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滾
我從來不知道我的生命會這樣的坎坷,即便不在山村,我仍舊過得不好。
有些時候我在想,如果可以,我就盡快了解自己的一生,是否這輩子就過去了,不會給任何人帶來困苦,隻有解脫,隻有成全。
放過卓風放過我自己,成全全天下人。
可我的命就是這麽的堅強,即便我沒有躲閃,小張的刀子正好偏倚,刺在了我頭頂上方,碰一聲巨響,我豁然驚醒,睜大了眼睛看著他臉上的冰冷。
他緊咬著薄唇,冷眼看我,有些激動,顫抖著嘴唇怒吼,“滾。”
我驚得肩頭一跳,跌跌撞撞的爬進了房間,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我鎖著身子,躲在被子裏麵,聽到他在隔壁翻箱倒櫃,該是暴怒的在砸東西。
再一聲巨響,他捏著手裏的文件走了進來,手裏的刀子已經不見了,隻有一份文件和撕碎的書包。
“隻有這一份?”
“我說了,都在學校,我沒有帶在身邊,這一份是昨天卓風給我的,我還沒來記得送學校去。”
小張冷笑,滿臉的嘲諷,幾步急走進來,抓著我的衣領,將我提了起來,距離我隻有一寸的距離,對我怒吼,“你個蠢貨,卓風利用了你,他給你的是假文件,他在利用你,拿你做誘餌,文件是假的。”
他粗暴的將文件仍在地上,手一鬆,將我拋了出去,我摔進床內,勉強翻身,就看到他繼續在房間裏麵尋找。
我不敢相信那文件是假的,不敢相信卓風會拿我做誘餌,更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實。
我將自己抱成一團,淚水不住的往下流淌,祈求著他盡快離開。
良久,小張停了下來,刀子又一次晾在我的脖子下,我仍舊沒有反抗。
他惡狠狠的問我,“說,在哪裏。”
我搖頭,“我不知道,不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你是卓風的女人,你怎麽會不知道。”
卓風的女人不止我一個啊,徐嬌嬌,李思念,就算是我們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他仍舊毫不猶豫的出去找李思念了,不是嗎?
我吸口氣,抹掉臉上的淚水,問他,“小張哥哥,你不是說我是靶子嗎,我是誘餌嗎?你怎麽會知道他今天不在這裏,不然你怎麽能進來,我既然是誘餌,我這裏肯定沒有文件的,即便有,不也是假的嗎。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你,哎,你不說,我們都完蛋。”
我不是不說,我是真不知道。
我搖頭,淚水不斷的往下流。
小張鬆開了我,刀子在我麵前畫了好幾圈,最後卻是無奈的泄氣扔了刀子,開始往外麵跑。
不想,李哥出現了。
李哥的胸口一大灘血跡,臉色蒼白,手裏捏著一把黑色的鐵家夥。
他站在門口,勉強扶著門板,才能站穩,粗啞而又無力的對我說,“卓爾,過來。”
我起身,踉蹌往李哥的方向走,站在他身邊,心痛的看著他心口上的傷口,刀子的痕跡清晰可見,刀口裏麵正在咕咕的流淌著黑色的血跡,我用雙手捂住,血水會順著我的手指縫流出來。
“李哥,停住,我們會沒事的。”
李哥恩了一聲,拉著在他身後,扳動扳機,裏麵的小張冷笑一聲,發出一聲長嘯,“卓爾,對不起,但是真正對不起你的是卓風,文件是假的。”
“碰!”聲音震耳欲聾,震的我腦子嗡嗡的響,小張倒在了血泊裏,本來就消瘦的身子更顯輕飄,他歪著腦袋,半個身子都被血水淹沒,眼睛無神,依舊看著我們。
李哥拉我出來,跑到樓下坐在沙發上,“打電話,給你哥哥,叫醫生過來,叫他處理小張,通知陸少,卓風那邊肯定也出事了,快點。”
我一麵抹淚一麵照做,等我的電話都打完了,李哥也昏死了過去。
我在高中的時候學過急救,翻箱倒櫃找到了醫藥箱,堵住他的傷口,可我能夠感受到他的身體在一點點的變冷,臉色更加蒼白。
我一麵大叫他的名字,一麵想辦法,祈求我哥哥能夠盡快趕過來。
不知道這半個小時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樓上一個將死的人,身邊一個快要斷氣的李哥,我好像被冰冷包裹,渾身顫抖,卻流了滿身的汗水。
哥哥趕過來的時候我覺得是天神降世,將我和李哥分開,醫生提著要箱子上前,搶救,抬走,一切都在我的眼前發生。
我呆呆的坐在地上,看著雙手的血水,腦袋放空。
再後來,陸少出現在我跟前,他將我拉進他的懷抱,不斷的在我頭頂說話,說了很久,說了很多,我卻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再後來,卓風出現了,手裏提著一個公文包,身後跟著李思念,我的心,猶如死灰。
陸少的咆哮和哥哥的怒吼,成了房間裏麵的所有聲音,卓風坐著不吭聲,垂著頭,李思念坐在他身邊,像極了一會兒多年不見的老夫妻,正在融洽的約會,卻因為我的緣故打攪了兩個人的甜蜜。
我仍舊坐在地上,望著房間裏麵的淩亂。
哥哥拉著我要帶我走,陸少依舊怒吼,他罵卓風的不負責,罵卓風的心機和他對我的利用,罵他是劊子手,罵他是混蛋,太多字眼,始終找不到可以確切形容這樣卓風的話語。
我渾身無力,走出去幾步,跌坐在地上。
卓風過來要拉我,我驚得鎖了手,瞪著他。
哥哥將卓風推開,“滾,卓哥,我不會再叫你這麽對卓爾,要不是李哥,卓爾就完了。她才滿二十,你就這麽對她?文件是假,你是故意的。”
卓風一直麵無表情的看著我,歪著身子,保持哥哥推開他的樣子,一個字未有解釋。
如果可以,我想他該對我說些好聽的話,我或許會原諒他,可看到他手腕上握著的李思念的手,我再沒了麵對他的勇氣。
我連連後撤,猶如驚弓之鳥,躲開他。
陸少將我從地上抱起來,踢開了卓風,對我哥哥說,“去那裏。”
我被陸少抱上了車子,他一直沒有將我鬆開,不斷的在我耳邊安慰我。
車子再一次停下來,眼前大亮的光線之下是陸少關心的眼神。
哥哥蹲在我身邊,拿著毛巾幫我擦手。
陸少有些不耐煩,“哎,擦不幹淨的,我叫開心過來,幫她洗澡。”
開心來了,三更半夜的這時候她仍舊光鮮亮麗,穿著吊帶長裙,躲在我身邊。
我看看她,看看這空曠的浴室,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