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曾經愛慕
略有幾分慵懶的坐在與木質的欄杆連在一起的長板上,風若兮側著身子,轉頭凝視著泛起點點漣漪的湖麵,眼眸裏映出一片清明。
單手輕握成拳支撐著下巴,落在欄杆麵,似是在思考什麽一般,腦海裏的思緒不禁飄向遠方。
空洞的眼眸裏,捉摸不透的情緒。
“這位可是風小姐?怎麽有興致來這遊玩?”突然而至的刑部尚書家的二公子田岩謙衝著風沐馨微微頷首,異常客氣的淡然而言,行為舉止,皆有大家風範。
怎麽說也是個教育良好的世家公子,自然不會是不修邊幅。
深邃的眼眸裏含著有禮的淺淡笑意。
如畫般的眉眼在田岩謙身上一掃而過,風沐馨微微點頭算是回禮,平靜溫和道:“田公子。”
看似平易近人,實際上卻夾雜著淡淡的疏離。
她對這個田岩謙並沒有什麽印象,隻是先前風若兮入宮為後事,田岩謙曾雖父親刑部尚書來將軍府恭賀,有過一麵之緣,除此之外,並無其他的交集。
想不到竟然能夠在這裏碰到,看來是自己出來的不巧罷了。
風沐馨一向不喜歡和朝廷官員的孩子打交道,就算自己是風將軍之女,亦不願。
所以能夠避開就不要見麵。
“風小姐好雅興,這兩位是……”田岩謙注意到了一旁的祁玟以及一身白藍色相間衣袍的風若兮,眼眸裏劃過一抹詫異的神色。
努力的在腦海裏回想著,依舊沒有絲毫的印象。
被談話擾亂思緒的風若兮回過神來,疑惑的看著原本隻有他們三個人靜默的地方一時之間出現了三個人。
收回自己的胳膊,緩緩的站起身神來,腰間環佩,走到風沐馨身邊,薄唇微,“姐姐認識他們?”
清澈的眼眸平靜的看著他們,美如冠玉,波瀾不驚。
風沐馨一雙眉眼溫柔到了極致的注視著風若兮,平平的語氣裏頗有幾分笑意,和婉道:“他是刑部尚書的二公子田岩謙。”
似懂非懂的風若兮點了點頭,微微點了點頭,“田公子。”
而後收斂了自己情緒的風沐馨又恢複了一片平靜,對著田岩謙道:“表弟兮兒,三弟祁玟。”
前後情緒轉變的迅速,不留絲毫的痕跡。
眨了眨眼眸的田岩謙自覺的就當做自己什麽都沒有看到,溫潤有禮道:“風將軍前段時間所收的異性養子,在下略有耳聞,隻是這位兮公子,卻不曾見過。”
收一養子並非什麽大事,隻因風家乃名門望族,哪怕芝麻大的小事,也都會有人知道,更何況是風家多一位三公子,早已是人盡皆知。
“在下一直住在家鄉,近日才來都城看望姐姐。”眼眸裏泛起幾分的警惕來,不過風若兮能夠打包票,這個所謂的刑部尚書府之子不會認出自己是風家三小姐。
就算是有所疑惑,自然是也隻能在心裏想想,不敢多言什麽。
不喜歡與完全陌生的外人有什麽交流,尤其是在自己略微有所疲憊之時。
“原來如此。”恍然大悟的田岩謙不再多言,畢竟他們都是風家的人,自己多問什麽也是不便的。
還是收起自己那零星的好奇心為好。
似是想到了什麽,微微轉過身來,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與自己同行之人,介紹道:“這兩位都是在下的朋友,禮部尚書的三公子景孺,南威侯的三公子溫含嬰。”
五人相互之間頷首行禮,氣氛略微有幾分的尷尬。
風若兮的眸光落在溫含嬰身上,眉如墨畫,目如秋波,微微下垂的眼睫毛掩飾著黑影,身形消瘦。
明明是個男子,膚色卻比尋常男子略白一些,負手而立。看似的柔弱,卻有一股渾然天成的氣質,不容忽視。
眼眸裏略有幾分的無奈,風若兮淡淡的想著,看來南威侯家裏的公子當真是配得上嬌生慣養四個字,一點也沒有田岩謙與景孺看著強有力。
收回自己的眸光,寥寥道:“姐姐,時間不早了,該回府了。”
同意於風若兮提議的風沐馨附和道:“確實,”轉而看向田岩謙一行人,“告辭。”
話語落下之後,便帶著祁玟與風若兮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沒有一絲的遲疑。
自知風家的大小姐不能輕易招惹的田岩謙自然是不敢加以阻攔的,心裏的壓力隨著風沐馨漸行漸遠的身影而逐漸放下來。
微微鬆了一口氣。
“風家大小姐果然如同傳言一樣,活脫脫的冷美人。”瞥了一眼那離去的身影,景孺桀驁不馴的說道,似有幾分的不屑,感覺風沐馨隻是所謂的清高罷了。
