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湯
蒂法一臉不解：「唉？為什麼？」
瑪蕾只是笑，她經歷過那麼多見過那麼多，自然能看出蒂法對於海瑟很【特別】。
無關男女情愛，而是蒂法似乎觸動了海瑟心底某個柔軟的地方，把她當做妹妹一樣來照顧。明明只是第一次見面，米德加也不是沒有比蒂法更漂亮的女孩，但為什麼單單隻有蒂法有這種特殊待遇？是因為同為贊甘的弟子？不對，明明海瑟已經宣布與贊甘斷絕師徒關係。
其中緣由瑪蕾也說不清，只能將之歸結為【緣分】。
瑪蕾當然不懂，因為《最終幻想7》曾經是海瑟非常喜歡的電子遊戲，而蒂法則是這款遊戲里最受他喜歡的角色。即便成為外鄉人後穿越了這麼多世界經歷過這麼多事情，但在地球時的記憶依然是海瑟心中最珍貴的寶藏。
雖然正傳遊戲里沒有過多提及，但也間接點明了蒂法在正傳開始前的五年裡過得有多麼辛苦艱難，海瑟就是單純地想幫她一把。
不是海瑟LSP發作，蒂法現在才15歲遠沒有正傳遊戲里那樣成熟大氣，身材更是天差地別，還吸引不到海瑟。
真要說個理由，那就只能用【情懷】來解釋了。
就在瑪蕾與蒂法聊天時，房門被推開，海瑟走進來嗅了嗅：「香蒜湯？喂，番茄放少了，再多放半個。」
「你那狗鼻子怎麼就這麼靈？」
瑪蕾沒好氣地瞥了海瑟一眼，然後指揮蒂法：「小蒂法，再切半個番茄，剁碎後放進湯里。」
「別忘了最後出鍋前卧幾個雞蛋啊。」走到柜子前自顧自倒水的海瑟再度提醒道。
「嘖，事真多……小蒂法，雞蛋在你右手邊的抽屜里，拿三枚。」
「好的。」
蒂法在熱氣騰騰的湯鍋旁磕了三枚雞蛋，高溫迅速讓浮在湯汁表面的雞蛋變得半熟，黃橙橙的蛋黃在不斷翻滾的湯汁中顫顫巍巍。
幾分鐘后，熱氣騰騰的湯鍋端到餐桌上，蒂法勤快地往三人的碗里分別盛上香蒜湯和半熟雞蛋，擺放好餐具，然後將麵包撕碎后扔進湯碗里。原本脆硬的麵包不斷汲取湯汁后開始變得口感略微綿軟。
「趁著麵包表面還脆著的時候吃口感最好，開吃吧。」
海瑟坐到桌前，不客氣地拿起湯勺舀起半勺濃湯和吸滿湯汁的小塊麵包，吹了吹便送入口中。
蒂法見瑪蕾婆婆和師兄都開始享用美食，自己也拿起湯勺舀了一勺濃湯。怕燙的她吹了又吹，感覺差不多了才敢將勺子送入口中。
一瞬間，略強烈但味道豐富的湯汁衝擊著蒂法的味蕾，也一下子溫暖了蒂法的胃和心。
她又吃了一塊吸滿湯汁的麵包，師兄說得沒錯，麵包雖然內里吸滿了湯汁導致略軟，但表面依然脆香。咬在嘴裡甚至會稍稍發出脆響，同時迸發濃郁湯汁。
再看著吃得一臉滿意的師兄和瑪蕾婆婆，蒂法恍惚之間彷彿又回到了家鄉尼布爾海姆。父親還沒有死在大火之中，彷彿坐在餐桌旁誇讚自己的廚藝又有所進步。
家鄉，家人，全都沒了。
啪嗒……
淚水順著面龐留下，滴落在湯碗中。不能哭，蒂法越是這麼想卻越是難以抑制情緒。
瑪蕾安靜地走過去向蒂法遞去手帕，而海瑟依然面不改色地一勺一勺喝著湯，彷彿完全沒有注意到蒂法這邊的情況。
蒂法在瑪蕾的安慰下逐漸平靜，不斷低聲道歉，她覺得自己破壞了大家的用餐興緻。
噹啷，勺子扔到空碗中，海瑟抹了抹嘴角站起身來，若無其事地對蒂法說道：
「明天早上6點來202找我，不許遲到。嗯，洗碗的事情交給你了。」
