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追尋主謀
寧香蓮在楚長錚的保護下不到一刻鍾就回到了王府,得了消息的木香拽著劉大夫也早就在玉梧院裏候著了。他頂著楚長錚要殺人的目光,用最快的速度、最輕柔的動作幫寧香蓮檢查了一番。
“呼……應該沒傷到骨頭。”劉大夫鬆了一口氣,扯著袖子抹了把臉,將被汗水滴進去,已經很不舒服的眼睛重重地揉了兩下。
太嚇人了,王妃喊一句疼,他就覺王爺的目光要冷兩分;相信自己再拖拖時間,估計王爺就要忍不住跟自己動手了。
他是個大夫,檢查外傷能不動手嗎?
王妃摔成這樣子,會疼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怎麽能怪他頭上!!
“沒事,她怎麽會疼得這麽厲害!”楚長錚的態度惡劣得讓人無法承受。
劉大夫哭笑不得,也懶得跟他解釋,拿出他最好的傷藥交給木香“用白涼開替王妃把傷勢衝洗幹淨,青腫的地方要用藥油揉開,破皮的地方不能沾水直接上藥,我這就去給王妃熬止疼湯。”
相信王妃這麽繼續喊下去,王府裏的所有的好日子都到頭了。
楚長錚硬杵在屋內不挪步,親自動手照顧寧香蓮,瞧著她身上擦傷不少,淤青更多,但真正的沒有傷筋動骨,這才鬆了口氣。
寧香蓮心裏有數,不是她運氣好,而是托了她體內內丹的福,讓她的身子骨比普通人要結實得多,要不然,今天不摔折脖子也得斷胳膊折腿。
不過,今天這事,是意外還是有心人要算計她?
想到最後的那個無辜孩子,她的心從沒那麽涼過,這得是什麽樣的人,才能拿無辜孩子設局的?
拽著楚長錚的手,她道“一定……要水落石出!”
“嗯,你放心。”楚長錚也道。
一個時辰後,楚月瑛才回來,她與那幾位將軍一並,把負責這事故的兵馬司副指揮使給領回來了。副指揮使一進府門,整個人就忐忑不安,腿肚子都在打顫。
之前他還慶幸,雖然安寧郡主一直是黑麵黑臉,那幾位將軍眼神凶得要殺人,但他們及時讓身邊的護衛把出事街道給封鎖住了,不準眾人交頭結耳,也不準人任意離開,很大程度的給他們的調查提供了方便。
而且撞上這一出意外的那些人,心裏都清楚武定王妃當街驚馬,不管是人為還是意外,這件事不查個水落石出給武定王一個交代,這件事情就完結不了。若是拒絕調查,就極有可能會被當成真凶,要麵對武定王的報複。於是,所有人為了自身的清白,比什麽時候都更要配合他們的詢問。
不到一個時辰,調查就有了結果。
隻是那個結果,連他自己看了都有些心虛,眼下還要拿這個結果給武定王看……
一想到武定王臨走之前掃過來的那個冰冷,充滿了殺意的眼神,他心裏連一點點忿忿不平的想法也不敢有,剩下的隻有求神拜佛了,若哪路神仙能保佑他今天平安過了這一關,他保護請個神像回去,一日三柱香!
