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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如何不軌?

  一切偶然都是必然。


  比如,你現在遭遇的狀況,源於你的選擇,選擇源於你成長時、鑄就當下性格的環境,而環境中的一切因素又可以用這種說法解釋。因此除了最初宇宙大爆發的那一場巧合,其後的一切都是必然。


  又比如,在遺棄之地中,所有的巧合都是陰謀。


  大爺對著陳樹提出一個又一個、符合陳樹狀況的問題,陳樹的狀態也從迷茫無措、漸漸變成期待、變成驚喜。


  在陳樹馬上就要主動去擁抱大爺的時候,陳樓將他從大爺的懷中薅了出來,問道:

  “你就這麽相信了?”


  陳樹啜泣道:

  “全都對得上,肯、肯定沒錯的。”


  陳樓掃了一眼那個大爺,還有周圍旁邊的人群,包括車輛後視鏡中、映射出的司機的雙眼。在陳樹沒有察覺的時候,他們毫不掩飾眼神中的戲虐之意,在看向自己時、對視的時候,冷意能夠刺穿骨髓。


  演我呢?陳樓心中冷笑著。


  於是他掏出了地獄犬,在震耳的巨響中,給大巴車開了一個巨大的天窗,手法粗糙地將其改造成了平板車。


  除了陳樹之外,每個人都錯愕地看著陳樓,卻看不到什麽驚慌和恐懼。唯獨陳樹——陳樓拽住他衣服的手,瞬間感覺有股力道向下死死墜著,轉頭看過去,發現陳樹整個人都癱軟了,雙腿不停顫抖著。


  陳樹結巴著說道:

  “哥,你、你……”


  陳樓把拉起站直了,說道:

  “停車,我們下車。”


  大爺立刻撲了上來,喊道:

  “我的兒嗝。”


  陳樓一槍頂在他的腦門上,大爺後邊的話被堵回去、變成了打嗝似的聲音,高舉雙手、步步倒退。


  陳樹突然爆發出格外巨大的力量,在陳樓的手中掙紮起來,怒喝道:

  “別動我爹!”


  陳樓衝著陳樹叫喊,吐沫噴了他一臉:

  “他不是你爹!下車!”


  隨後又湊到陳樹耳邊,小聲說道:

  “相信我,一會跟你詳細解釋。”


  陳樹的掙紮力度小了一些,雖然還是不情不願,但好歹還是聽勸。周圍的其他人等,在目前為止、所表現出的表情和行為,至少在陳樹眼中,完全符合被脅迫的平民的特征。


  他們驚恐而不敢言語,臉色蒼白、手足顫抖間,對陳樓言聽計從。


  車子緩緩停下,陳樓拉著陳樹的衣服就要下車,而陳樹還傻愣愣地要去拿自己的包裹,陳樓幹脆也就由著他去了。


  到了車門處,陳樓讓陳樹先下去,自己轉身麵對車上、慢慢後退。不出他所料,陳樹背對著眾人,每個人的表情瞬間變化、變得更加自然,之前的麵孔與此刻相比,簡直就像貼著一層假臉皮般突兀。


  這些人所流露出的、最為自然的表情,是皺眉撇嘴的些許猙獰,以及看向陳樓的狠戾眼神。


  陳樹和陳樓一前一後走下大巴,陳樹轉過身子,這些人又瞬間變臉,等到陳樓下車後,表演出了迷茫的神色。


  陳樓說道:


  “滾!”


  司機故意愣神片刻,隨後才裝作手忙腳亂的樣子,發動了車輛。黑色的尾氣大量噴出,罩住車下的陳樓和陳樹,兩個人被嗆得一個勁地咳嗽。


  等尾氣散盡,視線恢複清晰,車輛也已經走遠。


  陳樹撲上來、拉扯著陳樓的半邊身體,陳樓反應不及被拽住了胳膊和衣領,費了好大的勁才將陳樹的手掰開、一抬腿把他掃翻再地。


  陳樓喝斥道:

  “傻嗎!我手裏有槍!要真是壞人你不就死定了!要不是壞人你拽我幹什麽!”


  陳樹眼神直愣愣地,一股子倔強模樣,就是不說話。


  陳樓歎口氣,他現在還捏著陳樹的手腕、控製著避免他亂動彈,隨後蹲坐在陳樹的身上,說道:


  “你先別激動,我跟你說,我有身份。”


  陳樹楞了一下,怒道:


  “你是外國間諜!”


  陳樓怒道:


  “你什麽腦子!我說我有好的身份!”


