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禾花魚
第61章禾花魚
齊永福並沒有把她的話當真,但還是順著她的話道:「你說的別的收益是什麼?」
「禾花魚!」齊悅雙眼發亮,「前幾天我與興國他他們三個在溝里撈魚的時候就想到了,這溝里的魚越來越少,且個頭太小沒什麼吃頭。但要是在禾田裡養魚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而且中午的時候我看到田裡的水不淺,事先又用了石灰肥了田,完全符合養禾花魚的條件。更重要的是,咱們的臨縣在清朝時就開始養禾花魚,咱們完全可以去取經外加購買魚苗。」
事實上,前世被山洪沖入河中的前一天晚上,她在臨縣農家飯店飽餐了一頓禾花魚。
禾花魚,因魚苗在水稻稻田中養殖,採食落水的禾花后長大,魚肉具有禾花香味,故而得名禾花魚。
不顧可惜的是,當時沒有鮮魚,只有腌制的魚乾,但加上酸豆角酸辣椒熬煮,那鮮美的味道讓她現在想起來就分泌唾沫,若是換上鮮魚豈不更美味?
她說得興高采烈,但爺爺的眉頭卻蹙起,齊悅臉上笑容散去,張口問道:「難道是我記錯了?」那飯店老闆跟她說當地的禾花魚在清朝時還是貢品,不過這話也可能是為了提高知名度打的虛假廣告。
正遲疑間,爺爺緩緩衝她搖頭:「你沒說錯,臨縣是曾養過禾花魚,但那是老黃曆了,早在十幾年前就被當成資本主義尾巴給剪掉了。」
齊悅驚愕,她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一時間心緒複雜,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她握住爺爺的手道:「爺,昨天你也說了,國家政策在鬆動,今年又要求提高公餘糧上交數量,咱要是不想辦法增收,整個村子里的人都得吃不飽飯。若是養了禾花魚,不但咱們自己有魚吃,還能送到十里八村的自由集市上換些東西,只要做得不明顯,也不會被人舉報。」
近些年,十里八村的自由集市是默認的,屬於民不舉官不糾,只要做得不不明顯,問題不大。
齊悅自認為想得周全,但齊永福依然搖頭:「你想得太簡單,咱村裡沒人會養禾花魚,臨縣的人咱去請也未必能請來,還有魚苗去哪買,要花多少錢,錢從哪裡籌集,這些都是問題,不是爺爺一拍腦袋就能決定的事。」
「那就召開一個全社會議,讓大夥投票決定。」齊悅很有信心。
但齊永福卻沒有多少信心,他問道:「若是投票結果與你想的不一樣呢?到時你準備怎麼做?」
齊悅愣住,老實說,她之前還真沒想過村民會不同意,但仔細想想,如今的時代與後世不同,村民們保守不願改變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如今她飯都吃不飽,未來的國情走向她也知道,自然不肯按照村民保守想法來行事。
齊悅目光一定,咬牙道:「若是票選結果不能如願,那請大隊長批准我們大房幾畝地做試驗田,若是最後我們失敗,虧損的糧食我們來添,成功的話,養出的禾花魚分給隊里一半。」完全不給隊里是不可能的,便是只交出一半都可能通不過,她只指望她爺爺的威信足夠大。
當然,前提是她爺得同意她的計劃。
「不是我同意不同意,而是你爹娘同不同意,若是糧食減產,你們明年靠什麼生活,你可想過?」齊永福嚴肅地問她。
「想過,我若是失敗,就找個有錢人嫁了,給我爹娘換糧食。」齊悅涎著臉,半真半假地說道。
齊永福被她氣得伸手拍了她一下:「盡胡說,你就算想要拿自己換糧食,我要不答應你也嫁不了!」
