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賭棍菲力
年邁的老人一夜之間變成了孩童,可依舊保留著原本的記憶,甚至村民之間也認為她還是個老人。
原本的青年隨著時間、慢慢變老,可以及還停留在青年時期,對於蒼老的外貌,每個人都視而不見。
村中的無賴,曾經被路過的旅者教訓過,改過自新跟隨旅者外出,歸來後已是品德高潔、本領高強的英雄,可瞬間又變回了最初的那個無賴,對於冒險的事跡毫無印象。
那些陳樓熟知、而小鎮居民們不知道、突然出現的現代家電。
明明一百多年沒有外人來過,可每個人卻常提“幾天前的旅者”這種話題。
永遠保持在黃昏時分的天色。
甚至每個人的行為,都充滿了攻擊性,而他們本人卻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零零總總,無數的怪異。
就好像每個人身上的時間都錯亂了一樣、甚至包括建築。
陳樓思考了很久,才再次問道:
“那……這一切變化之前,有什麽特別的跡象嗎?或者說,是誰最先開始變化的。”
羅賓想了想,搖頭道:
“沒什麽跡象,如果問是誰最先……應該是老賭棍菲力吧?”
羅賓介紹道,老賭棍菲力,原本是並不好賭,而且擅長烤肉,被打獵路過的領主偶然看中,帶回封地當了廚師,後來跟侍衛們學會了賭博、成了癮,輸了個精光後居然偷盜領主財務。
幸好領主仁慈,隻是打斷腿、沒收贓物,將其趕回小鎮。
沒成想,菲力回到小鎮後,居然開設賭局、帶壞了不少人。
羅賓邊回憶邊說道:
“好像很多人,都是跟老賭棍菲力賭過一句後,才開始變化的。”
陳樓想了想,看向小醜,問道:
“你覺得該怎麽辦?”
小醜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地回複道:
“你自己決定,我也什麽都不知道。”
把自己拉進來,結果什麽都不管,真是……陳樓歎了口氣,平複下心情,想著畢竟是小醜救了自己一命,給了自己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雖然很渺茫。
眼前的倒計時,隻剩四十七分鍾。
陳樓對羅賓說道:
“能帶我去見見那個菲力嗎?嗯……話說你見到我的輪椅了嗎?”
羅賓點點頭,問道:
“輪椅……是指那個有兩個輪子的奇怪椅子嗎?你的那個已經碎掉了,不過……”
聽到輪椅碎掉,陳樓有些惆悵,開始憂心自己如今該如何行動,並沒有聽到羅賓最後的“不過”。
羅賓突然起身,離開房間,很快又回來了。
身前推著一把明顯是工業化產品,金屬、橡膠、革坐墊的嶄新輪椅。
羅賓說道:
“這也是突然出現在屋子裏的東西,一直以來不知道有什麽用,現在正好了……”
陳樓瞬間開心了一些。
坐在新輪椅上,被羅賓推著,有減震裝置從而不顛簸,現代化坐墊柔軟舒適,不需要自己動手也能前行。
陳樓覺得幹脆以此為終結算了。
當然,這種想法隻是苦中作樂,該想辦法求生還是要繼續。
兩人一玩偶走在小鎮間的道路上,玩偶在彈簧上,彈簧依然被陳樓夾在雙腿間。
正如陳樓之前在小鎮外所看到的一樣,小鎮內冷清、沒有人跡,範圍也不大,至少到達老賭棍菲力的家門前,隻是用了一兩分鍾。
羅賓上前敲敲門,然後回到陳樓身後等待著。
隨著“嘎吱”的聲響,們被人從裏麵打開後,一個老得幾乎變成侏儒般鬼怪的人,出現在陳樓麵前。
除了外貌,這人身上所穿的衣服,也要比陳樓目前見過的其他鎮民,要“時尚”一些。
菲力打了個哈欠,一股濃重的臭與酒精混合的惡心味道傳到了陳樓的鼻子裏,險些將他熏吐。
菲力說道:
“羅賓?你來幹什麽?你爸爸今天沒來我這玩牌……”
羅賓沉默不語,自己的父親已經死了,然後鎮民們的記憶卻保留在其死亡之前,解釋了幾十年、現在羅賓已經不再解釋了。
陳樓主動說道:
“是我要找你。”
菲力這才看到陳樓,疑惑道:
“外鄉人?找我幹什麽?”
本著先接觸、再觀察的想法,陳樓隱晦地提道:
“聽說你這裏有些消遣的遊戲……”
菲力果斷地搖頭道:
“沒有!你在說些什麽!滾!”
說著,動作間就要將門合上。
然而當看到陳樓手中的物品時,菲力仿佛凝固住了,直勾勾的眼神中滿是驚訝和貪婪。
陳樓拿著的,是所剩的二十六張撲克牌中的一張紅桃K——小醜給他的這副牌,由玉石般觸感的黑色不明材質構成,正麵鋪設著銀色底版,紅桃、紅方牌的圖案和數字如同紅寶石鑲嵌的一般,黑桃和梅花則是透亮的黑色材質鑲嵌,看上去異常華貴。
菲力立刻換了副臉色,用看上去就刻意的討好,將陳樓以及羅賓迎進屋子。
陳樓鬆了口氣,慶幸著這裏的人沒見識。
羅賓低聲在陳樓耳邊問道:
“你不會是騙我,就是為了來賭博吧?”