副指揮使硬著頭皮把結果送到楚長錚麵前的時候,楚長錚掃了一眼,憤怒指著他就問“意外?你告訴我,這隻是一場意外?”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件事裏肯定是有問題的。
副指揮使心裏叫苦,麵上苦得更是能滴出水來,陪著笑道“王爺,所有的證詞都在這裏了,小的無能,瞧不出其中的問題。”
他真的沒有私。
呃,哪怕真想,有這心,還得有命才行。
“郡主懷疑的蘇二公子。可蘇二公子一口咬定自己確實是派人在路邊相攔,但他隻肯承認自己是有事求武定王妃幫忙而已,他被拒絕之後確實是惱武定王妃的,但他什麽也沒做,也來不及做。”
“那匹驚馬是出自於柳家,但是柴家四公子與同伴約在前麵的酒樓,馬就交給了小二。小二拉馬進馬廄時,碰上一對年輕夫婦吵架,換手砸出去的東西落在了馬眼上,馬兒吃疼,才發了狂。”
“街邊堵著的破車,那是事發前半個時辰撞上的,上麵的貨物還在搬,所以暫時沒有挪地方。”
“甚至那竄出來的孩子,是跟著她娘到前麵繡莊來賣繡帕了。她娘在跟點貨,她跟著店裏養的貓兒玩,為了揀那個逗貓的小絨球,才跑到了半中央。”
他一口氣把自己對整個事件的理解飛快地說了一遍,想著,早死早超生,攤開來也比硬頂著強。
真要他說,整件事中今天主動等著武定王妃是蘇二公子確實是最可疑的,但蘇二公子在整件事中做的事卻很少。柴四公子,撞破的馬車,跑出來的孩子,與蘇二公子又沒有直接的關係;而且他讓人攔路之事,對於後麵的事情發態也沒有影響。
甚至驚馬,破車,小孩子這三件事上更是看不到半分安排的痕跡了。
終究,誰也不能確定武定王妃什麽時候會出現在這街頭,除了蘇二公子,其它三個時間點都是不會重複出現的,晚一點兒,早一點兒,就都是可以避免掉。
他再說一句狠心的話,當時事關生死的時候,誰又敢保證武定王妃會做出斬馬救人的決定呢?若真撞到了,也不是她的過錯,旁人也怪不得半句的。
楚長錚冷笑,他需要的是證據嗎?
他需要知道,今天在場的誰與香蓮有過節就行了,其它的並不重要。
他一揚手,把那一疊子證詞甩到了楚月瑛麵前“哪幾家的人與你母妃平日有嫌隙的?”
楚月瑛一怔,馬上翻找了起來。
蘇家不用說,早就跟王妃翻了臉。
柴家,上回在宮裏,母妃懟了汀華郡主,父王打了柴附馬;若說柴家不記恨,她都不信!
隨後,她看到了一張證詞,眼睛一眯,把那證據遞到了副指揮使麵前“這人可是藥王穀的大夫?”
抖得如同篩糠的副指揮使忙看了一眼,然後點頭“對對,他是高大夫的大徒弟。”
“他當時也在繡坊裏?”楚月瑛追問,她隱隱約約覺著自己發現了什麽。
“是。”副指揮使應道,雙眼茫然,不懂這人出現在繡坊裏有什麽問題。等等,繡坊,那個孩子就是從繡坊裏跑出去的,難不成,這兩者有關係?
“人呢?”楚長錚問。
副指揮使額頭冒汗“下官當時……當時……”
“他把人放了!”跟進來後,一直很沉默的林勇不客氣地道,也氣憤地罵了句“蠢貨!”
副指揮使“……”
他把蘇二公子扣下了,柴四公子扣下了,那破車的主人也扣下了,甚至那孩子母子也扣下了,誰會想到再扣一個無辜的路人?
不不,那路人現在看來並不無辜!
好吧,他當時想得太簡單了,這事上犯了蠢。但世叔,當時你也在場,你怎麽不提那人不對勁?你不也沒發現,現在還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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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道“我馬上讓人給孩子檢查,看孩子是不是中過藥。若抓到證據,那他們可就沒地兒跑了!”
希望,他還能將功補過。
楚長錚冷笑,直接對門外空無一物的院子道“去把人給人尋來!”
嗬……證據是什麽東西!
他需要證據嗎,他隻要懷疑就行。
玉梧院裏,寧香蓮在木香的伺候下,簡單的洗換了一身,上好了藥,又喝了一大碗的止疼湯,才覺得自己好像是又活了。
木香輕柔的用帕子替她擦拭掉嘴邊的藥汁。聽完了劉嫂傳進來的話,恨恨地罵道“是不是又與蘇家有關,蘇家人真是太無恥了!”就由當初王妃嫁進來那日的模樣,大概就猜得到蘇家的骨子裏些什麽樣的貨色了。
坐在床尾的蘇月琳一掃這幾日餓得無力的模樣,如同炸了毛的小貓兒,眼睛都瞪了出來,也跟著罵“對,不要臉!”
怕寧香蓮激動,木香又忙安慰“王妃別擔心,我們就等著王爺替您討還公道就行。”
最近瞧著王爺拿王妃護得像寶,她心裏並不敢信的;現在遇上事了,看王爺如何解決,那才是最真實的態度。
“我想……”寧香蓮吃力的想要撐起身子來。
她一動,木香馬上就溫柔的把她給輕輕壓了下去“您想休息。”
寧香蓮“!!!”
