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第428章 棒子都是NPC
且不說錢惟昱在國內徐徐布局,和趙匡胤各自一邊恢復國力、加緊軍備競賽;一邊在外交場合上貌似雲淡風輕地廝殺爭奪道義制高點。在開寶二年的初夏,在東海戰場上,一幕新的大戲終於要拉開序幕了。
天祿三年五月初一(天祿是選子在日本定的年號,天祿三年等於開寶二年),征夷大將軍源滿仲以關東盡數平靖再無戰事、自己年老不堪行伍為由,奏請去征夷大將軍號。經過內大臣藤原為時代表朝廷評議、選子天皇聖裁,准源滿仲所請,為表彰源滿仲功績,上「大御所」尊號——就相當於江戶幕府時德川家康從將軍位置上退下來之後一樣,仍領畿內大和、和泉、攝津、淡路等四國為世襲領地。不過實際上,這番運作對於源滿仲的尊榮待遇影響不大,只是相當於錢惟昱和選子恩准他家世襲數代將軍職務而已,作為一種恩寵籠絡源氏——
要知道,如今這個點兒還是平安時代,武家建立幕府的歷史還沒有開始,此前也沒有過征夷大將軍任命可以世襲的慣例,一般來說都是有戰事的時候才任命的總征伐之最高武官。
在源滿仲卸任為大御所之後,選子下聖旨冊封如今方才25歲的源賴光為「征韓大將軍」。在這個封號裡面,錢惟昱可是動了很多心思的——按照日本古法,征X大將軍的名號本來就不是固定的,本就應該是遇到什麼敵人,便命名為征X。只不過歷史上除了征夷大將軍之外,只有大伴旅人這個討伐南九州隼人族政權熊襲國的「征隼大將軍」是特例。
錢惟昱要籠絡源氏徹底幫自己出力,所以世襲高級軍職肯定是要允許的,但是世襲也分為普通世襲和「世襲罔替」,前者一般是子孫繼承祖輩官職爵位時每一代要降一檔,如郡王變郡公、郡公再變成侯爵,縣侯鄉侯亭侯一檔檔降;後者則如明朝藩王或清朝鐵帽子王一樣,每一代都沿用原爵不降級。若是源滿仲源賴光父子兩代都叫征夷大將軍,說不定將來日本便會出現世襲罔替征夷大將軍的可能性,這顯然很不和諧。如今改源賴光為征韓大將軍,與其父不同,以示該職位仍然是因戰事而設,那麼將來他的子孫該封別的名號也就有祖制依據了,萬一將來沒有戰亂,一級級降級冊封別人也沒話可說。
……
征韓大將軍的名號出來之後,日本國內的人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這定然是朝廷要對朝鮮半島用兵了。源賴光靠著吳越的背後支持、自己父親的餘威和叔父源滿季的幫扶,在一個月之內集結起了六萬人規模的日軍,到北九州博多津集結。其中組成包括清河源氏一脈的嫡系私兵、武家戰兵一萬五千人,日本朝廷的新募軍兩萬,關東與四國歸附的外樣名主軍隊兩萬五千人。
兵種構成上,馬軍約一萬人,都是清河源氏和朝廷兵馬所統轄,外樣名主沒有資格擁有騎兵部隊,步軍五萬,各部皆有,只是兵器裝備配屬上檔次差距比較大。這些兵力在這個時代基本上也算是刨除留守地方的必要治安部隊外,日本國所能調集的傾國之兵了,平安時代足輕少,小規模戰爭都靠武士解決,如今因為多年戰亂,才徵募地多了,洗鍊出了大量可戰之兵。再往上徵集,就會出現勞動力嚴重受影響的問題,而且新拉的兵也沒有軍事訓練。
所謂的外樣名主,便是在安和之變后投效尊奉朝廷,名義上也一直擁戴選子天皇登基,不敢有異議的那些地方領主豪族了,只不過不是源滿仲、藤原為時等幾家錢惟昱心腹嫡系的勢力。在日本內戰的時候,因為這些人已經做出投靠朝廷的姿態了,自然不好再對他們動手。這就好比對付官僚資本家可以沒收,對付民族資本家只能「贖買」,如果亂來的話,顯然是要失人心的。
然而內大臣藤原為時無論從大勢還是內在都可以說是吳越王錢惟昱的鐵杆腦殘粉,在看到吳越國的強大改變之後,藤原為時一直把日本地區的落後歸罪於朝廷暗弱,導致日本一直形同分封割據,無法進行徹底地漢化改革,如今雖然說漢語識漢字在畿內諸國和九州諸國基本上都普及開來了,但是地方權力分封的問題讓日本無法改造成單一制的國家政體,也無法推行省州郡縣。這種情況下,通過一場民族主義戰爭轉移內部矛盾,實現「軍DUI國家化」,無疑是一條很有參考價值的道路。這一點和後世段祺瑞想通過參加一戰來結束民國軍閥割據,乃至豐臣秀吉想通過進攻朝鮮來削弱九州大名都是一個道理——那兩萬五千外樣名主的軍隊,便是要在這次戰爭中打頭陣,當炮灰,啃硬骨頭的。打完之後,不管剩下多少被淬鍊成精銳部隊,也都已經被編製縮編,不可能還給原來的領主了。
