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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第298章 輕裝上陣

  從崑山水師造船廠回到蘇州后的次日。 

  滄浪亭中,錢惟昱一個人坐在一張胡凳上,面前放著一張矮几。他的心腹、鐵騎都都指揮使顧長風站在他身側,扶劍侍立。 

  因為有別的男人在,錢惟昱身邊那些女人自然是不能在場的,只是包括周娥皇在內的錢惟昱各位妻妾,都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和八卦,明明什麼都看不清,依然在滄浪亭四周園中左近找危樓高塔,向著這邊眺望窺伺。 

  原因無他,因為錢惟昱讓顧長風給他帶來兩個女人。 

  此刻,在錢惟昱面前十步之外的曲橋上,站著兩個女人,一個約摸十六七歲,一個看上去才十四五歲。論姿色,她們絕對不能和錢惟昱如今的任何一個已經收房的妻妾相提並論。便是楊雲娥和安倍素子,都能比她們姿色優異兩三分;更罔論天姿國色的周娥皇和典雅萬方的蔣潔茹了。 

  不過,這兩個女子的身段體態著實撩人,而且有一種這個時代美女普遍不具有的英氣挺拔。兇器挺拔豐滿尚在其次,尤其那雙渾圓勻稱地修長大腿,堪稱當世一絕。 

  按照後世的審美觀點來看,這就是九頭身的極品尤物,如果遮住臉不看,光看身段的話,絕對是十分女,不遜於後世南棒子國的美女組合「大腿時代」中那些翹楚。這樣的身材,如果不是恰到好處地數年習武、從小培養,是絕對沒法形成的。 

  「長風,她們的武藝你都清楚?可有習學過兵法戰策,生性可是謹慎敏捷?」 

  「回稟殿下,末將已經是在殿下心腹諸將女眷中千挑萬選了,諸將女眷中但凡有習練武藝的,都考校過了。至於帶兵之策,也用孫武子以吳王妃統率宮女號令之法略略測試習練了數月。說不得,末將只好『內舉不避親』了。」 

  「內舉不避親?莫非其中還有長風你的家眷不成。」 

  「不瞞殿下,那個年長的,便是舍妹;年幼一些的,乃是林仁肇林都帥獨女。這些便是名刺籍貫等說明,請殿下閱覽。」顧長風說著,把兩張摺疊起來的書券恭敬呈遞給錢惟昱。 

  「呵,那倒都是將門虎女了。」錢惟昱接過看了,笑謔地挑了一挑眉毛,轉過頭對遠遠站開的二女招了招手,說道,「二位姑娘都近前來吧,既然長風看好你們,孤便授你們內衛都統官職,另有任用。」 

  「末將顧少妍,謝殿下恩典。」 

  「末將林允,謝殿下恩典。」 

  一邊說著,二女盈盈下拜,行的已經是軍中禮法,而非尋常少女的斂衽之禮。雖然身上穿的依然是尋常女裝、只不過比較緊湊,但是那種氣度,一下子就可以看出和普通弱質女流大不相同。 

  顧少妍面龐圓潤可愛一些,雙眸又黑又大,烏亮閃爍,一副躍躍欲試的將門虎女神態,也不知道她在家的時候原本受到過父兄多少次不讓她走習武路線的打壓,現在有表現機會後表現得如此「苦大仇深」; 

  林允則是稚嫩茫然一些,但是如果盯著看的話,還是可以看出一兩分傾慕狂熱之態的。看上去,她對於和男人那般舞刀弄槍本沒有顧少妍那般的狂熱喜愛,可是如果是為某些人而那麼做的話,少女心性可以彌補相當一部分動機上的缺失。 

  錢惟昱也算閱女無數,僅僅看幾眼,便可以確信她們至少「政治上可靠」。他從身側拿過兩柄竹刀,往前一丟。顧少妍和林允便隨手接住,持劍在手,倒也頗有架勢。 

  「你們二人,便用竹刀盡展所長,演示一番武藝。」 

  「諾!」 

  二女退開兩步,相對侍立,眼觀鼻鼻觀心,皆是雙手持劍的姿勢,一個擺著唐竹,一個擺著橫推,均是古樸的戰陣招式,只是腳步輕重、左右手虛實看著依然有些彆扭,應該不是從小就習練這種重視實用的武藝的——很有可能,是顧長風在這幾個月時間裡對她們的武藝進行了專門的針對性訓練。 

  數息之間,劈啪作響地竹刀相格之聲便猛烈爆開,錢惟昱略略看了一會兒,便知道這兩個少女的武藝雖然遠遠不能和顧長風林仁肇那些猛將相比,但是至少單看武功招數的熟練與敏捷,至少和他這個小王爺出生的貴胄之人不相上下,只是力量上因為女子的身體局限,肯定要差一些。 

  不過兩個少女明顯也知道女子不能全靠力量,揮劍之間,多是牙突短振、乾淨利落,沒有那些大開大闔、加速位移明顯的揮砍。即便一擊不中,面臨兇險的反擊,依然靠撩動劍尖、身子橫飄的方式,半是借力打力,半是自身騰挪趨退閃避。 

