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細水長流
蕭依雲見他摸著自己白嫩粉紅的手背當眾吃著豆腐，惱羞的瞪了他一眼，因為門前來往眾人過多，到底不好說他什麽，正好有仆從端著一盆案頭菊而過，不由轉移話題道，”我哪是來迎夫君？妾身這是來迎這菊花呢！當初從南陽過來的時候，妾身還在想這輩子可能少得再見昔日與夫君親自種下這片片菊色，夫君倒瞞得好，一點都不透的，要不是今兒個季表哥帶人將菊花送來，妾身還蒙在鼓裏呢！“
旁邊抱著油紙傘的碧玉聞言噗嗤一笑，道，”夫人也忒不知足，公子這是給您驚喜呢！“
”碧玉丫頭說得好。“楊文清笑著點了點頭，說道，”為了夫人這個驚喜，接下來我是少不得得啃上饅頭幹菜三五個月，夫人倒好，現下竟然埋汰我了，要不，我叫人將這些菊花送回了南陽，等稟告了夫人，再讓人運來如何？“
”你……“蕭依雲有些惱羞，但目光一抬卻見那黃府門前台階上還有一老者迎著風雪在盯著這頭來瞧，連忙將臉上的惱羞給收了，端莊道，”剛才看夫君從隔壁黃府過來，那位老者可是當朝右相？“
”夫人聰慧也。“楊文清抬手給她比了比大拇指，順著她視線過去，和向著這頭瞧的黃相點了點頭，夫妻二人這才相攜入府。
而黃相在家門前逗留，直至門前巷子車馬空去，都依然怔然得回不過神來。
黃家的車夫剛才見前頭路堵，再加上主人已下車前行，他的馬車自然不必往前頭而去，於是他將馬車後拐往後門而去，不想入府卻依然不見家中老爺進門，這才從府裏尋了出來，開門卻見他站在台階上迎著刮過來的風雪水，目光怔然的盯著楊府的方向，臉上的神情說不出古怪，彷佛在羨慕一般，也不知道是否他看錯了。
車夫揉了揉眼睛，問道，”老爺在看什麽？“
”賞景。“黃相回神過來，甕聲甕氣道，目光看了他一眼，直接越過他入門。
車夫奇怪的盯著楊府的方向看了一眼，咕囔了一句，”這文人巷天天看，有什麽好賞的？“說著這才快步進門跟了上去。
兩人迎著風雪向府裏走去，走了兩步黃相停下來道，”不必跟著我了，你去找人告訴大理寺卿去，探花郎就在隔壁住著，別像個沒頭蒼蠅似的，滿京城查。“
”那奴才這就去！“
……
雪花如磅礴大雨而落，進入冬日，盛京的天一般都黑得早，雖說剛入申時，天地都被一片白茫茫給籠罩著，但夕陽的光線已經朝西而落，再有微微細雨而隨令天地間覆蓋上一層霧氣，這個時候儼然已似平常季節的點燈時分。
楊文清在外院的書房處理著手頭上的事情，這時房門被敲響，外頭傳來清流的聲音。
”公子，你家夫人喚你去清水居用晚膳。“
”何時辰了？“楊文清頭也不抬，依然就手翻看著手裏的賬本，房中擺著個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因此並不顯得昏暗。
這時候清流從外邊推門進來，冷風吹入，楊文清這才抬頭，便也看到他身後黯淡的天色，這才將看到一半的賬本合上，起身出去，邊道，”不知不覺，居然天也黑了。“
清流關了書房門跟在他身後道，”這才不過入了申時，隻不過盛京天氣怪，早早就黑了罷。“
楊文清點了點頭，看著廊簷外大雪飄落，不由慢下步子，奇怪的看向清流，問道，”這晚膳怎麽不是在膳廳用？“
此地住所乃是太康楊家祖母提前過來安置的，之前因為南陽路途遙遠，又兼楊祖母年事已高，楊家祖母這才一直帶著幾個妹妹逗留在老家太康，但這次楊文清升遷回京，知道他真實身份的楊家祖母自然是坐不住，因此早早的在兩個月前就盤下了文人巷這處房屋，帶著家裏的幾個妹妹搬來，大概有點和楊文清同進退的意思。
楊家乃太康百年的書香世家，有讀書人的氣節，自不喜那奢華的內城達官貴人所在，因此楊祖母挑來挑去，才在這外城挑了個鬧中取靜，住著頗多文人士子的文人巷取了幾處相連的房屋合並成楊府，雖然說不上奢華，但清靜有餘，房子也夠寬敞，最妙的是，隔壁還是和沈相相對的黃相之家。
如今除了楊文清一對無良父母和那對二叔二嬸，太康嫡係一脈皆在盛京文人巷這處楊府落住。
楊家沒有特別大的規矩，楊祖母一人帶著幾個孫女，家中的男子又常年在外，即便回府也待不了幾日，因此原先的規矩在歲月中也被蹉沒了，自然也沒什麽大家的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規矩。
自從從南陽過來，連帶著趙夔夫婦一起大家都是在後院的膳廳用膳，這日卻是分開而來，楊文清自然難免要多問一句。
清流就道，”天氣有些冷，大家都不願出門，老夫人那邊早早就已經用晚膳了，幾位小姐陪著，趙神醫兩人帶著仇娘子早間出去說今晚不歸，這麽算下來，也就隻有我和公子沒有晚膳可用，剛才翠竹姐姐匆匆過來傳話，清水居今晚是火鍋，她還要趕去大廚房，我才連忙接了這事。“
”嗯，知道了。“楊文清點了點頭，清流這麽好心做這個傳話的，想必翠竹那邊應該是給他備了好處，他才這麽一想，清流已經道，”我的話傳完了，就不陪公子了，寒棠院那邊表少爺一幹人還等著，公子自行去陪娘子罷。“
說著人已經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楊文清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才邁步向前。
到了清水居，果然如清流所說，蕭依雲準備的是火鍋，而且還是鴛鴦鍋。
屋中點著燭火，伺候的丫鬟早早被揮退了下去，蕭依雲見他到來，連忙過來伺候楊文清又是脫披風又是淨手，曾經的涼楚貴女，此時儼然一副賢惠妻子的樣子，每每看到蕭依雲因為自己變成了這樣，楊文清心裏難免愧疚橫生，都免不了想要問上一句。
”娘子可有後悔過？“他道。
蕭依雲歎了口氣拉著他坐下，一邊上手涮菜伺候他吃，邊是無奈道，”若是能讓夫君看看妾身的內耳就好了，裏頭啊，估計都長著厚厚的繭子了，與夫君在一起為妾身此生最樂之事，既是樂事，何來後悔之說？“
她用著一雙水眸極為認真的看著他道，”夫君今後可不要再問此等無聊話了，答應我可好？“
楊文清看著他那雙帶著濃濃愛意，此時極為認真無比的水眸，怔了怔才笑道，”是為夫淺薄了，我不問就是。“
暖室融融，香氣四溢。
兩人和和美美的用著一頓鴛鴦鍋晚膳，膳食用到一半，碧玉從外頭進來回道，”公子，大理寺卿過門求見。“
”這個時候來找？可說何事？“楊文清訝然，他和大理寺卿並無交際，此人找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