說完，他果斷推門離開。很快，旁側金屬階梯的方向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
蒂法低落地攥緊了手帕：「我……我是不是惹師兄不高興了？好好的一頓飯被我攪合了，真的很抱歉……」
「不怪你，應該說這才是他跟我們正常的相處方式。」
瑪蕾輕輕拍著蒂法的後背：
「一臉冷淡地付錢租用廚房，只自顧自地做他那一人份的晚餐，然後一言不發地端著食物上樓，次日早上我的門前則會出現洗好的餐具……簡直就像個幽靈。往好的方向想，至少他願意讓你幫他洗碗？」
蒂法擦了擦眼角，想站起身去洗碗，卻被瑪蕾按著肩膀坐了回去。
「急什麼？湯還沒喝幾口呢，你傷剛好需要補一補，香蒜湯可是好東西。來，繼續喝。」
喝完湯，洗完碗，蒂法與瑪蕾互道晚安后抱著自己的大包小包踏上金屬階梯。蹬蹬蹬……聲音果然很大，她下意識地放輕腳步，怕吵到瑪蕾婆婆和師兄。
走到自己的201號房間門前，她掏出瑪蕾交給她的鑰匙擰開房門，臨進門前最後看了一眼旁邊的202號房門，微微鞠了一躬然後走入自己的房間。
一番布置后，已經是深夜了。蒂法躺在鋪著新床單的床上，看著頭頂那陌生的天花板，下意識地蜷縮起身子捂住受過傷的胸口。
她想起了那鋪天蓋地的大火，想起了倒在血泊之中的父親，想到了那璀璨刀光和銀色長發……最後，她的思緒停留在了夜空下的水塔，還有那扎著馬尾辮的金髮少年。
淚水浸濕了床單。
……………………
當蒂法醒來后，她第一眼先是看到陌生的天花板，努力回憶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身處何處。
她急忙看向床頭前那個師兄讓自己買的時鐘，還好，剛5點半。
走到洗漱池前，她對著鏡子撩起衣服，從左鎖骨到右胸下方有一道顏色明顯不同的痕迹。那是被薩菲羅斯斬出的刀傷，不但傷口深邃而且有相當一部分的胸骨被粉碎了，取而代之的是人工骨骼和金屬支架，醫生說這個金屬支架不出意外的話將會伴隨自己一輩子。
不得不說米德加中心醫院的醫療技術確實很厲害，無論前期人工骨骼和金屬支架補強還是後期植皮都十分成功。畢竟這樣嚴重的傷可無法用【治療】魔石來治療，哪怕那是被稱為『魔法』的力量。
少女手指劃過顏色略顯不同的皮膚處，出院前醫生說這裡的皮膚最終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漸漸變得與周圍皮膚顏色無異。
放下衣服，蒂法洗漱一番后換上廉價外套和短裙並打開房門。早上5點半，頭頂那盞七號魔晄爐還未開始正式調節光源，僅僅稍稍亮起。
對於下層的貧民窟，即便照曬太陽也是一種奢侈的事情。平日里的光照全部來源於對應番區的魔晄爐，這種無比巨大的魔晄爐會隨著時間推移而逐漸變幻光照強度，下層區的光照幾乎全部來源於此，因此又被稱作【貧民窟的太陽】。
蒂法站在門前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腳，然後走到202號房門前定了定神，輕輕敲響房門。
篤、篤、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