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3.第1083章 最糟糕的猜想
當楚歌和那個一身白衣的男人四目相對，他的瞳孔驟然一縮，臉上瞬間就寫滿了震驚，片刻之前就已經微微皺起的眉頭，更是緊緊的絞在了一處，在他的眉心凝結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對於楚歌此時此刻的表情，元赫顯然非常滿意，他就好像看到了什麼鮮美的食物，偏了偏頭，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兩人就這麼對視了幾秒，元赫笑眯眯的伸出了右手，摸了摸左側胸口，又將這隻手的中指，無名指，小手指併攏，用張開的食指和拇指對準楚歌，遠遠的做一個「開槍」的手勢，然後將食指拿到嘴邊，就好像要吹散槍口的硝煙似的，不緊不慢的吹了口氣。
然後，也不見元赫的雙腳發力，他倒垂下來的身子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吸了起來似的，甚至連腰都沒挺一下，完全是以靜止的姿態緩緩的站回到了金屬平台上面，又不緊不慢的轉過身，目光繼續和楚歌對視著，邁開了腳步。
看起來，元赫像是在朝前走，實際上他卻是在後退著，模仿的是邁克爾傑克遜的經典舞步，直到他的身影在楚歌視線中消失不見，他都一句話也沒說，臉上一直都掛著淺淺的微笑，只是在那雙眼睛的深處，卻透出了太多太多用語言很難描繪清楚的情緒。
見元赫離開，他身邊的那兩個黑衣人聳了聳肩，又懶洋洋的看了臉色十分難看的楚歌一眼，也轉過身，跟上了元赫的腳步。
同時，也露出了他們黑色緊身服背後那兩個血紅色的編號，一個是「二」，另一個是「三」。
雖然元赫在挺屍一般詭異起身的時候，楚歌並沒有在他白色運動背心的後面看見什麼數字，但是，就沖著他被這兩個黑衣人簇擁在正中央的這一點來看，恐怕元赫就是在楚誠睿麾下那些被編號了的「戰爭機器」裡面所謂的「一號」。
表面上，在一道道不善目光的注視下，在一支支烏黑槍口的瞄準下，楚歌原本就色厲內荏的臉上顯露出更多的震驚，就好像見了鬼一樣。
實際上，他卻終於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果然如此！
難怪在那天的一戰之後，並沒有人找到元赫的屍體，恐怕當時他就被楚誠睿的人給神不知鬼不覺的弄走了，並且將他從垂死的狀態下給救了回來。
只不過，據何晴當時所說，那不知道是誰開的一槍精準的打中了元赫的心臟位置，如果心臟被子彈貫穿，就算楚誠睿又到底是怎麼可能將元赫給救過來的？
難道……楚誠睿所掌握的技術已經先進到了這種恐怖的程度？亦或者，元赫的心臟是長在了右邊？所以才僥倖逃過一劫？
看來，金浩勛等人的狂化藥劑果然是從楚誠睿這裡搞到的了，之所以效果遠遠不如楚誠睿手下這些人那麼強悍，要麼就是楚誠睿藏私，要麼就是當時的藥劑效果還沒有成熟到現在的程度。
還有一件事情，讓楚歌不得不在意，他之前佯作油盡燈枯，想要在元赫口中打探出他們「七煞星」到底是從哪裡得來的狂化藥劑，元赫當時的回答是「不知道」。
當時的元赫，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被救回來的元赫，到底有沒有將他曾經的身份告訴楚誠睿？如果楚誠睿知道這些事情，又是不是真的有恃無恐？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是不是也就代表著，一切都在朝著最糟糕的方向發展著？楚誠睿已經和某些他最不希望和這條老瘋狗有關的大佬掛上了鉤？
草！
楚歌暗暗的，狠狠的在心中罵了一句，當這些想法從他腦海中浮現出來，那種感覺就比他發現他渾身酥麻無力，然後被人扔進了籠子的時刻更加不爽。
不過……一切都是他通過他看到聽到所得到的一種猜測，到底是不是真的這樣，還不好說，只是他習慣性將事態朝著最惡劣的方向去思考，越是遇到大事，越是如此。
因為他的這種習慣，曾經有人說他是悲觀主義，對此他不置可否，微微一笑。
嘴巴，腦子都長在別人的身上，他們怎麼說，怎麼想，他管不著也沒法管，但是在他看來，他是和那些人說法恰恰相反的一種人，嗯，他是個很樂觀的人。