齊悅挨打也不喊疼,繼續涎著臉撒嬌:「我知道爺疼我,那就幫幫我,盡量讓村裡同意,不然我也拿不出錢請人和買魚苗不是?」
齊永福被氣笑了:「你還知道你沒錢,就敢誇海口自己養魚,你怎麼不自己去河裡撈魚養在田裡?」
齊悅認真搖頭:「那不行,不同魚類是有競爭的,甚至可能相互吞食,必須找黑背鯉魚。」
作為吃貨,齊悅找農家飯店老闆了解了不少禾花魚的信息,如何飼養她也大致了解過,但是再細的事就必須交給專業人士,她可不敢拿自家口糧做賭注。
「你這還不算賭?」齊永福只覺得大孫女膽子太大,日後怕不是一個安生的主。
不對,她現在就不是安生的主。
想到某種可能,他臉一沉:「這事等春耕結束,我找個時間召開社員會議,讓大夥表決此事,但在此前,你不許去找你那舅舅。」
齊悅一愣,旋即瞭然地笑了起來,用力點頭道:「爺爺你放心,在我心裡,爺爺可比舅舅親多了。」
「這才像話。」齊永福滿意了,心裡開始琢磨如何說服社員同意禾花魚項目。
齊悅也滿意了,但她不知被她念叨的舅舅,此刻正在貓在縣裡回收站翻撿東西,另有一個中年人在外守著,後者是回收站的看管人員,被人喚作吳老三。
忽然,一隊青少年氣勢洶洶沖了過來,嚇得吳老三臉都白了,立馬沖著倉庫學了兩聲貓叫,又快速鎖上庫門,鑰匙往前面雜物堆了一丟。
聽到貓叫的余國慶臉色一變,收緊麻袋口,扛在肩上,就朝後門沖。
但後門也傳來一陣腳步聲,心知要壞,他立時衝到後門把門栓插上,而後蹭蹭爬上窗檯,門外已經響起衛兵的呵斥聲:「趕緊把門打開,我們要搜查!」
吳老三一臉愁苦:「我不小心將鑰匙弄丟了,正想找個鎖匠配把鑰匙,你們就來了。」
「你個鬼話騙誰呢?趕緊將鑰匙拿出來!」衛兵們怒喝著。
中年人只一個勁說自己確實丟了鑰匙,兩方來回扯皮中,余國慶終於打開封死的窗戶,把頭往外一探,頓時傻了眼——
下方是一個死水潭!
難怪對方沒有來守這個窗戶口,這是料定他不可能從這逃出去。
外面響起一道陰沉的聲音:「吳老三,你丟了鑰匙是失職,我們可以抓你去遊街,你若找出鑰匙,我還可考慮不把你算在盜竊國家資產的同夥之中。」
吳老三立時叫屈:「這裡說好聽點是回收站,實際就是一個垃圾站,哪有什麼國家資產,你們不能冤枉人!」
「呔,居然敢說瞿主任冤枉你,我看你是找死,大夥動手將他抓起來遊街!」
此話一出,眾聲呼應,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老三慘叫,連聲喊道:「我錯了,我現在就找鑰匙!」
余國慶徹底熄了僥倖之心,他一咬牙,用腳從下方雜物中勾起一塊看不出本來顏色的廢舊木頭,往窗下水潭一丟,而後縮著身體爬出窗外,那麻袋也被帶著出了窗。
嘭!
回收站的大門被撞開,光亮射進來,余國慶扒著窗沿,朝下方浮木跳下去。
「什麼聲音?」屋內一道呵斥聲。
余國慶落在浮木上,幸運的是沒有翻下去,但也壓得浮木下沉,弄濕了鞋襪和褲子,腥臭的潭水熏得他作嘔,不過他現在顧不得這些小節,將麻袋綁在後背上,而後雙手為漿,拚命朝水潭的另一邊劃去。
這個水潭可不小,浮木還在水中打轉,急得他直冒汗,窗台上還彈出一個人頭,大聲喊道:「主任,那人在水潭裡,快讓人去攔截!」
余國慶這下再顧不得潭水臟,跳下浮木背著麻袋往前游。
「水潭裡的人快游過來,只要你過來就既往不咎!」
傻子才會信你們的鬼話!
余國慶不屑,加速往前游。
咚咚咚——
一顆顆石頭砸過來,越砸越近,臟污的水濺到他臉上眼裡,氣得余國慶咬牙,拼了命往人流相反的地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