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第323章 袁姝之死
背後發出了擲彈筒炮彈的呼嘯聲，尖銳凄厲，不同階段的變化，也有悅耳的節奏，最終降落到地面炸開了。
火光炫目，衝擊波和氣浪震得人心浮氣躁，耳朵嗡嗡響。
剛才的逃跑，剛彈跳幾下就再次翻滾，就地逃跑，否則，將成為敵人射擊的活靶子。
當炮彈爆炸剛停，他就跳起來，真正撒腿逃跑，急若流星。
現在，爆炸火光突然寂滅，給鬼子的視覺暫留造成了短暫的模糊現象，是絕好機會。
他瘋狂衝擊幾秒鐘，再次翻滾隱匿。
此時，鬼子還在用擲彈筒朝著他轟擊，不過，一百多米的距離之外，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
擲彈筒的最大射程雖然有二百米，可是，鬼子距離火堆數十米，加上這邊距離，真要瞄準他攻擊，效果將很差。
此時，他伏地瞄準，將身上串著的狙擊子彈帶取下，裝彈。
噗噗噗噗，一連射擊，間不容髮。
「謝謝你們的團結戰鬥精神，兄弟情誼，」趙羽惡毒地冷笑著，嘲弄著，在連續兩顆子彈作為矯正彈射擊以後，馬上熟悉掌握了這支新步槍的特點，開始準確獵殺，鬼子的擲彈筒攻擊，其實是火力掩護，上去了四個人，一個利用機槍掃射壓制，三個人去營救那三個同伴。
趙羽覺得，這就是今天鬼子的敗招，愚蠢的地方，戰場上，消滅敵人保護自己是第一位的，傷員？自生自滅吧。
反正，趙羽對於傷重的戰友從來不會當時救援，除非戰鬥結束，這種冷血是特種部隊里的教條，當然，也只有超級特種部隊才會如此，普通戰鬥部隊如此，會極大挫傷官兵積極性。
袁姝是他最關心，現在也不管不問，不可能管！
四個鬼子被同樣擊傷，依然是兇悍地閹割打擊！依然立刻倒地翻滾慘叫不迭。
這是最陰險的戰術，給所有日本鬼子提出了一個難堪的問題，你們是要軍人的尊嚴，帝國的榮光，還是要命！要理智！
他知道日本鬼子的特點，狂妄，傲嬌，互相之間挺講究哥兒們意氣的，因為，日本的軍隊體制，是軍閥體制，最初的十幾個常被師團，都是由各個地方族群徵兵集合起來的，所以，日本的一些師團常常以地域命名，如京都師團，仙台師團，大阪師團，這種地域性，鄉黨性，和中國晚清湘淮軍相若。
他相信，也許是日本人研究學習了中國近代軍隊的特點，也許是他們習慣如此。
他相信，日本的這支特種部隊，同樣會裙帶和鄉黨關係嚴重。
果然，七名日本士兵在地上輾轉痛苦地翻滾哭叫，引起了日本人更瘋狂的搶救浪潮，日本兵一面猛烈發射擲彈筒炮彈，一面用機槍掃射，其餘人瘋子一樣沖向目標。
一百多米的距離，那堆已經削弱暗淡的汽車碎片和油料，甚至是人體的燃燒，在夜幕中依然跳躍著，閃爍著，繚繞著，這些光明，反而加深了夜幕的黑暗和寂寥，也給趙羽明顯的掩護，那邊鬼子要射中他，沒有精確的瞄準注意是不可能的，而且，火光造成的視覺模糊，是因為空氣的局部膨脹，會對狙擊子彈的經過方向，造成一定軌跡扭曲。兩項相加，狙擊的準確性會受到相當影響。
趙羽的射擊精度也受到了影響，而且，他不得不即時關注擲彈筒，那種東西的爆炸威脅雖然因為射程原因，已經不大了，可是，萬一呢？
他的射擊，從來不在一個地方呆五秒鐘，甚至是三秒之內！
瞄準，射擊，翻過躲避。
因為，黑暗的夜幕雖然可以遮掩他的行蹤，射擊時子彈的拽光卻馬上暴露了他，他不能不專一。他也多次感受到，自己剛剛離開，原來潛伏的地點就遭到子彈的狙殺，子彈鑽進了地面，或者掠著地面一分米的地方飛過，軌跡絢麗多彩，可愛得令人驚艷。
他現在的瞄準射擊，也多是根據敵人子彈的射擊拽光感覺的。至於距離，談不上多精確，這一場戰鬥，幾乎是盲人摸象似的戰鬥，除非鬼子衝出來去營救傷員。
鬼子的確衝出來營救傷員，還更愚蠢地一面射擊一面跑路，結果，在半路上，好像故意暴露自己似的，被他反覆獵殺。
鬼子的輕機槍手被迅速幹掉，那玩意兒威脅太大，不定他哪一梭子掃著你呢。
此後，趙羽利用火堆的掩護，凡是射擊，就翻滾出來，在翻滾中攻擊敵人，凡是隱蔽，就滾回到火堆的正面，儘管，這個掩護效果微乎其微。
