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The Sixth

  滔天烈焰衝擊著脆弱不堪的樓層,肆虐的赤炎灼燒一切。


  有動龍馬第一次見到暴怒的火焰中,充斥著厚重的絕望。


  就像銅澆鐵鑄的男人,眼角滾燙的血淚。


  他的雙臂衣物已經被點燃,迫使他不得不退後。


  繚亂的火星隨著氣流開始肆虐,消防警報器貯存的水已經沸騰,閃爍的紅色警報和橙紅的火光一起晃悠著人眼。


  青柳肆無忌憚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絲毫不理會暴怒像一顆隕石轟然襲來,任憑暴怒的手掐住他的脖子,灼熱的火焰將他的脖子熔斷,腦袋一骨碌滾落,迅速化作黑色的膠質,滾滾濃煙升騰而起。


  黑色的煙霧化作惡魔的身軀,血紅的眼睛獰惡無比,黑色霧氣凝結成怪物,依舊保持著禮帽的紳士形象,在烈焰中猖狂地笑。


  黑霧散發著刺激性氣味,連有動龍馬的心底都沒來由產生一絲躁動,他想壓製自己的脾氣,但是在這種喪心病狂的瘋子麵前,隻會不斷地萌生想要撕爛這家夥的想法。


  他很擔心暴怒現在的狀態,青柳的唆使惡化了他的情況,很可能身體快承受不住了。


  暴怒身體被黑煙包裹,徒有暴虐的力氣,卻無法傷害對方絲毫,火焰焚燒加劇了黑色濃煙,不斷地從他的口鼻眼中侵襲,七竅都覆蓋滿了黑色的晶粒,這些黑霧燃燒卻不完全,偶爾熔化作液滴,也附著在暴怒身上。


  眼看著暴怒渾身的火焰從橙紅到煤黑,有動龍馬心中的不祥預感越來越濃。


  “吼!”暴怒雙目赤紅,黑色的煙霧熏著他的眼,越是發狂一樣,瘋狂地捶擊青柳跌躺在地的軀體。


  惡魔的聲音在室內回蕩:“沒用的,沒用的!你的火焰根本燒不了我!”


  有動龍馬捂住耳朵,心中有些焦躁,還要抑製自己心底的憤怒,在火焰中呼吸開始困難,悶得喘不過氣來。


  不對,不對,這家夥,為什麽打不死?


  黑色的膠質……


  有動龍馬的思路轉動德飛快,不就和剛剛的那具大塊頭一樣嗎!那也是傀儡,並不是本體!

  他猛然睜眼,對著暴怒說道:“這是傀儡,他的本體應該還是上麵!”


  青柳的惡魔煙霧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來不及叫喚,被暴怒一個火拳打散。


  去勢不減,暴怒在揮拳的時候就已經朝著上方彈躍,拳頭像重火器朝天花板轟去。


  碎裂的天花板先是被頂開,轟然間無數大塊板麵拱起折斷,塌陷下來,看得有動龍馬心驚膽戰。


  巨大的斷麵裸露鋼筋,煙塵和黑色的霧氣分庭抗禮。


  灰色西服的男人從上層的天花板大洞穩穩地跳落,拐杖輕點站在碎開的地麵,他扶穩帽子,桀桀怪笑:“竟然被你走運了一回。”