  陳樹又想了一下,表情疑惑。


  陳樓隻要彎腰在他耳邊低語幾聲,把話說得更明顯了些,陳樹這才半信半疑地問道:

  “真的?”


  陳樓說道:


  “當然。


  根據被害人的證詞,有團夥在某地探聽人們的詳細信息,然後集合在偽裝的大巴車上,各自裝作大巴車司機、賣票員、乘客,途中進行作案。


  剛才他們人多,我沒辦法保證你的安全,所以……”


  終於,陳樓感覺到陳樹手腕上傳來的力道小了很多,看到瞎話起了作用,他便放開手、讓陳樹自己爬起身。


  陳樹緊張不安地說道:

  “那,我是不是耽誤您了,同誌……”


  陳樓擺擺手道:


  “沒事,我有同事在前邊設了關卡,他們跑不了。


  不過這裏是半道,看天色也不會有下一趟車了,我們得找個地方湊合一夜,明天等第一趟車,我回去報道、你回家。


  走吧,看看前邊有沒有合適的地方。”


  陳樹順從地點了點頭,和陳樓並肩走了起來。


  一邊走,陳樓一遍思考著:讓“他”活著走完旅程,問題是怎麽才算是完成?等到過了公路、還得再編個新的瞎話陪他繼續走。


  到後來,陳樓幹脆尋思起了新的謊言。


  不過,這關真就簡單的過去了嗎?他心裏還想著。


  天色漸黑,公路建在半山腰、隔著護欄就是懸崖,走半天也見到有適合湊合過夜的地方。前方突然出現一個橫在路上的輪廓,陳樓眯著眼睛、看了個仔細,心想道:果然事還沒完。


  陳樹咋咋呼呼道:

  “哥……同誌!前邊有車!有車!”


  陳樓點頭道:

  “看到了。”


  陳樹說道:


  “我們快去看看吧!沒準能載我們一程,就不用在外邊過夜了。”


  陳樓看了陳樹一眼,之前他隻是以為陳樹比較質樸,但現在看腦子也太直了。他對陳樹說道:

  “首先呢,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車橫在半道上,不是壞了就是圖謀不軌;其次呢,看清楚,那車是之前那夥人的。”


  陳樹又仔細看了幾眼,隨即又說道:

  “那……肯定是出事了,我們快去看看人有沒有事吧?”


  陳樓點點頭,不管陳樹的反應如何,但按照自己編的職業,抓捕歸抓捕、救人歸救人,確實是應該這麽辦。


  到了近前,車上的人原本怎麽坐的、現在還是怎麽坐的,看到陳樹和陳樓走近,陳樹正在向車上張望,一個個裝出了失慌失措的模樣。


  陳樹開口問道:


  “你們這是怎麽了?”


  賣票大媽哆嗦著回答道:


  “車……壞了。”


  陳樹又問:


  “人沒事吧?”


  大媽抿著嘴唇搖頭。


  陳樓來回看著,最後將視線定格在認兒子的大爺身上,冷嘲道:

  “怎麽?不認親了?”


  司機帶著些哭腔說道:

  “大哥,他就是個老年癡呆,腦子不清楚……我承認我之前是想看個樂,您就放過我們吧。”


  其他人立刻幫腔道“是啊、是啊!”,賣票大媽有些刻意地說著:

  “他兒子是交通局的,專門囑托我們接送、看好老爺子,他真就隻是腦子不清楚……”


  陳樓有些想樂,還真能往回找補。


  陳樹卻頓時沮喪了起來,很多孤兒出身的人,不論境地如何,還是抱著一些找到父母的指望的。雖然情緒不好,但陳樹卻勸慰起了車上的人:


  “你們別害怕,這個大哥是好人,解釋清楚了就好,就好。”


  陳樓低聲問道:


  “你覺得他們不是壞人了嗎?”


  陳樹勉強笑了笑道:


  “哪有那麽多壞人。”


  陳樓不置可否,打算繼續把這場戲看下去。


  司機看著陳樓沒再掏槍,壯著膽子說道:

  “那個……車是徹底完蛋了,這裏要走到縣城,起碼得折騰一晚上,我叫了救援、也得明天上午才到……”


  說話間,他不斷看向陳樓,把陳樓看得不耐煩了,便帶著些喝斥道:

  “想說什麽幹脆點!”


