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聖杯爭奪戰
聖杯戰爭，圍繞著能實現持有者願望的【聖杯】的爭奪戰。
【聖杯】，是源於基督的傳說的奇迹之遺物。
在基督教圈內，也有頗多追尋聖杯的旅行者們的傳說流傳著。然後在出現的聖杯被聖堂教會判定為「真」的時候，理所當然會爆發它的爭奪戰。
為了追求作為聖遺物的聖杯而發生的戰鬥，就是聖杯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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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急促的粗重呼吸聲伴隨著皮鞋與石板路面的碰撞聲，回蕩在雨後的小巷內。
兩名年輕男子和一名女子幾乎不分先後地快速穿梭於小巷之中，他們身上無一例外全都披著黑色斗篷，神色匆忙。
躲到一處相對隱蔽的拐角陰影里，三人總算能稍稍喘口氣，即便如此他們依舊不敢弄出過大的動靜。
「……追來了嗎？」
說話的是三人組裡唯一的女子，她蓄著滿頭棕色及腰長發，相貌端麗，臉上有大量雀斑。
扶著牆平復呼吸的金髮男子身材高大相貌英俊，他小心地扒頭向拐角外看去，只是看了短短兩秒就立刻縮回頭，壓低聲音說道：「沒有，沒看到【使魔】。萊納，東西沒丟吧？」
被稱作『萊納』的是一個身材瘦削微微駝背的男子，他臉頰向內微微凹陷，滿頭油膩的亞麻色短髮向下垂落將面孔遮蔽大半。坐在地上大口喘氣的他好不容易才喘勻氣，用有些發顫的右手從斗篷內的大衣懷裡摸出一個布包。
說是布包，但表面用共計六條繪有奇妙符文的咒紙捆縛起來，看形狀裡面應該是一個手掌大小的盒子。
「呼……沒丟。荷莉，巴菲特，你們兩個誰拿著它？」萊納顫顫巍巍地舉起手裡的布包，隔空遞向兩位同伴。
荷莉和巴菲特趕緊搖頭：「你拿著就好了，我們相信你。」
聽到同伴們的鼓勵，萊納莫名振奮起來，先是將布包小心地放回到懷中，然後扶著因為剛下完雨依然濕滑的牆壁緩緩站起身來，嘴裡碎碎叨叨地說道：「我們連最危險的環節都闖過去了，接下來肯定一帆風順……雨季可真討厭啊，大衣都淋濕了，你們誰帶手絹……」
「噓！」
荷莉忽然撲過來捂住萊納的嘴巴，不顧萊納變得通紅的面龐，她小心地向拐角外看去，只見一隻由岩石和血肉交織於一起的古怪大狗正撲在小巷巷口的位置來回嗅著。
三人立刻屏住呼吸。
過了約十幾秒，小巷外忽然傳來喧囂聲，大狗立刻抬起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這隻大狗臉部正中央只有一顆巨大的眼球，沒有眼皮遮擋的眼球正滴溜溜地靈活轉著，原本應該是口鼻的位置被七鰓鰻同款的漏鬥口代替，長滿銼齒的口部緩緩吞吐著滑膩長舌。
『大狗』許是沒有在小巷巷口嗅出什麼來，扭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聽著啪嗒啪嗒的爪子聲逐漸遠去，一直屏住呼吸的三人這才大口喘息起來。
「是老師的【使魔】！追到這附近了嗎？」萊納神色惶恐，聲音都開始打顫。
「不，現在反而是最好的時機，因為這附近的嫌疑已經暫時消除了。」
巴菲特搖搖頭，然後抬頭看向夜空，頭頂的月亮明亮皎潔：
「只要能召喚出傳說中的【天啟四騎士】，位於RIDER這一職階頂端的存在，我們就不用懼怕任何追兵了。」
荷莉那姣好的面容露出興奮的神情：「沒錯！就用這個從【靈墓阿爾比昂】意外獲得的聖遺物，召喚【末日騎士·死亡】！」
萊納雖然沒有說話，但臉上也露出了激動。
他們三人本來是魔術協會·時鐘塔的學生，萊納一直暗戀者荷莉，而荷莉跟萊納的好友巴菲特則關係更親密。
一周前，萊納因為一次偶然機會得知考古學科的君主·美亞斯提亞從靈墓阿爾比昂挖掘出了一塊奇異的鐮刀碎片，凡是用身體直接觸碰到這枚碎片的生靈即便隔著手套或是使用器具間接觸碰它，也會立刻因為各種匪夷所思的理由而當場喪命。
