視著木蓮，匆忙的向樓梯口走去，邊道：“蓮兒你這是怎麽了？”
仔細的打量，依稀能夠看到臉頰殘留的斑駁淚痕。
不露痕跡的盡數收斂至眼眸之中，心裏略有幾分的明白，亦或是不解。
木蓮停在了離慕堯隻剩下兩個台階的地方，微微仰起頭，坦然麵對，不逃避看向自己的神情，小心翼翼道：“隻是想師父了。”
如同裝滿水的瓶子，生怕一點點晃動也會灑落出來。
不知名的液體瞬間潤濕了木蓮的眼眸，晶瑩剔透。
總有一種熟悉而又安心的味道圍繞在她身旁，揮之不去，亦不願消散，總是能夠一點點的勾起自己塵封起來，拚命想要忘記的記憶。
無可厚非。
“蓮兒，我有事需要去做，你安心呆在這裏，不要亂想，我很快就會回來，買你最喜歡吃的梨膏糖可好？”
逐漸消化眼眸裏如同玄冰般的冷意，似有幾分柔情蔓延，慕堯淡淡的開口而言，不動聲色。
喜怒不形於色，是他所需要謹記的，哪怕站在自己麵前的是自己最為疼愛的蓮兒，也不能夠例外。
自己是蓮兒的榜樣，倘若連自己都軟弱下來，恐怕蓮兒就不會如此倔強的強忍了。她還小，怎麽能夠讓曾經如此困擾著她，對她而言隻會是禍。
“好，堯哥哥快些回來。”輕微的眨動著眼眸，似是有幾分的期盼，同時木蓮也想要讓那些液體平白無故的消失不見。
千萬千萬不能夠流落出來，當著慕堯的麵。
輕應了一聲的慕堯伸手揉了揉木蓮頭頂柔軟的秀發，輕緩的動作，似是在順毛，而後便迅速的離開了。
呆呆的望著早已消失不見的身影，木蓮緩緩的回過神來，低垂下的眼簾遮擋住捉摸不透的情緒，緊緊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努力的隱忍著。
而手裏似是緊握著什麽東西。
“兮兒，一起去街上走走，看看有沒有什麽是可以給爹爹和娘親的。”用過早膳的風沐馨和婉的張風若兮提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並沒有忘記。
自己準備的與風若兮親自挑選的到底還是不一樣，爹爹與娘親定是能夠一眼就辨別出來，自己到底還是應該有個寵溺她的限度。
不然爹爹和娘親又該沒完沒了的嘮叨了。
不僅要將風若兮寵溺成手中裏的寶，同樣也是要讓她能夠獨當一麵。
沒有誰是可以依賴一輩子的。
“好的，姐姐稍等，容兮兒去換身衣服。”正有此意的風若兮腦海裏思量了一兩秒，與憐珠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憐珠翻看著滿櫃子各式各樣的衣服，皆是風沐馨猜測風若兮的尺寸所準備的，果然是知妹莫若姐，差不多都是合身的，略微差一點的也並無什麽不妥之處。
糾結了許久的憐珠到底還是沒有拿定主意，疑惑的詢問道：“小姐要穿哪一件？”
“白色繡有銀邊的那件男裝。”
目前對於追殺自己的人身份不明，而那個人似乎很清楚自己的行蹤，所以為了安全起見，風若兮還是決定偽裝成男子，掩人耳目。
鬆散開發髻用黃楊木梳子撫平，束起的發絲頂部，戴上一隻白玉發冠，配著一襲繡有暗紋的白衣，低調且儒雅的翩翩公子。
略有幾分驚訝的打量著重新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風若兮，風沐馨淺淺一笑，似是想起了什麽，拿起筆在她眉目間點下一點，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明所以看向鏡子的風若兮眨了眨眼眸很是無辜，怎麽好端端的自己眉目間多了一點紅色，似是朱砂痣一般鮮豔欲滴。
反應過來這是風沐馨的舉動，不解的詢問道：“姐姐這是做什麽，好不容易扮個男兒，這麽豔的顏色未免太女兒家了。”
話音剛落下，就接過一旁憐珠遞過來的手帕，努力的擦拭著，卻怎麽也擦不掉。
“這個是擦不掉的，遇水也掉不了，除非用我特製的才可以。給你點這個是為了讓你看起來和平常不一樣，偽裝靠的不僅僅隻有服飾，還有其他細微的變化。”
