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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第288章 意猶未盡的呂奉先

  昔日虎牢關前,劉關張大戰呂布呂奉先,留下三英戰呂布的佳話,今日,面對來勢洶洶的北海軍,迫於無奈,劉關張只得再度聯手。 

  三人三騎越眾而出,逆向而行,他們身後,一隊隊垂頭喪氣的軍卒正往城內而去。 

  有識得劉備的軍卒不禁疑惑道:「那不是劉使君嗎?敵軍已至,他應該入城暫避才對,為何還要到後方?」 

  「沒看到嗎?關二將軍跟張三將軍都在,興許是有要事吧」 

  一名裨將按耐不住,破口大罵道:「別他娘的胡尋思了,劉使君與關張兩位將軍是到後頭壓陣的」。 

  「啊,三位將軍要為我們斷後?」 

  裨將陰沉著臉,道:「還不是因為你們這幫廢物,如果你們能夠爭氣一點,使君何至於此?」 

  軍卒無言以對,如果是之前,他們還會說是因為北海軍武器精良、盔甲堅利的緣故占不到優勢,可現在,身為大軍主將的劉備竟然不顧安危,要為大家斷後,這等行徑頓時讓人感動又愧疚,但凡良心未泯之人都會對劉備生出報效之意。 

  兵為將之膽,沒有作戰勇猛的大將坐鎮廝殺,軍卒們絕難生出誓死一戰的心思。 

  關羽、張飛從陣前撤回之後,銳不可當的趙雲便統領麾下騎卒深深地鑿入了步軍方陣之中。 

  劉備麾下有大半軍卒都是入伍不過一年的新卒,他們打起順風仗來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可一旦己方人馬落入下風,他們與老卒之間的區別就顯現出來了。 

  老卒明白,越是撤退的時候越要保持陣形的穩定,絕不能自顧自的逃竄,如若不然,追兵們便會輕易圍殺上來,而新卒們膽氣差了很多,在追兵的壓力下,往往會自亂陣腳。 

  劉備揮軍攻打北海軍大營的時候,前軍俱是百戰精銳,他們雖然在攻營的時候折損了一些,可戰力猶存,等待劉備下來撤退的時候,前軍變后軍,落到後頭的都是老卒。 

  也幸虧老卒們在後陣頂住了北海軍的攻勢,如若不然,一場撤退就會演變成大潰敗。 

  劉備身邊有三百名親衛,他們都是精銳中的精銳,眼下,劉備親臨戰陣,身為親衛的他們自然要竭力守護劉備周全。 

  對面,一大股北海軍正奔襲而來。 

  劉備振臂高呼:「兒郎們,隨我殺敵!」 

  「殺!」 

  三百親衛齊聲呼喝。 

  整齊劃一的吶喊聲讓撤退的老卒們面面相覷,不少人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張飛見狀,大聲聒噪道:「賊軍來襲,使君就在此處,爾等敢不死戰?殺!」 

  說罷,張飛一馬當先,率先迎向了北海軍。 

  趙雲麾下騎卒雖然不多,可卻極大地遲滯了劉備軍馬入城的時間。 

  戰場上,時間就是血淋淋的生命。 

  經過趙雲那麼一耽擱,太史慈已經率領麾下兵馬追了上來。 

  胡庸統領的背矛士恢復了六七成的氣力,他們收斂了投擲出的短矛,緊隨其後。 

  此番,張飛發起的衝鋒正好撞到了了太史慈的步卒方陣之中。 

  劉備、關羽生怕張飛出了意外,急忙聯袂趕至。 

  三員猛將,三百名精銳竟然有一股千軍萬馬的氣勢。 

  夏侯博原本得了將令,領軍入城休整即可,然而此時見到劉備、關羽、張飛英姿煥發的模樣,他當即心搖神曳,嘴裡大聲喝道:「兄弟們,往日里劉使君愛民如子,對我等更是厚愛有加,今日,劉使君願為大軍斷後,我等豈能眼見他身陷牢籠?有卵子的,隨我殺回去,與劉使君同生共死!」 

  話音未落,夏侯博便打馬前沖,往後陣而來。 

  城門就在幾十步開外的地方,然而,湧入城中的軍卒卻越來越少,更多的軍卒停下腳步,他們往後陣望去。 

  瀰漫的塵土之下,劉備一行人宛如磐石一盤,穩穩地頂住了來犯的北海軍卒。 

  主將尚且不畏死,軍卒有何懼哉? 

