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牽素閣巷
巷子往裏走一點，便是個拐角，道的寬度隻有外麵坊下的一半，一眼就能夠望到頭。左側有一家鋪子，掛在門口的寶藍色布緞上是墨色的三個字：牽素閣。
門頭上的牌匾則是金粉描繪的同樣三個字，隻有一道窄窄的門敞開著，透過去則是一片漆黑。
皺了皺眉頭的流芳提高自己警覺，眼眸裏劃過一抹厲色，在考慮是否要一探究竟的時候，忽然傳來了一縷清幽的笛聲。
他幾乎能夠確定，聲音就是從這所謂的牽素閣中散發出來的。寧了寧神的他正欲跳上房頂的時候，笛聲不見了，隨之替代它是一個蒼老的聲音，“公子惑然來之，何不進來觀之。”
思慮了一兩年的流芳在聽到這樣一句話的時候，下定決心走了進去，窄窄的門頃刻間關上，從外麵看著漆黑的房裏，此刻一片明朗。
反應迅速的他抬眸在屋內打量了一圈，警惕沒有減輕分毫，牆壁上掛著一幅幅的妙筆丹青，房間裏是一套梨花木的桌椅，與門對立的那麵牆，則是另一道普通的門以及窗戶，此刻都是敞開的，以確保光亮能夠進入。
盡管如此，還是有一個火爐在燃燒著，爐子上放置著水壺，裏麵的水不斷的翻滾著，逐漸溢了出來。
“水都燒開很久了，公子遲遲不進來，白白浪費了許多。”歎了一口氣的老婆婆弓著身子，手裏端著一套茶具放在桌子上，提起爐子上的水壺，熱水衝入半透明的陶瓷茶壺中，茶葉與水在慢慢的融合。
再度將水壺放在火爐上，方才停下的燒水聲音又一次繼續著。老婆婆慢條斯理的將茶壺中的茶水倒至茶杯之中。
怔了怔的忽雲依舊站在自己適才進來時所站的原地，莫名的感覺到越發的古怪，這裏究竟是個什麽地方。
“站在那裏做什麽，坐啊。”已經沏好茶的老婆婆抬頭看了忽雲一眼，神色狐疑，語氣裏頗有一抹淩厲。
回過神來的流芳望了一眼頭發花白的老婆婆，腹誹著她的身份，同時輕應了一聲，不動聲色道：“失禮了。”
正欲坐在老婆婆左手邊的位置上時，又聽到她開口道：“坐這邊。”語氣裏略有幾分的斥責。
訕訕的流芳隻好聞言坐在右邊，越來越不明所以。
“請茶。”
簡單的兩個字，流芳隻是微微頷首，並沒有絲毫的行動，依舊在謹慎的狀態之中，不會有任何的鬆懈，尤其還是這種奇怪的地方。
從他進入牽素巷開始，就已經感覺到了一股可以說是詭異的氣息，不同尋常。卻還是想要弄個明白，才沒有停止。
隻到這一刻，詭異的氣息仍舊在不斷的增強，不曾減少半分。
老婆婆隻是瞥了流芳一眼，並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臉上有著明顯的不悅。
“這是個什麽地方？”想了想的流芳還是決定問一問，盡可能讓自己語氣聽起來平常一些，不夾雜任何的情緒。
“外麵那麽大的字公子沒有看到麽？”老婆婆沒有刻意去控製自己的情緒，明明白白的表露出自己的不悅來，眼眸裏的神色略有一絲低沉。
“呃……”一時之間，流芳再度有點懵，他當然看到了，和這個巷子同樣的名字，算起來他應該是看到了三遍。
可是，就算看到了，那名字裏有表明這裏是做什麽的麽？仔仔細細的回想著“牽素閣”三個字，還是沒有想到什麽。
斟酌了一下的他波瀾不驚道：“是看到了，但不覺得和這裏的情況有什麽關係。”
“的確沒有關係，左右不過一個名字罷了，可有可無。”
老婆婆的坦蕩反而讓流芳更為錯愕與震驚，既然沒有什麽關係，那為什麽還要這樣說自己呢？
他不明白。
好像自從他踏入屬於牽素巷的地方開始，就越來越糊塗了。
明明忽雲叮囑過自己一定要小心謹慎，遇到什麽困難就不要深究，可自己卻還是這般走了進來，如同自投羅網一般。
都已經在這裏小坐片刻了，流芳還在思索，怎麽自己就能夠因為一句話而進來呢？實在是有點衝動了。
見他不說話，老婆婆便繼續道：“算是畫舫，卻不同於一旁的畫舫。”
“畫舫？”流芳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如果是這樣，那和牆壁上所掛著的那些畫便有了關聯。
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並沒有忽略掉老婆婆所言中的“不同”兩個字，便直截了當的詢問道：“哪裏有所不同？”