忍住笑的風沐馨淡淡的解釋道，她對自己的調製還是很有信心的，若是能夠輕而易舉的消失不見，自己又何必費這種功夫。
她這麽做的初衷也是為了保護風若兮不被別人認出來。
無奈之下放棄的風若兮撇了撇嘴，反正自己本來就是女子，多了這一點朱砂痣也無妨，“那就聽姐姐的。”
憐珠被吩咐留在府中，一襲紅衣的風沐馨與一襲白衣的風若兮兩人並肩走在街道上，紅白之間交織的刺目，引得不少行人回眸而望。
不單單是因為顏色的鮮豔，還有風沐馨那張風華絕代的容顏，城裏沒有人是不知道她的，詫異的原因就在於身邊陌生的男子。
難得一見的場麵。
“姐姐，他們這都是怎麽了？”能夠明顯感覺到眾人目光的風若兮渾身不自在，微微皺了皺眉頭，眉間那抹朱砂痣越發的靈動。
淡然的詢問著風沐馨，不可置否，同樣也不喜歡。她隻是想出來走走玩玩罷了，不想被當做動物園裏關在籠子裏的動物一樣被人圍觀和議論。
“不用理會，前麵有家胭脂鋪，去那裏看看。”平靜自若的風沐馨淡然道，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的方向，若無其事。
能夠徹底的無視掉身旁那些自己絲毫不在意的人，就仿佛什麽都注意不到。
看了看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的風沐馨，風若兮在心裏默默告誡自己也要做到這樣的寵辱不驚，稍微加快了步伐。
“風大小姐想要什麽樣的胭脂，剛出來一批新貨，隨意挑選，這位是？”眼尖的店主在風沐馨還未踏入門檻前便迎了上來，諂媚的眉開眼笑，目光落到風若兮身上滿是詫異與不解。
端直走向櫃台的風沐馨微微點了點頭，冷冷道：“遠方弟弟，拿好貨出來。”
轉而溫和的對著風若兮道：“你覺得哪個好看？”
大吃一驚的店主嘴巴裏都能夠塞下一整個雞蛋，從未見過向來的冷美人風沐馨竟然也會有這麽一年，恍惚間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反應了好久才反應了過來，同時意識到自己的失禮。
“不知道哪個適合娘親，一切交由姐姐做主。”對這些確實不是很懂的風若兮頗有幾分的茫然，平日裏的妝容都是由憐珠來幫自己的。
即便有些了解，但心裏沒底。
點了點頭的風沐馨認真的挑選著，時不時的詢問著風若兮的意見，最後確定下來了幾個，便一起打包，不僅僅隻是給娘親的。
對於風沐馨的挑選，風若兮都很讚同，自己看著也很喜歡，還好有姐姐跟著她一起，略有幾分感激的看向風沐馨。
然而風沐馨並沒有注意到這樣的細節。
不遠處有一家兩層的茶樓，極簡的風格，卻不是敷衍了事，甚至是很精致突出的建築，處於極好的地段，往來不絕的客人異常的多。
風若兮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眼眸裏浮現出讚賞的神色來。
稍稍疑惑的風沐馨順著她的眸光看去，轉而淺淡一笑，“兮兒可是在看那家清樓？”
“青樓？”愣了一愣的風若兮不可置信的看著風沐馨，下意識的重複反問著最後兩個字，略有幾分的尷尬。
一點也看不出來有什麽胭脂水粉的存在，反而很是清雅。於是她認真的反思著，難不成自己的認知有什麽問題嗎？
從容的風沐馨收斂風若兮所有的情緒，“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打趣道：“兮兒可要前去一觀？”
想都沒想的風若兮立刻的拒絕了，煙花之地，自己還是不要沾惹為好。
“好了不逗你了，不過那確實是叫做青樓，不是青色的青，而是三點水的青，明白麽？”平平的語氣裏饒有幾分的笑意，風沐馨解釋道，“那是大哥開的，自然是正經營生。”
啞口無言的風若兮很是無奈，果然是自己想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