陳樓示意羅賓稍安勿躁,同時打量著屋子內的環境。
高檔酒店般的裝修和陳設,卻被糟蹋得混亂、肮髒。
菲力在陳樓身後將門關嚴後,搓著手走過來,期待地問道:
“你想怎麽玩?”
陳樓說道:
“等等,即然是玩……你總得讓我看看,你有什麽?”
菲力楞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差距厭色,口中連連道:
“當然,當然。”
他轉身走進另一個房間,回來後手中拿著一柄短劍,手柄對於常規短劍來說、有些長得過分,十字形的護手,以及破舊的劍鞘。
至少這樣看上去,短劍一文不值。
不論如何,開口貶七分,陳樓剛想嘲諷一下短劍的外貌,羅賓就驚呼道:
“你不是把這柄劍輸給那位旅者了嗎!?”
隨後,羅賓快速地跟陳樓介紹著這柄劍,菲力在偷盜領主財務時,意外在角落發現了這柄劍,因為外貌、領主的仆從在收繳財務時也沒注意,以為是菲力自己護身的武器,這次遺留下來,誰知道後來發現,這柄劍寒光四射、鋒利堅韌無比。
陳樓則想說,大姐,你是托兒吧?
菲力皺了皺眉頭,嗬斥著:
“別胡說,我從來沒拿它出來賭過!”
隨後,他又疑惑地問道:
“你是怎麽知道的,我沒告訴過任何人啊。”
羅賓沒應答,之前她一直以為眾人隻是記憶不對勁,其他怪異都是後續才發展起來的,而這柄按說已經不再菲力手裏的短劍,提醒了羅賓、也許還有更多事情,在一開始就產生了變化。
陳樓則打岔道:
“好了,說說你想怎麽玩。”
菲力舔舔嘴唇,說道:
“骰子怎麽樣?比誰搖得大,三局兩勝。”
陳樓表示可以。
在客廳中的桌子邊安坐,菲力隨便在某個地方,就掏出了兩個骰盅、六個骰子,平均分開後,率先開始搖了起來。
似乎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觀察了一會菲力,陳樓也跟著搖晃起骰盅。
菲力說道:
“開嗎?”
陳樓點頭道:
“開。”
菲力一二二,陳樓三個四,陳樓勝。
菲力咬牙道:
“繼續!”
所以到底幹怎麽辦,陳樓心不在焉地搖著骰子,看向小醜,而小醜還是那副困倦的模樣,別說是給陳樓提示了,連看都沒看他。
菲力用力地將骰盅砸在桌子上,喝道:
“開!”
菲力三三六,陳樓一二四,菲力勝。
鬆了口氣的菲力似乎想要乘勝追擊,催促著陳樓開始最後一局。
陳樓想不到拒絕的理由,隻好繼續開始,心裏卻越發焦急。
我是想找到你的異狀、然後解決掉,不是想在什麽都沒發現前,弄死弄殘你!
陳樓額頭上已經開始冒汗。
菲力見狀卻開始得意洋洋,他以為陳樓這是害怕的表現。
骰盅落定,開盅定勝負。
菲力三個一,陳樓四四六。
菲力大呼一聲:
“豹子!”
隨後起身伸手、快速抓向陳樓放在桌子上的撲克牌,然後塞進自己的口袋中。
陳樓措手不及,被菲力得逞,有些著急地說道:
“你……”
菲力立刻翻臉道:
“你什麽你!我贏了!”
陳樓腦子急轉數秒,立刻再次取出一張牌,說道:
“再來!”
菲力問道:
“還是一樣的玩法。”
陳樓點頭。
隨後,兩人繼續賭局。
隻是菲力似乎開始用上了什麽心理戰術,看著陳樓焦急的表情,他則猥瑣地笑著,慢悠悠、不慌不忙地動作,搖骰子前,要勸慰陳樓“小心”、“謹慎”、教導手法,搖得時候半天才落定,開之前詢問“確定”、“開嗎”、關心“小心了”。
兩局下來,互有勝負,陳樓的病號服幾近濕透,通過眼前自己生命的倒計時計算,已經過去了兩分四十秒。
而菲力還在磨磨蹭蹭地撿骰子。
陳樓歎了一口,將骰子和骰盅扔在桌子上,自言自語道:
“來不及了。”
菲力笑著問道:
“怎麽?放棄了?”
三、二、一……陳樓在心中默數著。
瞬間,菲力的身體自腰間斷成兩截。
因自己從而傷害到別人的良心譴責、第一次看到人體這種慘狀的惡心,陳樓作勢欲吐、悔恨不已地訥訥道:
“玩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