老婆婆如是道：“隻與有緣人作畫，不畫本人。”
的確是有夠奇怪的，流芳默默的想著，突然反應過來，詫異道：“婆婆的意思是說，有緣人之一是在下？”
“正是。”
原來這樣，難怪會讓自己進來，流芳不自覺的點了點頭。但牽素巷處於地勢偏僻的地方，能夠發現這裏的人應該很少，再加上能夠進入這種詭異的地方，想來是少之又少。
如果未央他們執意而來，想來都可以稱為有緣人吧，一點懸念都沒有。
“不過在下不需要有什麽是畫出來的。”雖然有點失禮，但流芳還是如實而言出自己的想法來。畫這種東西，對於他而言隻會是個累贅，何況他們是畫除本人之外的，那可就真沒有什麽好畫的了。
隨之站起身來，“多謝婆婆招待，告辭。”
正欲邁出步伐時，便聽到老婆婆詢問道：“公子可曾想清楚了？除卻本人之外，任何東西都是可以根據描述畫出來的，包括其他人。”
“嗯。”淡淡的應了一聲，則是表明流芳的態度，已然做出的決定，就沒有什麽好反悔的，何況他的確沒有什麽興趣。
不再阻攔的老婆婆主動幫他打開關閉的門，卻還是囑咐道：“公子改變主意的時候，可以隨時過來。”
沒有再說話的流芳離開了這個詭異的地方，白費了這麽多時間，至少他清楚了一點，這裏不過隻是個畫舫，雖然有點奇怪。
關上門的老婆婆穿過另一扇門，有過庭院，來到後麵的一座二層小樓，門頭的牌匾上隻有兩個字：牽素。
沒有進去的她則是神色恭敬的站在門外，“公子，他走了。”
“嗯。”裏麵傳來一聲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老婆婆轉身離開了，回到了外廳的房間裏，看著那杯不曾動過的茶，有點心疼，真是太浪費了。
流芳按照屬於他們的印記尋找到未央他們的時候，是在名為清樓的茶樓裏，都城裏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這茶樓背後最大的東家是風家。
上了二樓之後，一眼便看到在角落裏的未羽和忽雲兩人正在吃著差點，轉頭看到靠著窗戶而坐的未央他們，正在興致勃勃的聊著什麽，能夠看的出來，未央很開心。
“怎麽樣？”淺飲一口茶的忽雲淡然的詢問著，未羽已經倒了一杯茶送至流芳麵前。
沒有立刻回答的流芳先喝了一杯茶，這一路而來的確還是消耗體力的，何況接下來所言的話語不會短。
仔仔細細的轉述了一遍自己所遇到的一切，不遺漏任何一個細節，來讓忽雲和流芳好好的思考。
甚至都沒有忽略自己的感受，通通而言出來。
聽完後的忽雲皺了皺眉頭，認真的思慮了幾秒，不解道：“的確是個不簡單的地方，它是什麽時候開始存在的，怎麽從未聽說過。”
像這種不同尋常的地方，若是有人遇到過，定會同身邊人講一講，一傳十十傳百什麽的，至少不會是那種遺世而獨立。
卻不曾聽過一星半點傳言，實在是令人奇怪。
“不清楚，還需要再查。”搖了搖頭的流芳如實而言，他要是知道，適才就一起說了。
未羽忍不住插嘴道：“這種奇奇怪怪的地方，連規矩都那麽古怪，想來它背後的來曆不簡單。”
“不錯，”忽雲附和道，琢磨了一下的他做出決定道：“先這樣，等我了解到什麽之後再繼續吧。”
看來這件事有必要和風愈凱提一下了，也許他能夠從其他方麵了解到自己所不知道的消息。
“嗯。”輕應了一聲的流芳便絲毫不在意適才自己所經曆的事情，隻是那種詭異的感覺，無法全然的漠視掉。
“兮姐姐，未央想要將茶點打包回去。”輕眨著眼眸的未央略有幾分認真的看向風若兮，沒有絲毫如同玩鬧的樣子。
如此的認真，倒是令風若兮稍有幾分的錯愕與驚訝，微微收斂了情緒的她還是和婉的回答道：“當然。”
思慮了一兩秒的風若兮再度開口道：“未央要不要同我回將軍府，將這些禮物給姐姐他們。”
似是商量的口吻，卻是早就做好的決定。
她早就想到了幾種不同的可能性，倘若未央沒有要去將軍府的意思，她的確應該好好的謀劃，
遲疑了一下的未央在想著什麽，而後疑惑的看向風若兮，不解的詢問道：“將軍府？是兮姐姐的家嗎？”
溫和的風若兮平平的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飲茶，等待著未央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