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2.第972章 秦母的質問
一個人躺在床上，楚歌雙目無神的注視著天花板，心中這種頹然就如同雜草叢生，飛快的不斷滋長，然後又變成了煩躁，一種看什麼都不順眼的煩躁，恨不得將視線中的一切都毀掉的煩躁。
連續做了幾分鐘深呼吸，楚歌才讓自己漸漸趨於平靜，然後，認真的思考起來。
毫無疑問，從他睜開眼睛那一瞬間開始，他的身體就發生了一些明顯的變化，看東西更加清楚，聽聲音更加真切，聞氣味更加精確。
那個時候，楚歌只發現了這一點，但是從眼下的情況來看，發生變化的，不僅僅是他的身體，同時還有他的內心。
簡單來說，就是他整個人從內到外都變得更加敏感了，就好像連心裡都多了一個放大鏡，讓他的情緒得到了一種催化的效果，哪怕是再怎麼細小的情緒波動，也會很快變得強烈。
意識到了這一點，並且將這個想法仔細的推敲了一遍，楚歌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事實，他不禁有些無所適從，為此而感到深深的迷茫。
用一句俗話來說的話，那就是他覺得他自己有點「魔障」了。
他暗暗告誡自己，這只是暫時的，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一定是他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了，精神有些不自覺的疲憊和緊張而已。
只要他好好調養幾天，這種情況很快就會好轉的。
楚歌是這麼想的，他也是這麼做的，接下來的幾天他誰也不見，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其他的時間全都是一個人在床上待著，用筆記本電腦聽一些輕鬆的歌，看一些輕鬆的電影。
讓楚歌欣慰的是，他的這種做法確實行之有效。
一轉眼，距離十月二十八號，名義上他和秦若晶，實際上是他和秦若晶，秦若瑩這對姐妹共同舉辦婚禮的日子，只剩下三天了。
十月二十五號清晨，楚歌，秦若晶和秦若瑩離開了麗都，回到了京都，這座天子腳下之城，為了掩人耳目，楚歌走路還裝作有些不太利索。
當三人回到了那個不新不老的小區，走進了那棟秦若晶和秦若瑩從小生活到大的單元樓，在一扇防盜門前停下腳步，三個人心中都很有些唏噓。
這裡，就是他們三個人開始共同產生交集的地方，明明沒有離開太長的時間，卻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
不約而同的，三個人做了個深呼吸，又彼此看了看，當三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一抹微笑，秦若晶抬起了手，目光轉向了那個小小的門鈴。
這隻手剛要落下，房門卻先被從裡面推開了，秦母站在門前，臉上是一抹很複雜的笑容。
「我聽腳步聲就知道是你們回來了，果然是你們，來，快進屋吧。」
秦母嘴上是和秦若晶說話，目光卻偷偷的瞄著楚歌，儘管她已經在極力的掩飾了，眼中卻還是透出了幾分心疼，幾分擔憂。
三人進了屋，秦母就招呼三人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又是給倒熱水，又是給拿水果，只是始終都有些不太和楚歌的目光接觸，神色間頗有幾分尷尬。
不用秦母多說什麼，楚歌心中就已經有了數，他的這位丈母娘顯然是有話想要單獨和秦若晶說說。
「伯母，我公司那邊有點事情，剛才在飛機上沒法打電話，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你們先聊。」
楚歌歉意的笑著跟秦母說了一句，便很有眼力價的回到了秦若晶在這棟房子裡面的卧室，然後在秦母更加歉意和尷尬的目光中，順手關上了房門。
「小晶啊，跟媽出去走走？家裡好像沒有多少菜了，咱娘倆出去上早市買點？」
秦母的聲音有些小心翼翼，與其說是詢問，倒不如說是試探。
秦若晶看了看被楚歌關上的那扇房門，又看了看神色有些尷尬的母親，微微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嗯。」
這一幕，秦若瑩可是有點看不懂了，不由蹙了蹙眉頭，道：「媽，我們坐了半天飛機，才剛剛邁進這個家門，正又困又累呢，你就要帶我姐出去？」
秦母顯然沒想到秦若瑩會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臉色不由一滯，尷尬的笑了笑。
「這不是趕巧了么？中午媽想給你們幾個做點好吃的，你姐昨天晚上才告訴媽你們今天回來，這家裡也什麼都沒有，我怕自己拎不動，這不才讓你姐陪我下去一趟么？」
秦若瑩立刻反駁道：「那你怎麼不叫我也跟你一起下去？」
