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46章 夜戰突圍
官軍與黃巾賊之間有五百步的緩衝區,張饒雖然退走了,可大部兵馬卻留了下來,除了折損的三百人之外,此處還有一千七百人。
一千七百名流寇圍困一千名官軍明顯是不夠的,不過,張饒有心誘導李賢出擊,所以便設下這麼個不太明顯的圈套。
在距離此處往南三里開外的地方,還有一千名流寇,這些人馬扼守要道,是張饒緊急徵調過來的,只要李賢突圍之後試圖退往介亭,那麼他必定會撞入埋伏圈。
張饒把算盤打的很響,他自認為已經把所有的方面都考慮周全了,所以回到夷安城外之後,便一門心思的謀划攻城事宜了。
夷安城內有守軍三千多人,守將老成穩重,無論張饒如何挑釁、罵陣,對方就是堅守不出,這讓張饒有一種狗咬刺蝟無從下口的感覺。
明日攻城,勢必又是一場惡戰。
天色漸晚,酉時一刻,狗兒山下。
李賢軍中輔兵營的三百名軍卒開始埋鍋造飯,水是現成的,只要煮沸了就可食用,米粟肉食也足夠多。
沒過多久,一陣濃郁的肉香就飄出了老遠。
對面的賊寇聞著肉香,嚼著嘴裡乾澀的口糧,越嚼越覺得沒有味道。
有的人不禁叫囂起來:「他娘的,為什麼官軍吃香的喝辣的,我們卻連口熱食都吃不上?」
「因為咱們都是後娘養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為了攻城,大頭領已經把最好的酒肉留了下來,咱們這些人,有口吃的就不錯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官軍吃什麼東西,賊寇管不著,可為什麼大家都是出來做賊,有好吃的東西自己吃不到,卻要留給別人吃?
同樣是賊,同樣是把腦袋別到褲腰帶上,差別有這麼大嗎?
流寇絕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們心中的惡念一旦湧出來之後便像雨後的竹筍一般,怎麼也抑制不住。
等到戴罪立功的張於發現苗頭不對,出面喝斥的時候,幾乎所有的賊寇心中都充滿了怨念。
明面上,流言止住了,可實際上,不少賊寇已經打了另起鍋灶的主意。
當天晚上,近百名賊寇便脫營而走,他們要自立山頭,不願再為張饒出力。
逃走的這些人馬都是新近依附的山匪,往日里他們便飛揚跋扈,一言不和拔刀相向,可到了張饒軍中,山大王做不成了,反而要收到軍紀約束,這讓無法無天的山匪們如何消受的住?
吃食不均引發的流言只不過是一個導火索……
等到子時夜深人靜的時候,山腳下的賊人早已經進入了夢鄉,少數心懷叵測的傢伙也開小差溜掉了,便是幾個明哨暗哨都打起了瞌睡。
李賢麾下的兵勇吃過晚飯便睡下了,子時一刻,他們精神抖擻,在各自軍官的統領下摸黑下山。
稀稀朗朗的星光讓人勉強可以辨清方向,不至於迷了路。
正兵營在前,輔兵營在中,流民營在後,千餘人馬依次進發,有條不紊。
呼嘯的夜風完全遮掩了大軍開撥的動靜,等到迷糊的哨探終於發現不妥的時候,官軍已經衝到了五十步之內。
「官軍殺來了!」
凄厲的叫喊在夜空中傳出了老遠,營內的賊人驚惶失措。
官軍怎麼在這時候殺過來了?
李賢目光幽冷,嘴裡道:「殺出去!」
「殺!」
這時候已經不需要遮掩痕迹了,長槍兵手中的毛竹都交給了輔兵營保管,他們都換上了趁手的短兵器。
夜戰,短兵器殺傷力更強,而且不容易誤傷友軍。
流寇的營房很是簡陋,在外圍只有簡單的幾根木柵欄,兵勇們幾人合力便輕易將其推倒。
近百名官軍潮水一般湧入賊營。
賊軍有的剛剛披上衣甲,有的失手打翻了火盆,到處都是狼突犬奔的情景。
慌亂中看不真切,誰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官軍殺來了。
張於竭力約束,然而,這種情況下誰肯聽他的?
保命要緊!
四面八方好像都有官軍的身影,這他娘的如何是好?
逃!逃的越遠越好。
賊軍幾乎是一觸即潰,除了張於帶著幾百名人馬在誓死抵抗之外,其他賊人都溜掉了。
稀疏的星光下,張於怒目圓睜,他咆哮道:「來呀,沖我來,你們這幫官賊!」
李賢正要上前收拾了這傢伙,忽而,一直在他身旁侍候的胡家堡少主胡庸毛遂自薦道:「我願為游繳斬了這廝!」
胡庸的身手李賢沒有見過,那張於凶神惡煞的,可不是善茬,要是把胡家堡族長的嫡孫折在這裡,那可就樂子大了。
李賢雖然不怕胡家堡,可也沒有必要結怨呀,他有些躊躇。
這時候,與胡庸同行的另外兩名少年頗為自豪地說道:「游繳放心,我家少主去年便能力斃猛虎,不過是個賊人罷了,宰之易如反掌!」
力斃猛虎的少年?那也是個猛人呀,李賢展顏笑道:「也罷,你去吧。」
胡庸應諾離去。
張於揮舞著大刀這時候正與兩名兵勇廝殺,他刀法嫻熟,進可攻退可守,即使以一敵二,也是遊刃有餘。
「兩位哥哥稍稍歇上一會兒,這賊子交給我吧」,胡庸說話間便加入了戰團。
那兩名兵勇原本還有些惱怒,不知道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小子口出狂言,待到他們看清胡庸的面目之後便有些瞭然了。
這小子是游繳的侍衛,且看他身手如何。
「鏗鏗鏗」電光火石間,胡庸已經與張於交上了手。
張於在張饒麾下勇武也可以排入前五,這次夜戰,麾下逃竄多半,唯有他率領人馬誓死奮戰。
這種情景之下,即便逃回夷安城外,喜怒無常的定萊將軍張饒也絕對饒不了張於。
絕望加上憤怒使得張於戰力飆升,幾名兵勇竭力廝殺,卻全都被他斬殺了。
張於已經下了決心,即便是死,也絕不讓官軍好過!
「好小子,有一手!」
與胡庸交手幾個回合下來,本以為可以輕易將其斬殺當場,哪知道卻根本沒有討到好處。
胡庸年紀不大,經驗卻豐富的很,他笑道:「你也不錯,要是肯棄暗投明,我可以在游繳跟前跟你求個情……」
「求個屁情,老子受夠朝廷的鳥氣了,小子莫說廢話,手底下見真章吧!」
胡庸再多不言,兩人又廝殺做一處。
官軍依舊勢如破竹,可賊軍這邊戰力最強的張於已經被胡庸拖住了,頑抗的幾百人無人統領,漸漸的傷亡殆盡。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於環顧四周,他慘笑一聲,說道:「大頭領,我張於盡力了……」
說罷,張於自刎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