【死亡】，這已經是因果律級別的詛咒了。
毋庸置疑，這必然是《啟示錄》中那位綠馬騎士，被稱作【死亡】的末日騎士所遺留的聖遺物。
君主·美亞斯提亞遠程操控自律型魔術人偶將鐮刀碎片封印到了秘識箱中，並用六道得自詛咒科的咒封條將箱子封鎖起來阻止來自【死亡】的詛咒繼續向外擴散。
恰逢【聖杯戰爭】將至，君主·美亞斯提亞並沒有大肆聲張，而是準備將此物悄悄分配給家族中被寄以厚望的後輩。
如果能夠成功召喚出【死亡】，那麼這場聖杯戰爭將十拿九穩。屆時憑藉向聖杯許願，美亞斯提亞家族也一定能夠超越巴瑟梅羅，成為時鐘塔的頂點！
作為君主·美亞斯提亞手下學徒的萊納將此事告知了荷莉，自然巴菲特也得知了這件事。在兩人慫恿下，萊納鼓起勇氣趁君主·美亞斯提亞出門，將這個箱子偷走。
然後三人一路逃竄到位於希臘的臨海城市【梅利西斯】。根據萊納從美亞斯提亞那裡偷聽到的消息，梅利西斯將是這一次聖杯戰爭的戰場。
現在，終於暫時甩脫了美亞斯提亞家族派來的追蹤者，三人立刻趕往之前定好的目標地點。
經過美亞斯提亞的計算，那裡是梅利西斯市地下靈脈流淌的一個小匯聚點，是他們能找到的最出色的召喚地點之一。
沒多久，三人來到一處廢棄的港口倉庫前。
銹跡斑斑的鐵門上噴塗著各式塗鴉和彩繪，但就連這些噴吐彩繪都已經開始黯淡褪色，顯然這裡被廢棄很久了。
哐當！因為鏽蝕嚴重而形同虛設的門鎖被砸開，然後掉到地上。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吱嘎聲，遍布鐵鏽的鐵門被緩緩推開。
萊納被留在門口，因為荷莉說他值得信賴警覺心強。而荷莉和巴菲特抓緊時間在倉庫內部用蘊含魔力的顏料繪製召喚陣。
就快成功了！一旦贏下這次聖杯戰爭，荷莉一定會愛上我，而將聖杯向美亞斯提亞大人雙手奉上的我也會成為大人最器重的學生……想到這裡，萊納瘦削的臉上露出笑容。
是的，就像荷莉和巴菲特說的那樣，最終的勝利果實奉獻給君主·美亞斯提亞的話，那位大人一定會笑著原諒我……一定會的……
就在這裡，倉庫里忽然傳出一陣騷亂聲，其中還夾雜著咒罵聲和毆打聲。
萊納趕緊跑進去，發現巴菲特正驚怒交加地狠狠踢著蜷縮在地面上的一團黑影，而荷莉也嚇得不輕，正驚魂未定地撫著高聳胸口看著巴菲特那邊。
人高馬大的巴菲特每一次狠狠踢到那團黑影，黑影都會發出難以抑制的悶哼聲，還有拚命忍耐的哭聲。
「等、等一下啊！」
萊納慌忙跑過去抱住巴菲特：
「怎麼了？這不是、這不是一個小孩子嗎？」
原來，被巴菲特用力踢踹的是一個身材瘦小大約只有八、九歲的小孩子，身上衣服破破爛爛的她頭髮雜亂得像是草窩，即便被如此暴虐地對待，她依然不敢抬起滿是驚懼的雙眼，只是卑微地低垂雙眼儘可能地蜷縮成一團，彷彿這樣就可以讓這幾位被骯髒的自己嚇到的高貴大人消氣。
「滾開！這個不會說話的小雜碎躲在倉庫角落裡一聲不吭，還是荷莉發現的她。被這麼一嚇，召喚陣都畫錯了兩格！媽的，晦氣！」
巴菲特一把掙開萊納的雙臂，不耐地整了整衣領。
是聾啞流浪兒嗎？萊納半跪在這個孩子身前想要伸手撥開她的頭髮看看有沒有受傷，卻被她畏縮地向後躲了躲，顯然是被打怕了。即便如此，萊納依然能透過微弱的光線看到孩子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
她的內臟一定是被萊納踢傷了。
還沒等萊納想好該怎麼做，荷莉忽然『咦』了一聲，走過來用高跟皮靴踢開這個孩子緊緊環抱在身前的瘦弱雙臂：「這小雜碎抱著什麼東西？切，童話書啊……」
一本表面被保存得十分乾淨的硬殼故事繪本從孩子懷裡掉出來，雖然被很用心地保管了，但因為經常翻閱的緣故還是顯得十分陳舊。
