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大結局二十
跑近了,跪坐在地上的冷陌抬眸看我,神情複雜,而他腿上抱著的男人,是魑魅。
魑魅在大口大口的吐血,吐了冷陌一身的血。
“魑魅!”我跑過去,衝的太狠了,踉蹌了一下,跌坐在地上,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近乎是爬著到冷陌身旁的。
“他救了我。”冷陌說。
“這,這怎麽會……”我看到了,在魑魅胸膛上穿破了一個巨大的窟窿,非常猙獰,血從裏麵狂湧出來,我害怕了,雙手去堵:“為什麽他會流那麽多血?他不是人還能流那麽多血嗎?他會死嗎?他……”
“他會死。”冷陌聲音很沉:“雖然是邪術體,但魑魅力量強大,擁有人類所有的特質,冷軒的一擊,他為了救我,被冷軒直接打中了靈魂,恐怕……”
恐怕……
“魑魅,你別嚇我,你別……”我聲音顫抖,說不出話來了。
魑魅卻笑起來,一邊吐血一邊笑:“別為我難過,我活太久了,本來也就不是人,壽命早就到了,隻是一直苟活著罷了,你不是很討厭我的嗎?怎麽又那麽難過了。”
“是,我是特別討厭你,你這個混蛋!難道是活邪術體就不能為他難過了嗎?!你是邪術體又怎樣!可你同樣也是我們的同伴啊!也是我的朋友啊!也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啊。你不能死,你不準死!”
我眼淚鼻涕的一起往外滾,現在我終於明白冗說的話了。
有人的命運會為之改變,你一定要顧全大局,時空扭曲法術,開不了第二次了。
我救了所有人的命運,卻依舊救不了魑魅。
這一場時空扭轉,付出代價的人,不僅是我,不僅是我啊……
“其實在我去地府之後,閻王就與我說過,再仇恨著世界不去投胎也沒什麽好的結果。我笑了笑,知道我在笑什麽嗎?”魑魅望著我說。
我一邊哭一邊搖頭。
“我在笑,我哪裏是在仇恨著這個世界不去投胎,分明是這個世界上有我眷戀放不下的女孩,所以我才不願意去投胎,那些恨和想要統治世界的想法全部都被她抹殺了,從遇到她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我完蛋了,這一次,我逃不開了。活了幾千年,我仿佛就是為了在等她。”他說。
我難過的肩膀抽搐,說不出話來。
“隻是可惜,我還是來晚了一步,那個女孩已經心有所屬,我不甘心,我不認為自己哪裏比冷陌差的,我要活著,我就不信我得不到那女孩的心。”說到這裏魑魅停下來,他語氣已經很虛弱了,血也吐的差不多了,奄奄一息,卻依舊執著倔強的看我:“二貨,你的心中,哪怕一秒,有沒有過我?”
哪怕一秒,有沒有過我……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淚奔了,沒忍住,一邊哭一邊用力點頭,重重的點頭:“有過,有過……”
那段被冷陌重傷的時間,如果沒有魑魅陪著,我想,我也不可能那麽好的撐過來吧?而那段時間,我是真真實實有想過,慢慢接受魑魅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知足了……”魑魅努力的笑起來。
“魑魅,你不會有事的,你撐住,我馬上叫流月他們來幫忙!”
“沒用的。”冷陌沉聲說:“邪術體的靈魂一旦被擊中,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救治。”
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救治……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
“沒關係,二貨,我本也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也許投胎之後,下輩子,下下輩子,還會再見呢?你說對吧?”
可是我知道,魑魅這樣的邪術體,一旦死亡,就是魂飛魄散,沒有投胎轉世。
我死死咬緊牙,肩膀已經顫抖的不行了。
“我最後還有一個請求。”魑魅有氣無力的說:“能給我,最後的一個,吻嗎?”
我閉上眼睛,停了停,忽然也跟著笑了起來,然後我彎下身,閉著眼睛碰上了魑魅的唇。
在這一刻,我好像和魑魅一起做了個夢。
夢裏的江湖,百花齊放,人來人往,繁華似錦。
我笑顏如花。
他溫柔似水。
恍然間,還有誰記得那一場繁華盛世,你我站在咫尺間,一頭漂亮長發灼了誰的眼,從此,三千劫念,癡纏於身。
“到最後,你還是如此倔強的要和我搶女人。”冷陌說,語氣無奈,並無憤怒。
魑魅笑起來。
“為何要救我,死的人,本該是我。”冷陌問。
“因為你,能更好的給她幸福。”魑魅說:“保護好她,照顧好她。”
“永不負她。”冷陌說。
魑魅點點頭,而後看向我,緩緩抬起沾滿血的手到我臉旁,輕撫上我臉頰,將我發絲攬到耳後,下一秒,他的手,從我臉頰上滑落了下去,再也沒有抬起來。
我閉著眼,抱緊了他。
佛曰,一念起,一念落,沉浮三界;一念紅塵,一念阿鼻,墜入蕪門。
在流年裏,縱使此生曆盡滄海桑田,但是還是會有這麽一個人,愛你如生命,可在文字裏渲染愛戀,能在夢境中呼喚念記,這何嚐不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感動和幸福。
何嚐不是我們可以銘記一生的眷戀。
那些關於他的,關於他和自己的,或深或淺、亦濃亦淡,都已在年華深處,輕觸了時光。
那些執念,那些浮夢,幽幽若光,在光年裏,埋藏了我和他一起走過的青春。
奇跡沒有發生,魑魅沒有醒過來,世界無聲,我抱著他,良久,良久。
戰爭結束了,我改變了一個未來,救了世界上所有的人,卻欠了魑魅一場喧囂。
“節哀順變。”鍾染的聲音。
我掛著淚珠抬起眼,是鍾染和冗來了。
“他的心願已經了卻,沒了執念支撐,邪術體很快就會消亡。”鍾染望著魑魅說。
“他是炎帝的兒子,血脈這種東西很神奇的,不一定要通過孕育孩子來延續,也許,未來的某個時候,真的會再次遇見。”冗說。
“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再遇見。”我吸了吸鼻子,擦幹眼淚,低眸看魑魅。
他躺在我懷裏,閉著眼睛,唇角微勾,仿佛,隻是安然入睡一般。
魑魅。
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