「我……」秦母一時語塞，愣了兩秒才說道：「我，我這不是心疼你么？誰讓你是妹妹呢，再說就是買個菜，我和你姐就夠了，你在家歇著就行。」
「得了吧，你就是……」
「小瑩，媽讓你歇著你就歇著，媽向著你你還不樂意了，你個小白眼狼。」
不等秦若瑩把話說完，秦若晶就以開玩笑的口吻打斷了她的聲音。
「姐……」
「行了，聽話，你要是沒意思，就等你姐夫打完電話，找他下下象棋去。」
再一次打斷了妹妹的聲音，秦若晶扭頭對母親笑了笑，「走吧，媽。」
秦母尷尬的笑了笑，什麼都沒說，就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穿上剛剛脫下來的高跟鞋，秦若晶又對秦若瑩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別說什麼了，便跟著秦母走出了房門。
房門關閉，秦若晶就斂去了臉上的笑容，在下樓的過程中，她也一直都沒說什麼，秦母看起來更是一臉的心事重重。
出了單元樓，秦母剛剛將目光轉向秦若晶，還沒來得及開口，秦若晶就先一步打破了她們母女之間的沉默。
「媽，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你最近一段時間在電話里跟我說的還少么？我真的不想再聽這些了，你也知道我和楚歌已經領過結婚證了，就算婚禮還沒有辦，我們已經是法律上承認的，真正意義上的夫妻了，你又何必呢？」
迎上秦若晶的目光，秦母長長的嘆了口氣，苦口婆心的勸了起來。
「小晶，你怎麼就這麼倔呢？媽還不是為你好么？以你的條件，想要找個什麼樣的丈夫都不難吧，你怎麼就非得在小楚這一棵樹上吊死呢？你還是聽媽話吧，這個婚禮咱不辦了，改天找個合適的機會，跟小楚離了吧。」
「媽！」秦若晶秀眉緊蹙，「你怎麼……」
秦若晶在路邊一個供路人休息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急促的呼了口氣，用力的捏了捏眉心。
「媽，真的，我都不知道該說你點什麼才好了，當初無論如何要逼我趕緊找對象結婚的是你，對楚歌滿意的是你，特意去我那催我和楚歌，恨不得第二天就能抱上外孫的是你，現在想要逼我和楚歌離婚的還是你，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啊？」
說完這些，秦若晶的眼睛已經有點濕了，她緊緊的抿了抿嘴唇，別過臉，微微仰了仰頭。
「小晶，媽承認媽之前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但媽也有媽的苦衷啊，誰知道這個小楚這麼不讓人省心，三天兩頭就要鬧騰點事出來，尤其是這一次，昏迷了足足七天七夜啊！好吧，這一次算他命大挺過來了，但要是再有下一次呢？下次他還能這麼好運氣么？」
秦若晶頭也不回，目光依舊望著和秦母相反的方向，倔強的說道：「不會有下一次的。」
「你怎麼就知道不會？你怎麼就能肯定不會？要是再發生這樣的事情，要是他死了，你可就成了寡婦了啊！」
秦母的聲音提高了幾分，見秦若晶依舊頭也不回，她又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秦若晶的肩膀。
「女兒啊，我知道你嫌媽說話難聽，可是你仔細想想，媽說的有沒有道理？其實媽對你們姐妹兩個，真沒什麼太大的奢求，只要你們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就行，你這麼優秀，把生意做的那麼大，這已經是讓媽覺得有天大的面子了，媽其實也真該知足了。」
「所以啊，媽那時候就想，錢你已經掙的夠多了，你一個女孩子，真沒必要再那麼辛苦了，你也真應該找個好男人嫁了，好好的享受享受生活了，畢竟女人一生最好的時光就那麼幾年，你要是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你不委屈媽都替你委屈，替你覺得不值得啊。」
「憑心而論，小楚是個好孩子，說話辦事都特讓我滿意，人長得也行，有那股子老爺們的精氣神兒，但是……」
秦母說到這裡，秦若晶終於轉過身，滿眼無奈的和母親四目相對。
「媽，別往下說了，行么？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心裡有數。」
秦母緊皺眉頭，雙手按住了秦若晶的雙肩，情緒激動的搖了搖頭。
「你有數？你有什麼數啊？你就是一個被感情沖昏了頭的傻姑娘，你媽我可是個警嫂，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么？你爸哪天出門上班我不提心弔膽？你知道我做過多少噩夢，接過多少恐嚇電話，當你爸受傷的時候，流過多少眼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