  想到這裡,漸漸有軍卒返身回顧,意圖加入到后軍的廝殺之中。 

  沒了張飛這等猛將的牽絆,趙雲麾下無一合之眾,只是,隨著時間推移,騎卒胯下的馬匹有些承受不住。 

  馱著幾百斤重的軍卒來回衝殺,戰馬氣力消耗極快。 

  趙雲明白,他統領的騎卒可是李賢的心頭肉,萬萬不能折損了,而且,戰馬鞍下的馬鐙可是絕密的利器,絕對不能淪落到劉備手中。 

  想到這裡,趙雲便打了個呼哨,帶領騎卒脫離了戰陣。 

  畢竟是四條腿的戰馬,兩條腿的軍卒怎麼也追趕不及。 

  趙雲超額完成了既定的任務,接下來就要看太史慈以及胡庸的了。 

  背矛士背負著幾十斤重的短矛,跑不快,所以最先與劉備接戰的依舊是太史慈。 

  「殺!」 

  「鏗鏗」 

  「噗噗」,吶喊聲,兵器交戈聲,槍入血肉的聲音不絕於耳。 

  甫一接觸,劉備、關羽、張飛就顯現出了超人一等的武力。 

  按理說,太史慈麾下的北海軍已經可以算是難得的步卒精銳了,他們裝備精良,士氣極佳,可遇到劉關張三人之後,北海軍的步卒竟然難以前進一步。 

  張飛力大無窮,關羽青龍偃月刀大開大合,而劉備的雙劍很是刁鑽,三人齊頭並進,極短的時間內便殺死了十多名軍卒。 

  雖說十多名軍卒的生死在數萬人的戰場上壓根不算什麼大事,然而,劉備三人這等勇猛的行徑卻極大地鼓舞了軍心士氣,尤其是劉備的三百名親衛,他們宛如打了雞血一般,個個悍不畏死。 

  一時之間,北海軍攻勢受阻。 

  太史慈眼觀六路,早就注意到了劉關張三人,他知道,關羽跟張飛都是不世猛將,等閑軍卒根本攔不住他們。 

  若想儘可能地殺傷敵人,進而奪取壽光城,那麼太史慈就必須迎上去,攔住關羽、張飛。 

  雖說太史慈與劉備有舊,可到了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太史慈絕不會因私忘公,他知道,北海軍萬餘兵馬的生死存亡全繫於他一身。 

  如果太史慈心慈手軟,誰也不能保證北海軍的下場如何。 

  趙雲領軍退卻之後,很快又換了匹戰馬趕了過來,這一次,他沒有帶一名軍卒,而是單槍匹馬隻身而來。 

  劉關張三人聯手,僅憑太史慈、胡庸二人應付起來肯定吃力的很,所以趙雲便心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背矛士加入戰陣之後,胡庸也察覺到了劉備的將旗,他知道,只要抓到劉備這隻大魚,此次樂安國之行就算功德圓滿了。 

  想到這裡,胡庸也往劉備的方向而來。 

  越過層層攔阻,沒過多久,太史慈、趙雲、胡庸便與劉關張三人對上了。 

  兵對兵,將對將,太史慈對關羽,趙雲對張飛,胡庸對劉備,六人捉對廝殺,短時間內竟然沒分出勝負。 

  壽光城外廝殺正酣,濮陽城內的喊殺聲卻已經止歇了。 

  曹操順利逃出濮陽城之後,第一時間褪去了身上的衣甲。 

  辨清方位之後,曹操直奔東門而去,那裡,曹軍依舊在玩命攻城。 

  半途間,一小隊曹軍哨探圍攏上來,他們大喊大叫著,要讓曹操束手就擒。 

  聽到熟稔的青州口音,曹操大喜過往,他笑道:「哈哈,我是曹操曹孟德,你們是何人麾下?速速帶我去見你們將軍」。 

  負責此處哨探的軍卒面面相覷,他們明明聽說曹使君已經身陷城中,大軍主力賣力攻城,不就是為了曹使君嗎? 