  司機嚇了一跳,幹脆閉上了嘴,賣票大媽接道:

  “就是想去撿點柴火,這大爺正好帶了點菜蔬,晚上大家好歹填填肚子,給人家補點菜錢就是了。”


  陳樓說道:


  “那就去唄,說個什麽勁。”


  他拽著陳樹想要離開,陳樹卻有些不樂意了,勸著陳樓說道:


  “人多有照應,晚上荒郊野嶺的也不安全,哥你有家夥、也能護著他們點。”


  糾纏了半天,實在是拗不過陳樹,陳樓隻好跟著陳樹上車,暫且算是坐下了。


  沒過多久,司機提議道:


  “您看,這位兄弟跟我去撿個柴火?兩個人能多拿點。”


  司機話裏行間卻是指向陳樹。


  此前的道路、經曆了一段長長的下坡環路,此時路邊護欄外雖然還有些高度,但已經足夠成年人跳下爬上,茂密的野林光禿禿的,看樣子能撿著不少幹柴。


  陳樓質問道:

  “你怎麽不叫其他人去?”


  司機厚臉皮、嗬嗬笑道:

  “這不兩個女同誌嗎,哪有老爺們強健。”


  陳樓撇頭示意那個中年男人道:


  “他呢?也是女的?”


  司機看陳樓指問中年男人,頓時訥訥道:

  “他有事。”


  陳樓追問道:

  “什麽事?”


  陳樹倒是大方了起來,“哎呀”一聲,說著:


  “哥你計較哥啥,去一趟就去一趟唄,能有多大事兒。”


  說話間,陳樹已經站起來,朝著司機走去。陳樓起身想要阻攔,卻被賣票大媽攔住了,她拉著陳樓笑嗬嗬地問道:

  “同誌,同誌,有事問你。”


  陳樓冷喝道:

  “撒開!”


  旁邊已經傳來陳樹的招呼聲:


  “哥我去了啊,你別擔心!”


  陳樓左右要想避開,賣票大媽契而不舍地死死擋住,就耽誤這一會工夫,陳樹就已經和司機走遠了。


  賣票大媽瞬間變了臉色,衝著陳樓惡狠狠地說道:

  “不管你是怎麽來的,別管閑事,不然弄死你!”


  陳樓挑挑眉頭,勾動手指、地獄犬已經出現在手中,和聲細語地問道:

  “再說一遍。”


  賣票大媽凶狠地笑道:

  “殺唄,隨便你殺,你以為殺了我們就完事了?”


  陳樓語氣未變道:

  “那陳樹要是死在我手裏了呢?”


  賣票大媽道:

  “無非再開一局,能有多大個事,就是這次掃興了。”


  身後的中年男女搭話道:


  “要我說,這局幹脆就算了,沒什麽意思,跟第三千多那次遊戲差不多,不好玩。”


  另一個應和道:


  “是啊是啊。”


  陳樓點點頭,說道:


  “就是我保證陳樹活著就完事了唄?”


  這時車上的其他人才變了臉色、陰晴不定。陳樓笑笑,回到座椅上癱坐著。


  賣票大媽對中年男女使了個眼色,中年男女立刻起身,走到車下等待著,不知道要幹些什麽。大媽繼續麵對陳樓,從本是用來裝錢款、車票的包中,摸索出了一把錐子,衝著陳樓說道:


  “行,你不怕死是吧,我們死不了,你的命可隻有一條。”


  陳樹“噓”了一聲,指著自己的耳朵說道:


  “人回來了。”


  大媽皺皺眉頭,將錐子塞回包裏,換上衣服焦急的神色,拍著腿大喊大叫著:

  “哎呦!老何快來!你媳婦要跑了!”


  此時陳樹正好能夠看到車上的場景,大媽快跑兩步,下車拽住等待著的中年男女,三個人互相拉扯著。


  陳樹和司機都是抱著滿懷的枯枝,聽到聲音後同時撒手,衝著車輛這邊跑過來。


  司機看到這邊的場景,叫罵道:

  “入你媽的勞商商!老子這麽相信你,你拐我媳婦!”


  罵完就上前撕打起中年男人。


  不明所以的陳樹趕忙拉架,陳樓趴在車上看戲,聽了半天才大概搞明白是怎麽回事——幾個人爭吵間所透漏的內容,大概是中年女是司機買回來的媳婦,中年男勞商商是個腳商,勞商商經常跑商到司機的村子,兩人因此熟絡成了朋友。


  但勞商商是城裏人,看不慣拐賣行為,中年女向他求救,於是勞商商此前喝酒趁機勸司機,帶著出來走走,他幫忙看著。


  而現在,就是勞商商見機帶中年女奔逃、被賣票的阻攔、被正主撞見的戲碼。


  陳樓口中“嘖嘖”作響,不斷評價著劇情,心裏卻有些納悶。


  這些戲碼,對陳樹能有什麽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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