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69章 飛龍玉
夜色很沉。
遠處,亂葬堡之中的喧嘩和歡呼依舊一直在回蕩,那外圍的魔屍大潮似乎真的被打散了一樣,再也無法構成威脅。
林可終究是做出了他自己的選擇,沒有跟上來,這大概也是人之常情,畢竟這個時候的亂葬堡似乎已經從魔屍大潮的陰影下掙脫出來。
而且,這個傢伙對危險似乎有著異乎尋常的敏感,他大概也覺得,繼續跟在自己身邊會更加危險吧。
段橫嘆了口氣,收回望向亂葬堡的目光。
他是別無選擇。
之前在傍晚的時候,他僅僅只是有那麼一點不妥,但是在和灰婆子等一眾暴民打了一番叫道后他立刻就感覺到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和危險。
是的,一切一切的事情都非常不對勁。
首先,李長安,常天昊,還有那個世家子太安靜了,若說這僅僅是讓段橫有了一點疑惑的話,那麼第二個疑點,灰婆子等一眾暴民也如此淡定就很有問題了。
那灰婆子,老王,還有那個齊三懷等人何其精明,段橫都能感覺到的不妥他們沒道理感覺不到,要知道他們可是暴民,乃是要習慣於在荒野之中生活的暴民,危機意識絕不會小於任何人的。
可是,他們很淡定,甚至還很篤定的來收他的保護費,開什麼玩笑啊?
這若不是他們活膩了,就是他們早就心中有譜。
可是,他們憑什麼認為接下來的魔屍大潮不會具備威脅性呢?
所以這就是第三個疑點。
李長安是一個相當了不起的人物,至少段橫自己是這麼認為的,但過去一個月來,他竟然沒有發現灰婆子,老王這些暴民的存在。
這不是很古怪么?
若灰婆子等人一直都是老老實實,安安靜靜的潛伏也就罷了,但問題就在於,他們可是上跳下竄,足足吸收了幾十個新的暴民小弟,這般動靜,又怎麼可能瞞得住李長安?
本來段橫都相信了灰婆子之前的說法,那就是李長安是因為擔心什麼暴民,散妖,魔屍所以憂心忡忡,難以理事。
但這又與段橫的第一個疑點相矛盾,因為李長安若真的如此擔憂的話,那麼他為什麼忽然放鬆警惕,可別說什麼魔屍大潮已經被擊潰的說辭,難道正常的情況不是應該繼續提高警惕,決不能放鬆嗎?
另外下午的時候,他們是擊殺了大量的魔屍,可卻也因此消耗掉了至少五分之四的弩矢,連那三台狙魔重弩都再沒有巨矛可以發射了,這個情況,難道不值得警惕嗎?
但李長安並沒有,他和那常天昊,世家子,反而是很安靜,一點也不制止混亂狂呼的移民,這太反常了。
所以,段橫只能假設那灰婆子等一眾暴民知道很多他完全不知道的秘辛,或者,他們與李長安,根本就是早已認得的。
他們是一夥的。
尤其周鵬最後傳遞過來的警告,更是讓段橫確認了這一點。
而這個真相在段橫心中浮現的瞬間,他就至少有六成的把握來確定,這一場所謂的魔屍大潮,其幕後黑手,才不是什麼兩大門閥望族之間的互相無下限的攻擊,而是另有原因,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說不定就與九孤城的那個世家子有關聯。
正是因為理清了這些脈絡,段橫才會非常乾脆地跳出城牆,逃之夭夭。
這倒不是說這個陰謀會針對他段橫,而是他很擔心被殃及池魚,尤其是他之前太過鋒芒畢露,想不被人注意到都不行,另外再加上他體內的劍煞還被灰婆子等暴民給虎視眈眈。
在這種情況下,玩意暴民團伙真的是與李長安蛇鼠一窩,那麼等到他們緩出手來,自己自然是要倒霉的,所以那個暴民大漢才會張口就向他索要一百塊仙石的保護費,這種暢快,豈會沒有原因?
因此,他只能逃走,也必須得逃走!