  怎麼此處又冒出來一個曹使君? 

  「你到底是何人?」一名軍卒不信,他持槍戒備,不無警惕地問道。 

  曹操逃出生天,心情極佳,他好整以暇地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曹操,你把你家將軍喚來便是了,我就在這裡侯著!」 

  樓異抽刀護在曹操身旁,他從城中救出曹操已經是一場大功,絕不能在最後關頭被人壞了好事。 

  對於樓異來說,只有曹操活下來,他的救駕之功才能兌現。 

  幾名軍卒見曹操神態鎮定不似作偽,這才分出一人回去報信,不過,剩下的三名軍卒依舊全身戒備,不敢有絲毫放鬆。 

  曹操見罷之後很是高興,這樣的軍卒才有些精銳模樣,如果之前在濮陽城的時候,城門衛卒也像自家兵馬這般盡心儘力,曹操只怕連逃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什麼?主公出城了?」聞聽軍卒報信之後,曹仁不敢怠慢,急忙拍馬趕到。 

  隔著老遠,曹仁只看到兩名騎卒在自家兵馬的圍攏下不動分毫,馬上那人雖然看不起模樣,可瞧著那身段卻像極了曹操。 

  「主公!」大悲大喜之下,曹休不由自主地呼喝起來。 

  曹操身子一震,他嘆了口氣,道:「文烈」。 

  短短的兩個字頓時讓曹休大喜過望,他笑道:「是主公,真是主公,哈哈,主公真是吉人天相,志才先生說的沒錯,主公逢凶化吉,福緣深厚!」 

  「什麼?志才也逃出生天了?」曹操有些不容置信。 

  這一次中計,曹操感覺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戲志才了,本以為對方連同前鋒人馬都已經葬身城內,沒曾想,對方竟然還活著! 

  曹休連連頜首,道:「仲康將軍浴血奮戰,愣是從南門外殺出一條血路,志才先生也僥倖逃脫了」。 

  曹操鬆了口氣,「快快帶我去看看他們」。 

  「喏!」 

  行進間,早有軍卒拿來了衣盔,夜風寒冷,曹操僅著小衣,早已經有些冷透了,之前只不過是過於開心,所以才沒感覺到冷,這時候見了曹休,他徹底放鬆下來,與此同時,寒意漸漸湧上心頭。 

  曹操就是曹操,哪怕他惶惶若喪家之犬一般在濮陽城轉移了大半夜,可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生出頹廢的模樣。 

  衣服雖然簡陋,臉上也全是灰塵,可曹操的氣度卻不曾削減一分。 

  穿上衣盔之後,曹操更是恢復了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東門外,曹軍依舊在賣力攻城。 

  每時每刻都有軍卒倒下,深夜,「轟隆隆」的撞擊聲顯得分外清晰。 

  攻城錘每一次撞擊城門都引得城樓一陣晃動。 

  適才那番不要命的襲擊也不是毫無效果,最起碼,為城內的曹軍突圍創造了條件。 

  城下,數之不盡的曹軍士卒在自家軍將的呼喝下悍不畏死,前仆後繼。 

  城頭的弓手早已經累乏了,他們每人都射出了七八輪箭矢,粗略估算,射死的軍卒起碼有兩千多人,然而,曹軍依舊打著火把,不要命一般狂攻而來。 

  「快,快射呀,活生生的靶子,都他娘的賣點力氣!」 

  這是呂布麾下大將成廉在喝斥軍卒。 

  「回稟將軍,我等實在是脫力了,你看看,我們的關節都張不卡了,實在是挽不得弓了」 

  成廉破口大罵:「廢物,真他娘的廢物」。 

  「曹操何在?」 

  「曹孟德,某家看到你了,快快出來受死!」 

  濮陽城中,呂布瘋了一般在大街小巷呼喝著。 

  沿途間,曹操沒抓到,卻殺了不少曹軍潰卒,不過,呂布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打蛇不死反被其害,曹操這等梟雄,如果不能一擊必殺,下一次再想有類似的機會,只怕難上加難。 

  不知道什麼時候,陳宮來到呂布身旁,道:「使君莫嚷了,我聽說兩名騎卒以你的名義出城了,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就是曹操」。 

  呂布勃然大怒:「你說什麼?曹操以我的名義出的城?衛卒眼睛是瞎的嗎?我不是三令五申,沒有我的命令,不可放人出城的嗎?」 

  「據說馬上騎士拿出令牌,還說要出城求援,衛卒剛要攔阻,卻被好生教訓一番,其餘人等見他太過霸道,也就信以為真,壓根沒想到,我們根本就沒有派人出城!」 

  呂布怒瞪著大眼,咆哮道:「殺了,把西門的看守全部殺了!」 

  按理說,那些軍卒確實失職,就因為他們一時大意,錯過了擊殺曹操的最佳時機。 

  不過,軍卒真的罪大惡極嗎? 