日本作為島國,近海海船自然還是不少的,士卒普遍水性也都不錯,源賴光按照指示自行籌備了大約一千多條大小船隻——其中小早級別的就有近千艘,其餘安宅船、關船各或百餘艘,或數百艘——足夠把六萬大軍全部渡海運走。
六月中旬,六萬日軍在博多津以「高麗消滅向南朝漢人政權朝貢的新羅與向日本朝貢的后百濟,且一統朝鮮半島后改向北國契丹蠻夷稱臣」為由,正式撕破臉誓師北伐。大軍分批上船,三日才裝運完畢,起航后一日即可到對馬島,在對馬近海歇宿一夜后次日再航行便直抵釜山。前軍第一批便是全部外樣軍和五千人作為督戰隊用途的朝廷嫡系軍,這一批人在釜山登陸的時候,最後一批軍隊才剛剛在博多啟航呢。
……
釜山港作為高麗對日本的貿易要港,在唐朝時便比較繁華。那時候因為航海技術的落後,日本需要輸入的大量中原貨物便是要通過釜山這條線轉運過來,做轉口貿易的。如今這些年雖然因為日本的外貿結構的變更,更多偏向直接和中原貿易,所以釜山只剩下了日本貨和朝鮮貨的互易,少了轉口的大頭,相比於晚唐時衰落不少。饒是如此,這裡依然是朝鮮半島上的第一大港。
日軍登陸的時候,高麗人完全沒有防備,這個年代也沒有防登陸這回事兒。以至於日本人的船隊直接開到碼頭上登岸,數萬兵馬揮舞著長槍倭刀、麻弓剃刀便火雜雜殺上岸來,對於集結於此的高麗人也不鑒別是商人還是軍隊,見人就砍,釜山城本就是港市,港口一側連漢人城池那般的水門都沒有圍,城牆到了海邊就斷了,日軍從海上上岸直接就能殺進內城,不過半日就把釜山城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渠,幾乎沒有活口。高麗軍隊20多年沒有打仗了,武備相對鬆弛,在數年內戰練出膽色來的日軍面前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海商王大世也在錢惟昱的指派下做了二鬼子,在倭刀的保護下在釜山登岸,還帶上了如今已經被錢惟昱上了做小的外甥女兒金孝恩,打起新羅廢后一脈遺族的旗號,裝模作樣的收攬一些人心。棒子狗雜果然自古沒節操,雖然來者打起了二鬼子旗號,依然有沒骨頭的人紛紛附庸以求免死。
日軍六月十五屠了釜山及周遭數縣,斬殺四萬餘人。源賴光按照錢惟昱的指使,公布的賞格是對於棒子的作戰,一切殺戮繳獲都歸士兵個人,不必上繳,公然鼓勵劫掠,所以士兵作戰非常積極,縱然外樣兵也不疑朝廷是在削弱地方割據勢力的力量。釜山屠完之後,日軍高歌猛進,六天後便兵圍慶州,靠著吳越人那裡淘汰下來的5門原始臼炮和10門原始虎蹲炮就轟爛了慶州城牆,蜂擁殺入,隨後一舉攫取慶尚道全境。
六月末,源賴光揮軍西進,再克全州,七月初,陷光州,攫全羅道全境。日軍凡遇開城投降者,即免於屠城,但凡舉兵頑抗者,則破城不論軍民一律盡屠南海兩道高麗軍隊被斬殺者兩萬餘人,棒子百姓死者十餘萬。
金孝恩打起自己的旗號,在光州自稱新羅女王,對日本稱臣——光州便是她父親、當年的新羅末王金傅被廢后軟禁的所在。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金傅已然老死,不過當初王建許給金傅續弦的樂浪公主還在。自從金傅死後、樂浪公主一直在光州定居,如今也不過四十多歲。金孝恩和樂浪公主有殺母之仇,自然不會放過,日軍攻打光州前她就懇請帶兵的源賴光先行四面合圍,以免城中人走脫。
城破之後,全城大屠時樂浪公主便被逮住,送到金孝恩處親自處置。金孝恩拿了把肋差親手把樂浪公主給凌遲碎剮。樂浪公主與金傅所生的三個孩子,大的有十二三歲,小的七八歲,按說這些人和金孝恩是同父異母的弟妹,不過既然是敵國讎人所生,也斷沒有留在世上的道理,只是沒必要再髒了自己的手,金孝恩指使跟來的日本人動手,自有人會意,把幾個孩子用白綾縊死。
直至此刻,高麗朝廷的反應才勉強夠看——日本人偷襲之前,駐紮在南部沿海的高麗軍隊都是二三線的雜碎,略微能戰的兵力不是放在皇都和三京中的其他兩處,就是在北邊與遼國的邊境戒備——畢竟遼人勢大,兵力強勁,而且游牧民族素來容易情緒不穩定,所以鴨綠江長白山沿線自然需要精兵留守。在日軍入境后月余,北方的各部兵馬才逐次調度分別移到了漢江以南,拱衛三京。只是最南部兩道,已經全數被日本人禍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