  暴怒見人,不由分說雙拳合攏成錘,高舉過頭,一躍而起,就像順勢暴扣。


  漆黑與赤紅的顏色在他身上交相輝映,身上斑駁的裂紋像地麵熔岩的裂縫,閃爍著體內驚人的火光。


  青柳見火拳已經過頭頂,不閃不避,零碎的發絲間閃爍著興奮的眼神。


  “遲了!遲了!”他喊著。


  黑色的煙霧顆粒越來越濃,密密麻麻地纏在暴怒的體表,越來越多的黑色顆粒聚攏起來,甚至出現結晶化,壓製住體表皸裂滲透出來的火焰。


  黑色的結晶像結冰一樣攀上暴怒的身體,瞬間男人的身上爬滿了無數黑色細小的砂子,像螞蟻啃噬一樣,密密麻麻瞬間凝結。


  暴怒化作黑色的雕塑,騰空而起在下落的時候重重地砸落,在青柳的腳邊掀起一地的火風。


  “暴怒!”有動龍馬來不及阻止,看著暴怒身上的火焰杯一點點地封死,黑色晶體燒得烙紅,但是依舊凝結成團死死地包裹著暴怒。


  濃煙滾滾,房間的通風不好,高溫與黑煙熏得有動龍馬眼淚直流。


  彪形大漢化作黑色雕塑,哐哐倒在青柳腳邊,上下搖曳。


  有動龍馬不顧黑霧,想要衝進去搶救暴怒,卻被地上燃燒的火焰逼退。


  房間映著通紅的火光,晃著青柳那張麵目可憎的臉。


  “輪到你了。”他望向有動,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有動龍馬不想在這種人麵前服軟,可是目睹青柳的詭異,雙腿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


  “傲慢很快就趕回來了,我奉勸你還是早點收手。”


  他的威脅讓青柳愈發愉悅。


  青柳的黑色帽簷壓低了些,看不見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嘴角綻放的笑容更加玩味。


  “沒用的,我已經想好了你們的死法。”他就像在介紹自己的作品,說道,“阿欲姐死於焚燒,暴怒死於石化,是不是覺得他們連死都很般配?”


  有動龍馬從來沒有這麽憤怒。


  “七種罪行都要承受應有的懲罰,交由我來執行。”


  他舉起手中的拐杖,對準有動龍馬,笑道:“輪到你了,雖然算是節外生枝,但這並不妨礙我的計劃。”


  有動龍馬瞪著他,雙腿不再發抖,眼中映著熊熊燃燒的火光,咬緊唇說道:“你一定會付出代價。”


  “代價?”青柳眉毛一挑,“那就由代價本人親自來對我說。現在,先送你上路吧。”


  “咻——”一道火線瞬間突破窗戶,來不及反應的青柳頭部瞬間綻開血汙,同時砸中暴怒結成的黑色雕塑。


  竟然破碎了一絲裂紋,連同暴怒的肩膀一起打穿一道口子。


  火苗從破碎的肩膀徐徐燃燒。


  青柳的頭部,倒流的血液重新匯聚。


  “真是危險啊,還有狙擊手。”他收回自己滿是血汙的帽子,拍了拍上麵的火星,說道,“好像還有不知死活的雜魚潛伏在暗處啊。”


  透過破碎的玻璃窗,犀利的視覺係統可以看見隔壁樓緩緩回收的槍口。一眨眼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沒有出現過。


  他抬起手,手中的鮮血潺潺流下,對準有動龍馬:“死吧!”


  突然間,異變陡生,紊亂的火風從背後掀起!

  青柳回頭。


  赤紅的火焰從黑色的皸裂中破裂而出,男人半邊臉依舊是黑色的雕塑,另外半邊卻成了滾燙的紅烙,暴怒身上的火焰徹底爆發!


  “青!柳!”男人宛若火神降世,黑色的顆粒在高溫中徹底熔化,雙拳身軀都被烈焰繚繞,他箍住灰色西服的男人,黑色的石化慢慢褪去,男人的身體不斷地竄出流火。


  有動龍馬眼淚奪眶而出:“暴怒!”


  他清晰地感受到,暴怒此時成為一個徹底爆發的熔爐,男人的獅吼震動整棟樓層,就像生命最後一刻綻放的花火。


  “走!”


  幾乎同時,疾步而來的黑影破窗而入,傲慢當身後抓住有動龍馬後背的衣料。


  暴怒目送他被傲慢拖走,瞳孔中恢複了溫和。


  有動龍馬眼睜睜地看著暴怒留在原來的房間,而自己被拖拽著從窗台躍落。


  最後一眼,停留在那個渾身冒火的男人,遠遠的凝望。


  不是看他,而是望向那抹透亮的天際。


  “轟——”


  酒店就像膨脹的炸藥桶,一瞬間的火光膨脹,周遭的玻璃碎片第一時間炸裂摔落,席卷的熱浪充斥著整棟酒店。


  有動龍馬雙目無神,任由周圍的破風聲獵獵作響,在傲慢手中全靠衣物吊著,三兩下從三樓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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