「以我們的水平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召喚【末日騎士】這種超規格的英靈啊……畢竟只有我和荷莉的魔力能用來召喚，萊納只是個廢物罷了……」巴菲特重新蹲下身開始拿顏料塗抹召喚陣，嘴裡不斷發著牢騷。
萊納只得訕笑著摸著腦袋。
荷莉忽然眼前一亮：「喂，我說啊？我們召喚的是【死亡】，如果獻上活祭品在召喚它時肯定會有優勢吧？」
「你說得太有道理了，我的寶貝兒！」巴菲特這時正好畫完召喚陣，聽到這話一下子站起身來，抱住荷莉就是一陣痛吻。
唉？荷莉和巴菲特……什麼時候？萊納還在發愣，卻看到巴菲特大踏步朝著那個蜷縮在地上的孩子走去，一把扯住那孩子的頭髮將她拖向召喚陣。
「唉？巴菲特……你想幹什麼？不行！不能殺人！」
萊納急了，衝過來用力抓住巴菲特肌肉緊實的臂膀，大喊道：
「這孩子是無辜的，不能……呃！」
他話還沒說完就感到胃部遭到重擊，整個人如蝦般蜷起來重重倒在地上。
巴菲特甩了甩手，不屑地說道：「蠢貨，我就是要用這個小雜碎來代替你這無能的廢物啊，不然召喚失敗了怎麼辦？你負責嗎？」
趴在地上的萊納顫抖著伸出手臂想要拽住巴菲特的褲腿，卻被高跟皮靴狠狠踩中手背。
「既然你這麼不喜歡戰鬥和殺人，那正好就退出這次聖杯戰爭吧。巴菲特親愛的，先拿那個小雜碎獻祭給【死亡】，如果『量』不夠的話還有萊納呢。」
往日里嬌媚可人的聲音此時在萊納聽來宛如毒蛇吐信。
「嘿嘿，好了，該開始了！」
一把將小孩子扔到召喚陣中央，無視了孩子那祈求的雙眼，巴菲特拿出貼身匕首直接捅進了孩子纖弱的胸口。
生機漸漸從她身上消散，即便臨死前她也似乎無法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落得這樣的結局。
萊納看著那雙漸漸無神的眼睛，眼角留下了淚水。
本來……本來不該是這樣的！萊納來參加聖杯戰爭其實已經做好了殺人的覺悟，但絕對不是殺害這樣無辜孩童的覺悟！
而此時，荷莉已經將布包從萊納懷裡取出並放在召喚陣中央，與孩子緊緊相貼。隨著荷莉用魔術遠程將咒封條解除，打開箱蓋后露出靜靜躺在其中的那塊黯淡鐮刀碎片。
巴菲特站在召喚陣前，高舉手臂開始大聲呼喊召喚咒語：
「宣告！汝身在吾之下，託付吾之命運於汝之劍。」
「遵從聖杯的召喚。從其旨意，順其天理。汝立時回答……」
「於此起誓——吾乃為世只善者！吾乃除盡世之惡者！纏繞汝之三大言靈！來自於抑制之輪……天秤的守護者！」
隨著最後一句咒語念出，整個廢棄倉庫都閃耀起劇烈的波動，那是魔力的浪潮衝擊！
巨大的衝擊力吹拂起倉庫里的灰塵進而演變成濃烈塵霧，隨後整個倉庫的牆壁寸寸崩解，在震耳欲聾的巨響中崩塌成一片廢墟。
詭異的是，召喚陣周圍和當中沒有任何瓦礫碎片。
「咳！咳……成功了嗎？」荷莉用力扇著身前的塵霧，卻發現眼前塵霧開始自動散去。
沒了天花板的遮蔽，頭頂月光灑落。
在場眾人這才發現在召喚陣中央站著一個身影。
成功了！召喚出英靈了！
「【死亡】！我是你的御主（Master）！看，我已經將鮮活的生命獻給了你，只要你聽從我的命令就可以得到更多的生……」
巴菲特興奮的呼喊聲漸漸停歇，因為他發現不對勁了。
無論怎麼看，那道身影都不像是【天啟騎士·死亡】的形象。
勻稱的身材，如烏鴉羽毛般柔順的啞光黑髮，深藍色的風衣，無悲無喜的目光正透過眼鏡掃視著在場眾人。
「等一下！那、那！」荷莉忽然發出驚恐的呼喊聲。
似乎是被【海瑟】這個名字觸動，站在召喚陣中央的身影忽然抬了抬下巴，兩顆石球浮現在他身旁並飛射出去。
然後，伴隨著噗通噗通兩聲，兩具無頭屍體重重癱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地面。
趴在地上的萊納臉色蒼白渾身打顫。
在他的視線中，一本硬殼故事繪本從孩子懷中緩緩滑落到血水之中。
繪本封面繪著一個與眼前人影別無二致的卡通形象，標題寫著——
《星海的王子：海瑟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