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泠泠珠玉
夜色籠罩著凡塵世間,清冷的月色朦朧蒼茫,孤獨且寂寥的存在著,散發著絲絲的涼意。
而在這無限空洞且寂靜時分,微涼不斷的被放大。
祁玟一點點恢複知覺的時候,感受到的仍舊是痛楚,哪怕細微的動作,都在牽動著全身。
他茫然的轉眸看著極其陌生的地方,努力的在腦海中回想著自己的情況,想要拚命的記起來,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
奈何他卻沒有一點的印象,自己倒在地上時,意識逐漸的消失,其餘的便也就不知道了。
強忍著痛楚掙紮著起身時,卻聽到了清冷的聲音傳來,“別動。”
似泠泠珠玉,似一朵乍然開放的,冰冷的雪蓮花,寒意清晰。
祁玟怔了一下,莫名的感覺到語氣的熟悉,頓時停下了自己的動作,不可置信的抬眸望去,闖入他眼中的,是一身灰藍色長衫的時雨。
時雨穩步而來,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的他,隻是責備的瞥了祁玟一眼,手中端著一碗還冒著白色熱氣的湯藥。
“喝了它。”看似吩咐的口吻,實際上卻是一種命令。
祁玟輕應了一聲,艱難的照著時雨的吩咐去做,端著碗仰頭一飲而盡,苦澀在口中蔓延著。
收回碗的時雨再度開口道:“給將軍府的信已經送過去了,你且安心在這裏,我會設法解你身上的毒。”
說完這些話,他轉身便要離開,祁玟喑啞的開口詢問道:“為……”
他的話語並沒有說完,時雨如同早就料到那般,直截了當的打斷了他,“路過。”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祁玟很不能夠離開,原本清澈的眼眸,似是被蒙上了一層薄霧,複雜的神色逐漸的蔓延開來。
不等祁玟繼續追問,時雨便離開了。
他真的隻是路過而已,沒有想到遇到了祁玟。本來準備離開的他,在聽到風家兩個字時,便鬼使神差的留了下來,聽完了他們所有的對話。
當時的時雨心中是怒不可竭的,他沒有想到被風若兮這樣對待的祁玟,竟然是一個要致風家於死地的。
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們成功的。
然而看到祁玟因藥物發作而躺在冰冷的地上,小小的身軀幾乎是要縮成一團,他便有些於心不忍了。
想了想,還是決定將他帶回來,至少在自己這裏,風若兮是不用擔心的。
那些未曾發生過的事情,不必讓風若兮知道。而他已經知道的事情,勢必是要去阻止的。
沒有人能夠傷害風家,沒有人對風若兮不利。
時雨下意識的攥緊了自己的手掌心,力道大的似是骨頭都要破肉而出。
躺在床上的祁玟心緒複雜,他總覺得,有什麽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因為時雨看待自己的神色同從前不一樣了。
雖然都是看不透,可是細微的變化,他終究是能夠察覺到的,
許是因為那碗湯藥裏麵有安眠的作用,剛醒來的祁玟,再度昏昏沉沉的睡去。
“要不要去休息,讓落雁過來,明早你再替她?”風若兮詢問著木蓮的意思,天色已晚。
木蓮溫和的笑著搖了搖頭,臉色頗有幾分的疲憊,“不必了,我守在這裏就好,很晚了,兮姐姐去睡吧。”
風若兮是知道木蓮的心思的,所以她不會去勸她,隻是叮囑著她道:“那好,有什麽事,你就吩咐落雁,她在隔壁。”
“嗯。”木蓮輕應了一聲,神色微有所動。
次日,風若兮剛洗漱完畢,正欲用早飯時,才發覺隻有自己一人,疑惑的詢問道:“姐姐呢?”
憐珠的目光閃躲了一下,從而回答道:“大小姐被將軍叫去祠堂了。”
“為什麽?”風若兮愣了一下,祠堂?應該就是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風沐馨去那裏做什麽?
她感覺到憐珠有什麽隱瞞自己的事情,便再度開口道:“說吧,發生了什麽?”