  陳宮知道呂布在氣頭上,所以沒有出言勸阻。 

  城外,曹操見到了渾身浴血的許褚,戲志才倒是安然無恙,不過,他的衣袍上也站滿了血跡,看模樣,二人確實經歷了一番慘烈的廝殺,若不然,依照戲志才的秉性,絕不會親自動手的。 

  曹操翻身下馬,他向戲志才作了一揖,嘴裡道:「悔不聽先生之言,方有今日大禍,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戲志才攙起曹操,嘴裡連道:「這可使不得,使君真是折煞我了」。 

  城中的喊殺聲漸漸止歇了,看模樣,依舊滯留在城中的曹軍要麼已經戰死,要麼已經降了呂布。 

  接連兩次討伐呂布,曹操都以失敗告終,當下顯得頗為沮喪。 

  戲志才斟酌一番說辭之後,嘴裡道:「既然使君已經順利出城,那便鳴金收兵吧,夜襲攻城,實在不是我軍所長」。 

  曹休嘬著牙根,嘴裡道:「城頭的弓手已然乏力了,為何不加把勁?我感覺守軍堅持不了多久」。 

  戲志才微微搖頭,道:「城頭的守軍並不是精銳,真正的精銳都在城中,如果我估算不差,一旦呂布得知使君逃脫出城,他一定會讓麾下精銳登城作戰,那時候,我軍又將面臨頑強的阻擊」。 

  曹操在濮陽城內轉了好幾圈,他對呂布的軍力很是了解,所以最為發言權,「志才先生說的沒錯,呂布麾下精銳都在濮陽城內,曹休,鳴金收兵吧,今夜因為我的緣故,已經折損了太多兵馬了」。 

  曹休不敢多言,只得應諾離去。 

  沒多久,「叮叮叮」清脆的鳴金聲響起。 

  聒噪著衝到濮陽城下的曹軍正攀登著雲梯,他們試圖登上城牆,然而,城頭的守軍居高臨下,各式防禦武器層出不窮,讓曹軍吃足了苦頭。 

  此時,呂布正率領兵馬急速趕來,一旦換防完畢,到時候,曹軍必定會傷亡慘重。 

  恰在這時候,城外的鳴金聲響起。 

  「收兵了,使君安然無恙!」 

  「速速收兵,明日再戰!」 

  曹使君安然無恙?此起彼伏的吶喊聲響徹在東門外,原本就憋著一股氣的曹軍士卒當即鬆了一口氣。 

  無論如何,只要曹使君還活著那便是好消息。 

  至於同伴的死亡,這時候,沒有人去傷春悲秋,活著的人,好好的活下去才是真正的要緊事。 

  「快他娘的射箭,曹軍逃了!」 

  「莫走了曹軍!」 

  城頭上,成廉用腳兇狠地踹著弓手,試圖讓他們射殺曹軍,然而,呂布麾下的弓手全都脫了力,實在無力廝殺。 

  呂布攀上城頭,他望著曹軍大陣,頓時怒上心頭:「來人吶,開門,我要手刃曹操!」 

  「使君且慢,曹操已然歸陣,曹軍士氣正旺,切不可大意呀」 

  「難道就讓曹軍這麼退下去?」 

  「曹軍先鋒三千多人命喪濮陽城,適才那番廝殺,他們折損的數目也在三千人上下,此戰雖然未盡全功,可畢竟勝了」 

  呂布一拳砸到城牆上,嘴裡惡狠狠地說道:「功虧一簣呀,只差一點點我就能殺了曹操!」 

  陳宮表現的比較淡然,他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還沒能把曹操殺死,這隻能歸咎與天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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