隻是這樣的想法他隻能夠自己想想,不敢妄言,否則自己肯定會被訓斥,不僅僅是自己的爹爹。
轉而平靜道:“不過,她對那個俊美的表弟卻是和顏悅色,態度完全的不同,沒有半分的冷漠。”
讚同他言論的田岩謙點了點頭,“不錯,兮公子的絕美並非你我能夠相比的,倘若是個女子,定然是明豔不可方物。”
饒有幾分的興致與餘味,隻是打個比喻罷了。
人對美好的事物總是有那麽幾分的興致。
然而溫含嬰靜默著並沒有隻言片語,眸光還停留在風若兮離去的地方,哪怕早已不見那個自己所期盼的身影,卻還是舍不得收回。
抿著嘴唇,風平浪靜的眼眸裏劃過一抹苦澀,自他看到風若兮的第一眼,就已然知曉了她的身份。
哪裏是風沐馨口中所謂的表弟,而是風家的嫡三小姐,當今的皇後。
自己曾經愛慕的女子,哪怕偽裝成另一種模樣,依舊能夠一眼認出來。
可他們之間終究無緣。
唇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就算風若兮未曾入宮,可自己身為侯府的庶子,憑什麽要將軍府嫡小姐下嫁。
方才風若兮眼眸落在他身上的時候,表麵上平靜的他,心裏卻是異常的緊張,不知風若兮是否知道自己。
可注意到風若兮的若無其事,他的心裏竟然有那麽幾分的失落。
“含嬰,你在看什麽,這麽出神,我都叫了你好幾遍的你都沒有應聲。”疑惑不解的田岩謙伸手在溫含嬰眼前晃了晃,不明所以。
回過神來的溫含嬰不動聲色道:“沒什麽。”
然而他的腦海裏卻浮現出一個疑問來,為何風若兮會出現在這裏?
淡然一笑的風若兮和婉道:“姐姐,去茶樓看看的,已經很久都沒有去過了,兮兒想那裏的點心了。”
調皮的眨了眨眼睛,語氣裏竟是調皮。品嚐過那麽一次,餘味仿佛還在回蕩,頗有幾分的欣喜。
在將軍府,就應該將日子過成自己想要的安穩。
隻要不見風載笑,就沒有所謂的勾心鬥角與算計。
上次的事情她還沒有望,即便是答應了娘親,可是也不能就這樣無聲無息的了結。祁玟頭上那塊尚未愈合的傷疤,似乎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她。
“好。”寵溺的神色,但凡風若兮提出來的,風沐馨都會答應。
跟隨著他們的祁玟,自然是不會有其他的念頭。
從前認定風若兮是自己的主子,理應要盡忠職守。現在又有風若兮給自己的這個人情在,祁玟的心裏自然是更加敬重她。
現下的安慰,是曾經的他所不敢期盼的,未免太過於不現實的存在,清晰的瞳孔裏,流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神色。
地處背陽的寒山寺確實是應了這個“寒”字,殿堂裏本就有股莫名的冷意,再加上天氣逐漸的轉涼,這份冷意更加的明顯。
縱然如此,今日前來誠心燒香拜佛之人亦是不少。
在相國寺呆了幾年的木蓮自然是隨著人流而虔誠叩拜,盡自己應當的禮數。而慕堯卻是遠遠的站在一旁所等候著,漠然的看著人群,遺世獨立。
好不容易完事的風若兮可算是能夠從人群之中脫開身來,溫和的注視著慕堯,“堯哥哥不去麽?”
平靜的搖了搖頭的慕堯不動聲色道:“我不信這個。”
一字一句的沉穩,薄薄的嘴唇緩緩而言。
驀然睜大眼睛的木蓮突然間似是想到了從前,那時的她剛見到慕堯,傻傻的詢問著曾經問過眾多僧侶的問題:“為什麽要拜佛?”
那時年少的慕堯意氣風發,傲然天成道:“為了求一個心安。”
這是木蓮從未聽到過的答案,剛想要再度而言什麽時,接著便聽到慕堯接下來的話語:“心安隻有自己能給。”
所以慕堯不信佛,亦不信道。
隻信師父所教導給自己的道義,以及忠孝仁禮。
眨了眨眼眸的木蓮淡淡一笑,“堯哥哥,我們去別的殿堂吧。”
眼眶微微發紅,多多少少,她還是有幾分相信的。在相國寺裏為自己講解晦澀難懂的經文的師傅,朝夕相處的僧侶,他們都是信的。
懵懂的自己被烙下印跡的那一刻,就不由得她不信。
“嗯。”雖然慕堯感覺到自己在這裏所言其他什麽確實是不妥,然而木蓮詢問的問題,自己又怎能避而不答。
坦誠亦是理所應當的,哪怕是在大殿裏,所供奉的佛像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