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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她又騙我了

  負了一身傷的阮鳶趕到山頂的時候,所見的便是那一地的飛機殘骸。


  她呆愣的看了那處許久,直到一股冷風鑽入了她的衣襟,才回了神。


  “阿浩,聯係到小芷了嗎?”


  “沒有。”


  阿浩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先前被晁立的人拖了太久,再加上一路上遇見了不少的偷襲。


  導致他們足足來晚了兩個小時。


  現在又聯係不到人,這個時間段裏到底發生了什麽,誰也不得而知。


  阮鳶穩了穩心神:“先找吧。”


  她拖著一隻在來時被手榴彈炸傷的腿,一瘸一拐的靠近那片殘骸。


  阿浩動了兩下唇,終是把那句‘你先休息’的話語,給咽下了喉間。


  他與阮鳶一樣,迫切的想要找到人。


  如果給不了一顆定心丸,還不如親自去尋一尋,也省的會胡思亂想。


  “老大,找到了一具屍體。”被阿浩派出去的一個兄弟,滿頭大汗的回來。


  “誰的?”


  “好像是叫明斧?還是明——”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的朝他來時的方向急急忙忙跑去。


  雜草叢生的泥土地裏。


  死不瞑目的明戩安靜地躺在那。


  他抱著那把慣用的長槍,冰冷的彈殼散落在他的周圍,如他的身體一般失去了所有的溫度。


  阮鳶在見到明戩的那一刻,徹底崩潰了,她跌坐在地上,再也忍不住的哭出了聲。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她一把攥住了身旁的雜草,任由指甲蓋裏沾染了黑泥。


  掌心被她掐的留下了道道泛血的印記,可卻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久久不願鬆手。


  站在一旁的阿浩,心裏也不好受。


  他緩緩蹲下了身來,沉重又悲痛的深吸了一口氣,幫明戩闔上了雙眸。


  “別哭了,老大他們還在等著。”阿浩不會安慰人,更不知該說些什麽。


  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她一絲希望。


  阮鳶一眨不眨的看著明戩,恍若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一般,狀態明顯不對勁。


  她喃喃自語著什麽,指尖顫抖的劃開了手機屏幕,在通話記錄裏找到了那串號碼。


  阮鳶剛準備摁下撥通鍵,身後便傳來了陣陣直升飛機的聲音。


  她回過頭,在瞧見那幾輛機身上印著的S符號時,眸底閃著希望的光。


  被烏泱泱一群保鏢簇擁著的時惟,淬了一身冷意的嚇了飛機。


  他踩著沿路的殘骸,三兩步地走到跌跌撞撞爬起來的女人麵前。


  嗓音如滲了雪花:“小芷呢?”


  兩個小時前。


  剛剛開完視頻會議,安排好接下幾日工作的時惟,接到了阮鳶的電話。


  她告訴他,他家的小姑娘在別墅裏遭到了炮彈的襲擊,不知所蹤。


  他以最快的速度備好人,匆匆趕來的一路上,不停地強逼著自己冷靜。


  可當透過機窗,見到這滿地的殘骸與屍身時,他是真的害怕了。


  “還……沒找到。”


  阮鳶一把抹掉眼尾的淚珠,她微彎著狼狽的身軀,央求著男人:“時惟,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時惟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他壓抑著滿腔的怒意,沉著聲吩咐:“陳材,找不到就別回來。”


  陳材嚴肅的應了一聲,連半秒都不敢再耽擱的帶著人分散著去找。


  不一會兒的時間,整座山頭的各個方位都出現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無法坐以待斃的時惟,也邁開了修長的雙腿,憑著他的直覺一直往林間深處走。


  “老板,明斧在這裏!”熟悉的高喊聲從一處隱蔽的山洞裏傳來。


  一下,便引得了幾人的注意。


  剛蘇醒不久的明斧,猛然想起最後停在腦海的那一幕,他噌的站起:“芷姐他們呢?安全了嗎?”


  時惟一看他這個反應,渾身上下都開始發涼了,好似突然墜入了冰窖裏。


  讓他的呼吸,都帶著刺骨的疼。


  “明斧,你還記得發生什麽了嗎?小芷他們是去的哪邊?”阮鳶上前握住他的手腕,急切的問。


  “我是被芷姐打暈的,她.……”明斧簡單的將之前的事情講了一遍。


  他自責的抱著頭:“都怪我。”


  氣氛在話音落下後,沉寂了幾許。


  站在他旁邊的人,一時都沒再言語。


  “芷芷她,受傷了嗎?”時惟出聲打破了這份安靜,他的喉間仿佛被灌了沙礫,沙啞到了極致。


  “芷姐的肩膀中了一箭。”


  明斧頓了頓,從不將情緒外露的他,明顯低落了不少:“手臂,好像也有傷。”


  時惟忽的笑了。


  那道夾雜著悲涼意味的笑聲,仿佛如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在場的幾人包裹了起來。


  “她又騙我了。”他低喃了一句。


  轉身的時候,黑邃的眸裏閃著淚。


  時惟宛若丟了魂兒似得,在林間深處遊走著,期間有好幾次都差點兒被碎石子給絆倒在地。


  他走到一處,便喚一聲她的名字。


  剛開始的聲音,是希望的、迫切的,到了後來,就變成了恐慌、絕望。


  “老板,你振作一點!”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陳材,悄悄地擦拭著眼睛:“老板娘一定會沒事的。”


  時惟沒有回應。


  他仿佛回到了十六歲的那場大火裏,怎麽走,都無法從夢魘裏走出來。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敢停下。


  “老板,你——”


  “時惟,我看到小芷的鞋了!”阮鳶站在懸崖邊,朝兩人招了招手。


  一聽見那個名字,時惟一片死寂的眸子亮了亮,他一把推開陳材,慌慌張張的往懸崖跑去。


  “在哪?”


  “樹枝,掛在樹枝上的。”


  阮鳶指了指生長在峭壁旁的那棵樹,眼淚一個勁兒的往下掉:“她會不會.……”


  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出口。


  時惟僵硬的屈腿蹲下,視線從深不見底的懸崖,移到了那顆樹的枝椏上。


  他死死地盯著那隻沾滿了泥濘地運動鞋,心髒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咬,疼的他額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噗——”


  一口濁血吐在了碎石上。


  時惟臉色蒼白的捂著心髒,任由嘴角滴落的鮮血,染濕他的衣襟。


  他垂著頭,餘光在不經意瞥見腕骨上的表盤時,不由得怔了怔。


  那副一幀幀從腦海中劃過的畫麵,在頃刻間給予了他安撫,亦讓他的心重新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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