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能關腹!
常秋點點頭,她已經順利完成了左半肝的離斷。
康鴻立即將切除的破損肝組織移除,然後熟練地用熱鹽水衝洗手術創麵和肝斷麵,並仔細止血。
在確定肝創麵已經沒有出血和漏膽汁之後,他取過一片帶蒂大網膜覆蓋肝創麵,並用絲線縫合固定。
接著,他找到並確定了腸管破損處,進行了一次漂亮而完美的縫合。
整個縫合再次展現了什麽是完美級的手術,又一次讓常秋等人看傻了。
包括康鴻,原本還想譏諷幾句的,可是他發現,康鴻的縫合技術,完美得無可挑剔,根本找不到哪怕半點的瑕疵來。
看得他甚至連嫉妒恨都忘記了,隻剩下一肚皮的羨慕。
這兔崽子從哪裏學來的這麽完美的縫合術?我的天啊,這不應該叫手術,應該叫藝術。
沒錯,隻有藝術才能形容此時的觀感。
我若能學會這門縫合術,讓我磕頭拜師都行啊。唉!
顧修傑幫康鴻打結剪線。
老師給學生做這些輔助工作,原本他以為自己會有失落感,可這時候他卻莫名的有一種榮耀感,好像他服務的不是康鴻,而是一個頂尖世界級手術大咖。
常秋也看得兩眼失神,在康鴻再次提醒他已經縫合完畢時,她才回過神來。
她快速搜索了一邊腹腔各髒器,確定沒有出血點了,這才扭頭看了看血袋,血平麵距離底部也就一指寬,剛剛好!
半肝切除和破損腸管縫合最後一刻全部完成。
有驚無險!
“衝洗腹腔,放置引流管,關腹!”
不料,康鴻卻沒有答應,更沒有動作。
他在凝視著術野裏,腸道又在以其他人不可察覺的幅度在上下波動。
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完美級洞察力發現了問題所在。
他沉聲說了一句:“不能關腹!”
“為什麽?”常秋問。
“腹腔裏還有出血,雖然很少,但持續不斷!”
常秋等人都疑惑地望著術野裏,絕大部分血都已經吸走了,並沒有看見新的血出現啊。
更何況,常秋已經檢查過了,沒有發現新的出血點。
她有這個自信,幹了三十多年醫生了,檢查是否還有出血點如果這都出錯,還當什麽醫生?
可是,她發現康鴻表情嚴肅,而且非常的篤定。
魏鈞哼了一聲:“你哪來的這麽自信?出血在哪裏,你找出來啊!”
魏鈞不知道出血點在哪裏,但他能肯定老太太體內還有出血點。因為,他有完美級洞察力。
他已經兩次清楚地看到了傷者腸道的非常輕微的波動。
而他現在明白了,這種波動是血液在腹腔裏湧出後,對腸道非常微弱的衝擊。這種衝擊產生的波動微弱到平常人根本無法察覺,也隻有完美級的洞察力注視之下才能發現。
但是出血點在哪,他判斷不出來,因為看不到,他隻能從腸道的輕微的波動來斷定出血的存在。
所以,康鴻對常秋說道:“能否觀察五分鍾?如果五分鍾沒有血液湧出,再關腹。”
“誰有空給你五分鍾!”魏鈞沒好氣說道,“把病人這樣晾著好嗎?”
“但如果關腹之後,病人持續出血,他又是超級熊貓血,等到發現問題才開腹解決,根本來不及!”
這話沒錯,魏鈞也無言以對,望向常秋。
顧修傑說:“先前小康準確找到了出血點,證明他是有能力的,就聽他的,再等等吧。”
常秋終於點了點頭。
於是,眾人便盯著術野瞧。
一分一秒過去了,護士白小曼時不時瞧一眼牆上的數字石英鍾,已經過去三分多鍾了。
她不希望老太太再有危險,可她又希望康鴻是對的。
就在剛剛到四分鍾的時候,鮮紅的血液,慢慢地從腸道內髒縫隙滲透了出來。
所有人都是一驚,又感到十分的慶幸。
如果剛才關腹了,這種出血將悄悄的發生,內出血會持續,外麵又沒有新的血液提供,最終將失血性休克死亡。
幸虧康鴻發現了。
這小子怎麽發現的?常秋感到一陣臉紅,自己剛才仔細搜索過了,沒有發現出血點啊。
必須馬上找到出血點,血袋快見底了!
常秋伸手又要去翻找出血點,卻被康鴻一把攔住了。
“讓我來!”康鴻毫不客氣地說道,這可不是客氣的時候。
“你知道出血點在哪裏嗎?”常秋問。
“我不知道,但給我一點時間,我能找出來。”
康鴻的話滿滿的自信,讓常秋感覺懸起的心有了一雙手托著。而這時,內髒各組織縫隙都已經滿是鮮血。
扭頭看了一下掛著的血袋,已經見底!
而自己剛才已經徹底翻找過出血點,根本沒有發現,再翻找一次難道就能發現嗎?她心裏沒底。
由不得,隻能將命運教給這小小住院醫了。
常秋點點頭:“好!”
魏鈞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這時候康鴻接手,甘當接盤俠,很好。如果傷者死了,接手的人就是背黑鍋的人,該他倒黴,嘿嘿。
康鴻伸出手,從組織間隙插入,一直到底。
他閉上眼睛,用心感覺著血流。
完美級洞察力,並不限於眼睛,身上所有的器官都可以調配起來參與,他現在動用的是觸覺,盡管隔著橡膠手套,卻還是能感覺到。
生活中想知道微風來的風向,可以用手沾濕了口水,豎起來感覺一下,用濕潤的手指去品風吹的涼意,從而準確判斷出風來的方向。
而此刻,康鴻也是這樣,他的手指插入組織間隙的血液中,就是去感覺出血湧來的方向。
老太太是交通肇事受傷,誰知道還有沒有器官隱性出血?
血液越積越多,顧修傑拿著吸引器沒有吸,他見康鴻閉著眼在感知,猜到他在用手指感覺。
可是,這不是太玄了嗎?手指都能感覺到血流?
沒人說話,雖然沒人相信,但也沒人打擾,靜靜地望著他。
因為,血袋的血已經徹底用完了,最後的血液正順著輸血管道緩緩下降。康鴻如果不成功,老太太就死定了,止不住出血,又沒有血液補充,手術再好有屁用。
隻能幹瞪眼看著老太太死去。
最後的希望,就在康鴻的手指尖。
忽然,康鴻的眼睛睜開了,亮晶晶的,他已經感覺到了。
肝髒!
出血的還是肝髒!
康鴻感覺到了血流來的方向,仍然是肝髒。
不對啊,先前肝髒的縫合非常完美,不可能有漏口的,所有破損血管或者縫合或者結紮,都很完美,怎麽可能還在出血?
肯定另有原因。
康鴻抓住了肝髒,輕柔地托了起來。
肝髒好端端的,沒問題啊。
眾人疑惑地望著康鴻。
康鴻沉吟片刻,向器械護士白小曼伸手出:“紗布!”
白小曼趕緊將一塊潔白的紗布遞給了他。
他先用紗布把肝髒斷麵及後腹膜粗糙麵上的血液擦掉,稍等片刻,又取了一張紗布,粘貼在斷麵,過了一小會,這才取下。
紗布上赫然腥紅一片!
肝斷麵和後覆膜粗糙麵再往外滲血?
血不凝?
看到這一切,常秋等人立即感覺象腦海裏打開了一盞燈,騰的一下就亮了。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