遲疑了一下的憐珠意識到自己是隱瞞不過去的,便如實開口道:“是二公子闖禍了,將軍在祠堂裏訓斥二公子。大公子不在,便讓大小姐去了。”
“嗯?二哥?他闖什麽禍了?”風若兮猶豫了一下,喚出這個陌生的稱謂,甚至連記憶都是相當模糊的。
很少和風載言碰麵,差不多就和陌生人一樣。
憐珠終究還是將自己所知道的全數說給了風若兮聽,畢竟風若兮是遲早都要知道的。
聽完有關風載言事情,風若兮有點無奈,自己的大哥乃是謙謙君子,品行端正。想不到二哥竟然是完全相反的,眠花宿柳,轉手負情,自甘墮落。
要是將他們放在一起,隻要不說,恐怕沒有人會以為他們是兄弟吧。
“等姐姐回來再一起吃吧。”風若兮淡然的開口而言著,她倒是有點好奇,風將軍會怎麽處置。
不由得便想起了風愈凱。
此刻的風愈凱,正騎著一匹棕馬走在前麵。和他並肩而行的,是騎著黑色馬匹的忽雲。
縱然忽雲得到的是秘密跟隨的任務,想了想,反正都是監視,明目張膽的,也讓自己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魂不守舍的在想什麽?放心不下?”忽雲瞥了一眼似是在出神的風愈凱,平平的開口詢問著。
微微眨了眨眼睛的風愈凱回過神來,沒有否認的應了一聲,“心有點慌亂,總覺得會有什麽事發生。”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突然有這樣的心緒,久久不能平複,自然是牽掛的。
可惜他現在有任務加身,沒有近一個月的時間,是無法完成的。
從前他離開幾個月,也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不明所以。
“不管發生什麽事,她們都是可以應對的,況且那這麽多人都在的。哪有那麽容易就發生什麽事,你安心就是。”
忽雲寬慰著風愈凱,他能夠明白風愈凱的那份心緒,畢竟自己曾經亦是有過的。
後來事情是發生了,而他卻沒有阻止的能力,隻能被迫的接受一些。
往事如煙,既已成為過往,又怎麽會是輕而易舉就可以如煙那般消散的。
“嗯。”風愈凱沉悶的應了一聲,緊緊皺著自己的眉頭,久久無法舒展開來。
坐在馬車裏的未央,則是戀戀不舍的看著那副軒轅羽替自己描繪的丹青。腦海裏便不自覺的浮現出軒轅羽的模樣來,默默的眷戀著。
有這幅丹青在手,她就已經滿足了。那驚鴻一瞥,終究也隻是那一瞬。而以後,會有很長。
足足等了一個時辰,風沐馨才回來,桌子上的早飯已經冷掉了,風若兮便吩咐憐珠重新熱過再端上來。
“兮兒等我做什麽,不餓麽?”見狀的風沐馨會心一笑,心裏頗有幾分的安慰。
“無妨,也不差這一時半刻。”風若兮開口而言著,隨後便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詢問道:“姐姐,事情怎麽樣了?爹爹是怎麽處置……二哥的?”
她還是沒有辦法習慣這個陌生的稱謂,卻也沒有辦法,頗有幾分的生硬。
提到風載言,風沐馨的神色又恢複到了一如既往的漠然,沒有情緒的開口道:“爹爹用家法處置了他,罰他跪在祠堂反省,收淇兒為妾室。”
“就……隻有這樣?”風若兮略有幾分不悅的開口詢問道,隱隱之間替所謂的淇兒抱不平。
不過到底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情,自己不過就是個外人而已,也就隻是聽聽罷了。
“嗯。”風沐馨點了點頭,“就這樣,他心中都已然是有怨恨的。如今大哥在外,家中不好再叫他憂心,爹爹也隻是輕罰了他。”
話語剛落下,憐珠與若依將熱好的早飯端了出來,整齊的擺在桌子上。
“吃吧。”風沐馨提起了筷子,淡淡而言著。
沒有再多問什麽的風若兮,也開始吃著食物。
一切,都似是風平浪靜的,甚至有些太過於安靜了。
風載笑對於風載言可謂是異常的不屑,做出那種事情,也是風載言自己活該。她看戲都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會讓自己陷入那淌渾水之中。
“情況怎麽樣?”她現在一門心思都是放在風若兮身上的,詢問著剛回來的冬雪,想要知道有什麽事情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冬雪如實的回答道:“大小姐與三小姐幾乎都是一起研究藥材,看樣子是大小姐在教導三小姐。”
“還有呢?”風載笑對於這種情況並不在意,她想要知道的是風若兮對破綻,想要知道她的弱點,而不是這些無聊的事情。
認真想了許久的冬雪,終究是搖了搖頭,“其他的沒有任何的異常。”
皺了皺眉頭的風載笑不禁略有幾分的煩躁,似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麽,再度詢問道:“那木蓮郡主呢?”
“木蓮……郡主?”冬雪反應了許久,似是才反應過來,不明所以的搖了搖頭,“奴婢並未看到木蓮郡主和她們一起。”
她隻是去看風若兮的所作所為,倒是忘記了木蓮的存在。
不過經風載笑這麽一提醒,她倒是想到了這一點。
很少看到木蓮,所以並不知道她的狀況。
“什麽?”風載笑覺得似乎這會是個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