  顧少妍到底年紀長了兩歲,氣力佔優。當她一下斜突被林允撩開的時候,顧少妍腕上突然加力猛地一壓。林允正在趨退閃躲,舊力剛竭,新力未生,見對方來勢不見、劍尖一斜反而加速刺來,也是心中大驚。頓時,她便反應過來,那是因為此刻兩人手持的乃是竹刀,竹刀堅硬,不比薄刃佩劍可以抖出劍花,所以她剛才那一下撩開的時候沒能甩出應有的勁道。 

  「不好,這下怕是要戳斷一兩根骨頭了。」林允心中一寒,少女的膽氣終究泄了,瞑目等待劇痛的一刻。卻聽耳邊「噗!」地一聲,林允雙目疾張,才看到竟然是一直站在她們五步開外的顧長風縱躍過來,在他妹妹的竹刀要刺中林允右肋之前,握住了疾刺的竹刀。 

  林允心旌動搖之間,發白的臉色還未恢復,卻聽到錢惟昱已經站起來,鼓掌說道:「二位姑娘果真武藝不凡,而且深諳戰陣殺伐之道。一會兒,便先領取繚綾、西陣織各百段、南海明珠十顆。這兩柄備前國長船倭刀,也賞給二位佩戴。」 

  錢惟昱安撫賞賜之後,繼續說道:「少妍,你年紀稍長,令尊又是多年水師團練,你從小也曾出海熟習水性,水土順服,孤便派你跟隨楊雲娥前去交趾,另外派遣三百名中吳軍內牙親軍、五十名日本國姬武士受你調遣。到了交趾之後,只管司職保護楊雲娥即可,楊雲娥若是要和別的男人相間,你一定要陪侍在側。而且只有你和那些姬武士才能貼身保護楊雲娥,其餘內牙親軍士卒,以及各級都頭、軍使都不得直接與楊雲娥接觸。可明白了么?」 

  「末將領命!」 

  「允兒,你便一樣帶三百內牙親軍、五十姬武士。即日隨著歸國的部分日本使團成員一起走,負責保護選子內親王等人即可,渡邊綱會與你一起走一趟,幫著聯絡諸人。到了日本之後,自有人安排你在貴船山置莊園安置內牙軍人馬。你本人和那些姬武士,則跟著選子直接住進賀茂齋院,作神社巫女裝扮,每日貼身保護。」 

  「末將領命!」 

  賞了官職,又賞飲了三殤名釀好酒,便有錢惟昱府上的侍女近前來,搬過珠寶名刀、符印冠帶授予二女,二女領命謝恩而去。 

  …… 

  選子滿面垂淚地坐在馬車中,感受著青石板路面地靜謐作響。在吳越的這一年半多時間裡,她從一個八歲的女童,成長到了十歲的少女。和錢惟昱朝夕相對、求學撒嬌的時間只有半年多,倒是絕大多數的時間都可以和錢惟昱的母妃仰元妃孺慕撒嬌。雖然遠離故國,可是在她心中竟然沒有多少思鄉之感。 

  她從著裳時起,便被選為了賀茂齋院,只能在齋院內居住,不能和其他兄姐那樣住在京城內、皇宮中。她和父皇之間的感情,著實有些單薄;母后,更是因她難產而死;撫養她的,無非是一些應付任務的女御。 

  在仰元妃這裡,為使的這短短一年半里,選子感受到了無微不至地真切母愛。吳越時代的杭州,已經是十幾萬戶人家的大州了,城中的人口,不在日本的平安京之下。一年半里,蘇杭湖秀數州的煙雨樓台、名勝風物,仰元妃都不厭其煩地帶著選子遊覽指點,手把手指著古碑匾額教她生僻的漢字,教她吳儂軟語地發音,把選子融化在吳音地軟媚關懷之中。 

  作為一個十歲的少女,雖然有著懵懂的幻想,以及由於早慧所產生的對錢惟昱的崇拜傾慕;但是這些感情從烈度上來說,如今竟然已經不能和對仰元妃的母愛共鳴相比——畢竟,選子的年紀擺在那裡,男女之愛,她的身體還無法體會和理解,她能感受到的,對於男人的情感,至多只是一種狂熱的崇拜和絕對的安全依賴感而已。 

  「昱哥哥被他的王叔猜忌,日後不便和外國貴戚結交了。咱不能給昱哥哥添麻煩,嗚嗚。可是母妃……日後再也見不到母妃了么。昱哥哥還可以出海來看我,母妃卻是要一生守在杭州的。為什麼我是齋院殿,為什麼……」 

  蛟綃紗地絲巾,粉香暗墮,淚乾復濕,選子便在周而復始地車輪扎扎千聲中被送到了蘇州市舶司。一些必須及時回國、而且將來不會再來華的日本僧道和陰陽師,已經被送上了錢惟昱安排的海船。至於安倍晴明和安倍素子,如今看上去可是和錢惟昱徹底劃清了界線。雖然安倍晴明在日本國內還掛著陰陽寮的官職,但是卻從來沒有人告訴如今正重用安倍晴明的吳越王錢弘俶這一點,以至於安倍晴明便這樣被錢弘俶長時間留用在了中土。 

  仰元妃,錢惟昱,都沒有出面給日本使團送行,楊雲娥的回返就更是悄無聲息了。顧少妍和林允分別帶著數十姬武士、三百侍衛精兵搭乘海船,護送著選子和楊雲娥各奔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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