因為，在考慮到了最糟糕的情況后，不管事態怎麼發展，最後的結局都是可以接受的，甚至會給自己一些或大或小的驚喜，不是么？
如果他真的悲觀，就不會在這種小命都可能會丟掉的時候，還能將狂飆演技當成一種自得其樂的行為，恐怕早就如同楚誠睿所希望的那樣，心如死灰的陷入到絕望之中了。
此時在楚歌的大手中，是楚詩瑤的小手，那隻小手很涼，想必和她額頭上滑落下來的冷汗一樣涼，不過楚歌卻並沒有將這隻小手握緊。
他也沒有用意識交流的方式去寬慰她，告訴她那些黑洞洞的槍口都是用來嚇唬他們的，給他們造成巨大的心理震懾，讓他們不要盤算什麼他認為他們不該盤算的念頭，而已。
對於那條老瘋狗來說，他現在就是一扇通往無盡寶藏的大門，他怎麼捨得用上百把衝鋒槍將他轟成篩子？
恰恰相反，那條老瘋狗當然會恨不得用最輕柔的手段，先是一點一點將他這扇門上面的灰塵擦拭乾凈，然後再用最溫和的手段找到開啟他這扇門的鑰匙，唯恐被隔絕於巨大的寶藏之外。
當然，等到真正的寶藏展現在楚誠睿眼前的時候，那也就是楚歌徹底失去價值的時候，他可不會天真的認為楚誠睿會遵循那些讓他一聽就想要笑掉大牙的承諾。
不過，既然楚誠睿希望通過這種手段讓他認清現在的情況，他當然不介意用楚誠睿希望的方式去進行配合，反正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讓那條老瘋狗先笑一陣子又何妨？
咬人的狗不叫，楚歌就準備在楚誠睿將警惕性放到最低的時候，在他的脖子上狠狠的咬上一口，還有，楚歌不是狗，是狼。
楚歌和楚詩瑤小範圍的在牢籠外面轉了一會，在他們的身上，代表著子彈可以隨時射過來的小紅點如影隨形。
楚歌心中冷笑連連，表面上卻是恰到好處的色厲內荏，至於楚詩瑤，冷汗已經打透了她的後背，每邁出去一步都好像要用掉她極大的力氣，她現在能做的事情就是將楚歌的手握緊，握緊，握的更緊。
當兩人回到了牢籠裡面，楚詩瑤直接癱在了床上，高聳的胸口劇烈起伏，先是止不住的咳嗽，然後是大口大口的喘息，就好像恨不得將空氣直接塞進肺里。
當早飯被人順著管道扔下來，楚詩瑤的手還在顫抖，連一把勺子都拿不穩。
她今天終於知道了身處在槍口之下是個什麼樣的滋味，而且一下子就是上百支槍，那種感覺就像是一隻孱弱的小兔子，在無處可躲的草原上，被上百條毒蛇團團包圍。
楚歌的神色也有些獃滯，當然，這還是表象，現在也是時候勵鼓勵楚詩瑤了，在他們逃出去之前，他可不希望楚詩瑤的精神先一步垮掉。
這樣的日子不斷的持續著，表面上看，楚歌的鬥志就好像不斷被消磨，眼神變得越來越空洞茫然，步伐機械，如同一具了無生氣的行屍走肉。
實際上，楚歌沒有浪費哪怕一分一秒的時間，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做著他能做的一切努力。
比如，和那些野獸進行溝通，修鍊從蘇遠洲那裡得來的功法，觀察這個所謂S區的地形，對楚詩瑤進行一心二用的訓練，抵抗每晚都會瀰漫到房間裡面的那種該死的香氣。
楚歌努力的成果也是很明顯的，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的精氣神都在增長，最明顯的證明就是，在對抗那種香氣的時候，他能堅持的時間越來越長。
不過這樣的變化，楚歌並沒有表現出來，他不想讓楚誠睿發現他身上出現了任何的異樣。
所以，在每天晚上對著精鋼牆壁一頓狂砸之後，楚歌該幹什麼，還是去幹了什麼，只是在他有所動作的同時，其實他的精神並沒有敗下陣來，還在和那股邪火激烈交鋒。
楚歌被關在這個牢籠的第十天，夜。
楚歌靜靜的躺在床上，就好像在極度亢奮后，帶著無比的疲倦沉沉睡去，而在他那一片銀光繚繞的精神世界裡面，他的雙眸卻亮如星辰，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因為，就在今天，此時此刻，他要向第二層功法中的最後一個字元發起衝擊！
他雖然沒有任何可以知曉時間的工具，這裡也看不到日升日落，時間概念漸漸開始變得有些模糊，但他也能大概感覺到，他來這裡應該是十天左右了。
饒是楚歌知道自己修鍊這套功法的時候和蘇家人有些不同，但是十天時間，從第二層第三個字元，衝擊到最後一個字元，同樣也是他所沒有想到的。
單單從這一點來講，或許他還真應該好好「謝謝」楚誠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