又有好幾個鬼子被他擊中，現在，他不在追求必殺效果，而是致傷，致傷的威力太大了，鬼子還是不要命地衝鋒，結果，幾分鐘以後，地上翻滾蠕動著十幾個鬼子，慘不忍睹。
對面，也沒有了射擊。
他知道自己處於上風頭，形勢不利，對敵人的偵聽也沒有效果，於是潛伏往北面，從蘆葦盪的邊緣潛伏過去。
他不相信所有的鬼子都是愣頭青，都是熱血到沸騰燒腦到短路的二逼貨色，萬一哪裡潛伏几個鬼子打冷槍，他再牛逼的人也得完蛋。
他急切地想知道袁姝的情況，可是，只能暫時放棄。
一會兒賓士，一會兒潛伏，他苦惱地前進著，偵聽著，已經接近西面，前進了六十多米。
這時候是最危險的，如果敵人已經瞄準了他，那……
忽然，東面道路上傳來了喧囂聲，一些人影分頭散兵線的形式衝出了黑暗，一面做出防禦警惕的姿態，一面變換著方位突進。
那些人影，因為微弱的火光輝映，讓他迅速覺察，是新四軍塗林少校的人，前來接應他們的。
趙羽非常焦急，因為，這裡敵情不明啊，萬一隱藏著敵人，你們不是活靶子？
咯咯咯！西面的黑暗中，一挺機槍突然輕快地鳴叫起來，噴射出一串猩紅明艷的火舌，在暗夜中觸目驚心。
「快卧倒！」正式塗林的稍微沙啞的聲音。
趙羽沒有射擊，而是等待，果然，他看到在機槍手的邊緣，又有兩個子彈的拽光突然發出。
趙羽看清楚了。
狙擊步槍儘管對隱身性做出了最大程度的考量，可是在夜幕中，是無法遮掩的。
憑藉著優越的感覺能力，經驗，趙羽立刻開槍，首先擊斃卑鄙的狙擊手。之後，再擊斃機槍手。
子彈打光了，因為援助戰友心急，不管瞄準與否，完全憑著感覺射擊，之後，他趕緊補彈。
「嗨！」突然從黑暗中跳出兩個人，用刺刀朝他劈來。
他大吃一驚，儘管敵人距離他有十米遠，在低矮的蘆葦草叢中，那種隱匿的能力還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這群鬼子果然不是一般鬼子啊，晴氣中佐的麾下，媽蛋，梅機關的最精銳士兵？明明是特種野戰精英吧？
心念百轉的趙羽對於格鬥並不懼怕，甚至還感謝這兩個自負于格斗的日本鬼子，要是這倆傢伙隱蔽得很好，突然冷槍，或者手榴彈投擲，他不能保證自己絕對安全地躲避。
翻滾是最佳的躲避方式，好像被圍攻的豹子和獅子，總是翻滾，這個過程中，他可以全方位地襲擊敵人！
翻滾中，開槍，擊中兩個人影的胸膛，狙擊彈的大威力，將兩個人影直接打飛，儘管效果不是太誇張，黑暗中給趙羽的感覺還是很爽，好像《喜洋洋》片中每一個結尾的灰太狼，嗖的彈飛，然後不甘地慘叫，我還會回來的，聲音越來越弱，愈遠，畫外不見……
此後十分鐘，趙羽才將西面的戰場打掃乾淨，又挖出了一名敵人狙擊手，再之後，塗林等新四軍戰士過來，全面搜索檢查，終於確定了完全勝利。
檢視新四軍戰士的傷亡，發現，全部十名戰士，包括那個小蘿莉衛生兵都犧牲了，袁姝雖然還有最後一口氣，眼睛還勉強睜著，也只是看看趙羽，最後掙扎出一絲笑容，雙手擁抱著他，沉沉地失去了靈慧的氣息。
戰地上一片哭聲。
趙羽的，新四軍的，日本鬼子傷兵的，將暗夜的靜寂撕扯成了猙獰恐怖不規則的碎片，憂傷和悲痛充斥。
塗林抹著眼淚，吩咐將所有犧牲戰士的屍骨都集中起來掩埋，還讓大家做一個記號，將來這裡是要樹立紀念碑的！
大量爆碎的屍體無法處理，塗林接受趙羽的建議，將袁姝和女衛生兵埋在一起，將其餘戰士合葬。
軍情緊急，來不及好好處理，只有在路邊蘆葦盪邊緣潮濕的地方迅速挖掘坑穴。
袁姝柔軟的身體還有一絲絲的餘溫，髮絲上還有淡淡的花香滋味，手臂還是那麼光潔柔滑，可是，英靈已經仙逝而去，虛無飄渺，再也無法追尋。
這是此生此世此時第一個愛戀過的女人消失在自己的懷抱里，這是一個地下戰鬥的美麗英雄鮮花般凋零，這是夜幕星空上最絢麗的一顆徐徐墜落，這是自己柔軟溫情的心臟被活生生剜出來碾碎……
特種訓練的堅韌情感，宛如沙漠里的狼煙，冷酷冰涼，可是，無論如何的鐵幕深厚，血漿腥膻，刀光劍影，每一個人的心底，都有一處柔軟到無法傷害無法割捨的情懷，哪怕他趙羽本身已經看淡了生死，看淡了情愫，將之作為奢侈。
跪在墳墓前，狼嚎凄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