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騙子與騙子
「劉先生,樓下來了兩人,說是先生你同族的族人。」
劉升月尋親的消息傳開后,是絕對想不到真的會有人找上門,還一次就來倆!
夥計上來告訴他的時候,劉升月都氣笑了,想不到東京城裡騙子居然這麼多,當即道:「勞煩你幫我招待一下,待我看完這個病人就下去。」
「是。」
夥計領命下去,劉升月繼續給手上的病人問診,病人好心道:「郎中有事可先去,在下等等就好。」
劉升月:「無妨,不能因私廢公,先診病,診完下去也不遲。」
說完,不管病人的勸說,問診完了才下去,來人已然被王掌柜讓到了一旁坐著,茶水點心齊備,還有夥計專門伺候著。
「……你又是哪裡來的?親戚可不能亂認!」
並無人應答,那聲音有些惱怒:「你這人好生無禮,問你話呢,怎不回答?」
劉升月頓了頓,大步走進去,就見屋裡坐著兩個人,俱都三十左右,一個做儒生打扮,斯文俊秀,一個頭有些禿,小小的髮髻上插著一根木簪子,似有些不堪其重。
劉升月進來,兩人都站了起來,劉升月拱手:「二位有禮,在下便是劉升月,還未請教二位是……」
中年儒生拱手還禮:「劉先生……」
「先什麼生,我等是同族的親戚,何須稱什麼先生,升月弟弟,愚兄劉潤良,這麼多年不見,弟弟你可成親了?有孩子否?不知何時有空容我祭拜叔父、叔母?」
儒生尚未說完話,禿頭男子就擠了上來,搓著手一副親熱的口吻。
劉升月笑了,早就聽說過東京城內什麼行當的人都有,這騙子、小偷也不少,前幾日還聽說有大娘進城賣絲被騙的,不想今日竟騙到他頭上來了。
劉升月沒讓他拉住手,連退兩步避開,舉手阻攔:「且慢!這位壯士的弟弟之語,在下不敢擔,親戚可不能亂認!」
禿頭男子一頓,乾笑:「對,對,是愚兄心急了,愚兄心急了……」
「也別急著自稱什麼愚兄,在下與兄台可沒半分親戚關係!」
劉升月懶得跟他周旋,徑直打斷他。自稱劉潤良的男子一愣,旋即大怒:「升月弟弟,族人找上門,怎地不認家人呢?你如此這般……」
劉升月聽不下去了:「打住!你的族人,在下可擔不起,我也不問兄台從哪何處聽來的消息,又是為何上門認親,總之,兄台請回吧,你不是我的族人親戚。」
「你問都不問,細節都不對一下,便說我不是你親戚,劉郎中,尋親可不是你這般尋的!哼,你無認親的誠心,某還不想認你了!」
說完,滿臉憤然的轉身,但竟然沒離開。
這邊的吵鬧聲,把廳內的人都吸引得看了過來,劉升月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影響醫行,遂乾脆道:「好吧,既然你不服氣,那我便明說吧。在我們醫家,經臨床研究證實,父母雙方親族的某些特徵是會遺傳的,不巧,禿頭正好是其中之一。兄台的雙親,必有一方男性親屬有禿頂,若是父系,那定然令尊、令祖皆是禿頂,若是母系,令外祖有很大可能是禿頂。」
說完,劉升月頓了頓,扭頭笑問:「兄台,還要我繼續往下說嗎?我們醫家的親戚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胡亂認下的。」
禿頂男子看看周圍議論紛紛的人群,滿臉通紅,竟什麼都沒說,以袖掩面跑了。
打發了一個,劉升月看向剩下的那個儒生,儒生見他看過來,面上一緊,連忙道:「劉郎中,在下雙親是太原府籍,也在益州府居住過幾年,如今尚有家母在,不知可是劉郎中要尋的親?」
劉升月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儒生麵皮似乎抽動了一下,腳下悄悄地移動了兩下腳步,似是生怕被劉升月看出什麼只有醫家手段才能看出的東西來,如先前那個劉潤良一般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
劉升月道:「兄台客氣,不過,閣下也不是在下要尋的親,在下要尋的親人乃是遺孤,長輩皆已亡故。」
儒生一聽,臉上竟有些高興地神采:「如此,在下就放心了,打擾劉郎中,告辭。」
說完,也不等劉升月再說什麼,匆匆便走,就像身後有什麼毒蛇猛獸一般,頭都不曾回一下,只見兩條腿倒騰得飛快。
劉升月:「……」
「哈哈哈哈」
王掌柜仰頭大笑,一邊笑還不忘記拍手:「好一出精彩的認親!好精彩的手段!春江,禿頂真會遺傳?」
劉升月笑得狡黠:「看情況,不一定。若是祖父、父親皆是禿頂,那孫兒必定是禿頂的;若父系沒有,母系那邊祖父有禿頂,可能會遺傳禿頂,也可能不會,看運氣。」
「那春江先前是唬人?」
王掌柜訝然,劉升月微笑:「掌柜的此言差矣,這怎會是唬人呢?這叫做利用具備的知識,有效的辨別騙子的手段,這是知識,知識很重要。」
王掌柜若有所思的含笑點頭:「春江說的是,若不具備這些知識,便是想唬人也是唬不成。春江好博學,佩服佩服!」
劉升月謙虛的擺手:「不過是些小手段吧,讓掌柜的見笑了。」
這事劉升月原以為把騙子唬走便算完事,也不怕傳開,甚至希望傳開,希望能以此震懾某些心術不正的傢伙,少來給他找麻煩。
不想沒過兩日,張青找上門來:「劉先生,原籍太原府,后遷居益州府,父母雙親皆亡故,又隻身來京城的,我這裡有一人向先生引見,先生可願見上一見?」
居然還真有!
劉升月心頭嘀咕,趕鴨子上架的情況下,只能硬著頭皮上:「此言當真?」
「當真!某非是那等誆騙人的騙子,劉先生若得閑暇,可願隨某去見一見?」
張青一雙眼誠懇的望著劉升月,詢問他的意見。
劉升月好生蛋疼,還不能說不去,不然,若是身份穿崩,那就前功盡棄了!於是,只得憑著頭皮不說,還要努力期待:「勞煩張兄引見!」
「請劉先生隨某來。」
劉升月再次乘上張青的馬車,但是,這一次,並不是往之前去的宅子走,而是往另外一個方向走,這個方向居住的多是權貴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