而就在段橫踏上這一條不知未知的逃亡旅途的時候,他並不知道,就在他離開亂葬堡后不久,那個城堡石台上就爆發了一場短暫的交鋒,然後在極短的時間就已經落幕。
這種小小的波瀾,甚至都沒有被大多數移民所察覺。
「可惡,李長安,常天昊,你們這些賤民,是想要造反么?你們難道不知道我九孤城陳家是什麼存在?你們可知道會有什麼懲罰在等待著你們!」
石台上,那落敗被擒之人,赫然是那個世家子,此刻他完全是被憤怒漲紅了臉,目光里滿是森然,同時還保持著那種不可模仿的高傲,因為,他是望族子弟!身份決定了一切,他很篤定,李長安他們死定了,就像是神雷之下的齏粉,沒有任何懸念。
「你們會後悔的,你們根本不知道你們犯下的是怎樣的罪行?你們這是在向整個門閥望族挑戰!」
「抱歉了,陳公子,我們當然知道你是誰?也清楚地知道我們在做什麼?真的,你不用浪費力氣罵我們了,因為我們不會被處罰,我們只不過是幾個負責執行命令的小人物,難道直到此刻,陳公子你還沒有醒覺么?這一場針對你的天羅地網,可是從數年前就開始鋪下了,只不過今天才是真正收網的那一刻。」
李長安淡淡道,神色中沒有任何的變化,但他所說的這番話,每一個字都像是驚雷般,將那世家子給震得目瞪口呆。
良久,他才忽然狂笑道:「是我大兄所為的對吧?哈,他可真是下足了本錢,為了把我逼到這亂葬堡,連魔屍大潮都弄出來了,但是,沒用的,他贏不了我!」
「是的,正常情況下,大公子的確贏不了你,你雖然是庶子,可卻最得家主重視,尤其你還與曲水蛟龍一族有了一點不錯的關係,論人脈,論財力,論氣魄,你都可以稱得上是九孤城陳家下一代的第一人,但是,有什麼用呢,當大公子有了當陽塗家的大力支持后,你,不過是一個可憐蟲罷了。」
伴隨著這話語,又有數人走上這石台,為首一人戴著面具,但他身後簇擁著的,卻是灰婆子,老王,土匪,三公公幾個暴民頭目。
「你說什麼?那畜生敢以家族的靈脈做賭注求得塗家支援?他,他不得好死!他根本不知道當陽塗家的狼子野心!」
似乎是終於被戳中了命脈,那陳家子歇斯底里的怒吼起來。
不過這時候卻無人理他,那李長安,還有常天昊都是轉身對那面具人恭敬拱手道:「想不到大當家會親來,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呵呵,沒什麼,此事事關重大,我楚某人怎麼可以不親自前來?不過,長安啊,你們做的不錯,前前後後,一點破綻都沒有,這小子也合該落在你們手上,就這樣吧,準備撤離,外圍的魔屍大潮會在一炷香內將整個亂葬堡夷為平地,而九孤城陳家第二十三子不幸喪身魔屍之口,想來那些望族門閥也不會說什麼,但是,就得委屈長安和天昊你們幾個,暫時去我流雲寨躲避幾年,等過了這個風聲,再出來活動,有沒有問題啊?」
那面具男淡淡道,只是他說的每一句話,讓人聽著都毛骨悚然。
「當然沒有問題,有大當家這句話,我李長安是求之不得啊。」李長安大喜道,似乎投入到這暴民組織中,比加入蠻王手下還要更有前途。
「嗯,很好。」那面具男點點頭,又望向那快要絕望的陳家子,「他身上有一塊飛龍玉,乃是大公子指名索要的,你們沒有亂動吧?」
「啊!沒有沒有,絕對沒有,而且這兩日來我們自問沒有露出任何的馬腳,也沒有發現這小子與任何人有私下的接觸,那塊飛龍玉,肯定還在他手中。」李長安連忙道。
那面具男卻沒有再多說什麼,上前一步,就取下那陳家子的乾坤袋,雙手一搓,那品質極好的乾坤袋就散落成碎片,裡面的東西卻沒有掉落,而是懸浮在半空中。
但是,僅僅一秒鐘,那面具男的呼吸忽然就急促起來,然後下一秒他就暴怒地吼道:「這是怎麼回事?飛龍玉呢?」
「不好,那小子要自盡!」此時一旁的李長安忽然驚呼一聲,就撲了過來,但卻是晚了一步,那陳家子整個人瞬間七竅流血,唯獨一張慘白的臉上,有一抹嘲弄的笑意留下來,直看得李長安,常天昊乃至那面具男都心中發冷。
「糟糕,我還真沒有想到,這姓陳的還能玩這一手?那飛龍玉非同小可,大公子之所以要急忙發動,為的就是這塊飛龍玉,如今不見了飛龍玉,長安,你們應該知道這是什麼後果?我再問一遍,此事你們可涉足其中?」
「絕無此事,大當家,我們哪有那個膽子啊,飛龍玉乃是大公子親自交代下來的,我們連想都不敢想啊,但是,這件事真是奇哉怪哉,昨夜的時候,我還親眼看見這小子在把玩那飛龍玉,而且我自問每一刻都在盯緊他,絕無外人與其接觸,那飛龍玉應該就在他的乾坤袋之中的啊!」
李長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這事情太嚴重了,搞不好自己都是要掉腦袋的。
「等等,也不是沒有接觸外人!」此時那常天昊忽然開口道:「還記得今天早上,這小子忽然說要發出懸賞,收購魔核,那些外出採集魔核的人,回來后都是與這小子有過接觸的,不,不對,有一個人!」
說到此處,常天昊和李長安的目光都是精芒大放。
「該死,是那個小子,段橫,我早就知道他有問題,當時他擊殺了一頭三階魔屍,然後就以三百塊仙石的價格出售給這陳家子,這是唯一一個轉移飛龍玉的機會,我這就去親自把他給抓回來!」李長安幾乎是咆哮著衝下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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