反了她了,這誰當家,誰說了算?
木香絲毫也不怕她,扭頭就對楚月琳道“琳姐兒,王妃傷得重,不能亂動,我去廚房給王妃煮些補湯,就勞煩你留在這裏陪王妃,好吧。”
楚月琳咂巴了一下嘴,點頭如磕蒜“木姨,你放心去吧,我一定會好好地陪著母妃的。”
寧香蓮“……”
她敢保證,木香就是知道她不好對琳姐兒如何,才故意把琳姐兒留下堵著她的。
不去就不去,真認為她不去,就不知道前麵的狀況了?
她看向了窗戶邊上的鳥架,上頭的翠鸚偏頭衝她點了點兒,從透氣的窗戶縫裏飛了出去,炕上的芝麻生怕自己動作慢了,吃了虧,也身子一弓,撞開厚門簾,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動作快得楚月琳也滿是怨念“我又不會欺負它,幹嘛我一來它就走。”抱怨了兩句,她挪到床邊,“母妃,芝麻真是隻貂兒?”
她怎麽覺著,芝麻比貓兒還要乖巧幾分,惹得她好想抱回去。
“下次讓你哥給你逮兩隻小兔子,雪白雪白,眼睛紅紅的……”
“紅燒?”楚月琳眼睛都亮了。
寧香蓮“……”
得,在她心中,小動物肯定沒有養來做伴這個用途的。
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楚月琳說了幾句,院子外頭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寧修之著急上火的聲音“王妃怎麽樣?怎麽樣了?”
呃,好像她最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見過修哥兒了。
據逸哥兒說,他前兒個被抽去給皇上講書了,皇上極喜歡他的文采,就把他留在身邊了。一天天是天沒亮人就出了府,披星戴月的才回來。
今兒這麽早回來,該不會也是聽到她出事了,才提前回來的吧!
寧香蓮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衣服穿得嚴實,被子也蓋得妥當,才道“請他進來。”
話傳出去了,寧修之匆匆進來,站隻是站在門邊,遙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喚丫頭拿了熱巾子過來,擦拭掉溫冷的臉和手,又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寒氣,這才走過來行禮關切“王妃可還好?”
“沒事。”寧香蓮擠了個笑容,衝他點頭。這笑扯到了傷處,讓她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王妃是為了護著我才傷著的。”楚月瑛打起簾子也走了進來,說這話的時候她有些不太自在。
楚月琳嘴快,不可置信地啊了一聲,驚呼之後,她才發覺自己失言,捂了嘴,也不知道該怎麽描補。
寧修之指了下桌邊“慢慢說與我聽。”
楚月瑛把當時發生的事都一一說了,在說的時候她仿佛又重新經曆了一次,許多之前沒注意的小細節也都想了起來。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在那種節骨眼下,小寧氏能想到護她,並非是什麽算計,而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
若是自己不防著她,若是自己也小心一點兒,這次的事兒哪怕避不過,也不至於讓她傷得這麽重。
她又把楚長錚帶走寧香蓮後的事兒也說了,以及剛剛在前院裏對於這件事的爭執和看法也並說了,瞧著寧修之的眉頭越皺越緊,像是在猶豫著什麽,她急切地問“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我也覺得,這件事與藥王穀絕不了幹係。”寧修之道“藥王穀的手段比露出來的要強,用藥控製個把人不在話下,更別控製一個孩子了。隻是沒有抓到現實,想要再指證他們可就難了。”
許多人是知道藥王穀私底下那些手段的,並不願意得罪他們,哪怕皇上也會有顧及。
所以這回的事兒想給王妃討個公道,用常規的法子是行不通的。
看到楚月瑛忿忿不平,他伸手在她肩頭上拍了兩下“這事情就交由義父去辦,他肯定有法子替王妃討還公道的。”
屋內的氣息有些壓抑,寧香蓮不願意她們憋屈,擠了個笑“相信你們父王。”
寧修之從玉梧院出來,轉身就去了墨韻院。楚適之坐在榻上正在打棋譜,聽到門窗,抬起那雙墨黑的眼睛看了過來,眼神平靜。
寧修之站在門邊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道“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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