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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第470章 祥瑞與封禪

  郭正試圖借力打力,用天子劉協的名義來對付李賢,誰曾想,劉協早已得了李賢的吩咐,郭家一無所獲。 

  為了拖延時間,郭家開始收集糧秣、運輸藥草,擺出一副言出必踐的模樣。 

  自打一開始,郭家就做了兩手準備,如果軟的不行,他們便要來硬的! 

  李賢手握軍權,不到萬不得已,郭家不願鋌而走險。 

  與此同時,在郭家的煽動、組織下,漸漸有鄉民百姓前往府衙為郭敬「聲冤」,不問可知,這定然是郭家想出的主意。 

  郭正試圖將郭敬塑造成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年,為其聲冤的鄉民雖然沒有作出任何多餘的舉措,可是,他們的舉動還是引起了太史慈的憤怒。 

  如今天子勢微,民心思變,若是麾下鄉民聚眾謀反,傳揚出去,對天子、對李賢都將是一個抹之不去的污點。 

  想想看,天子劉協初至青州便冒出這等事情,天下人會怎麼看? 

  胡庸摩拳擦掌,叫囂著要給郭家一個厲害瞧瞧,誰知李賢卻穩坐釣魚台。 

  這一日,南匈奴單于於夫羅接到細作急報。 

  「唔,平原郡怎麼了?」 

  「大漢天子已至平原,郭家願意以做內應,擒住天子!」 

  於夫羅來了興緻,「喔,竟有此事?」 

  說罷,於夫羅展開信件仔細看了起來。 

  與此同時,平原城,李賢正在跟太史慈說起郭敬。 

  「那一日郭揮想帶走郭敬,但郭敬硬賴著不走,郭敬還說,除非他爹和他爺爺答應他納「妾」,他才願意回去,不然他就不回去了」 

  太史慈嗤笑一聲:「這廝倒是個情種」。 

  李賢搖頭說道:「只可惜卻生在一個衣冠禽獸之家」。 

  太史慈深以為然,與匈奴勾結,這便是漢賊,人人得而誅之! 

  數日之後,郭家大院。 

  「太爺,咱們的密信已經到了於夫羅手中,大公子也見到了天子,只是……」許是消息太過匪夷所思,在老家主面前向來直言敢道的老管家竟然破天荒遲疑了起來。 

  「只是什麼?」郭勝彷彿漫不經心的盯了管家一眼。 

  管家駭了一跳,「只是天子不願攬下此事,而且,而且大公子試過口風,竟然是敬公子不肯回家」。 

  「這個孽畜!他自己不願回來,為什麼不把他綁回來?」狠狠的擲出手中的茶碗,郭勝咆哮出聲。 

  「大公子是想把敬公子綁回來的,可那裡是府衙呀……」 

  眼中精光一閃,郭勝不確定的問「於夫羅怎麼說?」 

  「單于很有興趣」 

  「哼,賊子」 

  管家點了頭,旋即低聲說道「太爺,三爺不見了」。 

  「什麼?他不見了?消息傳出去沒有?」郭勝一驚而起,這時候,老三不見了,依他莽撞的性子,肯定是去鬧事了。 

  焦躁的在房內踱了幾步,郭勝連聲吩咐「封鎖一切消息,假若外頭問起,就說三爺在房內苦修武藝,給我備馬,我要去杜家!」 

  管家知道,太爺跟杜家的族長自幼便交好,只是年長之後兩家就從未走動過,算起來也有三十多年了,眾人都以為兩家出了間隙,但現在看起來,只怕郭、杜兩家行的是暗渡陳倉的計策。 

  當年夜裡,平原城的縣衙附近出現了數十名面目兇狠的漢子。 

  為首一人青布纏面,嘴裡低聲叫道「弟兄們,只要做成了這票買賣,我郭家絕對虧不了你們!」 

  「三公子哪裡話,不就是救個人嘛,咱泰山十三鷹可是威震泰山的高手,別說只是救人,你就是讓咱們去把皇帝的腦袋割了,這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說話這人尖嘴猴腮,看上去就非善類。 

  郭家老三嘿然一笑,「我聽說點子扎手,兄弟們可要多加小心了!待會兒得了信號,咱們便衝進去,擄了人就走,莫要傷了他人。」 

  「三公子,怎麼這幾年過去,你的膽子倒是小了起來,真是忒地啰嗦……」 

  「就是,小小的一個縣衙就把三公子你唬成這樣,當年你州府之中夜取官印的膽子呢?」 

  郭老三暗呸一聲,心道,你們個個都是官府通緝的要犯,沒爹沒娘,倒是輕快,可老子還有一百多口家人吶。 

  事到臨頭,郭老三的心頭驀地一緊,想到家人,一時間,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是錯了。 

  「娘的,弟兄們,進去!」幾聲鳥鳴響起,郭老三管不了那麼多了,他一咬牙尖,飛快的叫道。 

  呼呼呼,郭老三一行人輕巧的跨過院牆,不多久,他們便循著情報摸到了郭敬所在的小院外頭。 

  「三公子,怎麼一個護衛都沒有,你的消息沒錯吧?」一個強盜不確定的問。 

  「就是,太安靜了,我怎麼有點糝得慌」 

  「噤聲!娘的,剛才你們都說老子膽小,現在進了院兒,怎麼你們的卵子也小了起來」話雖然這樣說,但郭老三也開始覺得事情有點蹊蹺了。 

  仔細的看了看院門,又打量了四周的環境,郭老三似是在安慰別人,卻又更像是在勸說自己「沒錯的,就是這兒,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價錢才從一個僕役哪裡買來了這兒的消息!」 

  眾人聽他這麼說,也就放下了幾分心思。 

  按照往日的習慣,這些強盜在院門外留下了兩個放哨的,接著其餘的十多個人便都湧進了小院。 

  想象中戒備森嚴的景象並沒有出現,泰山十三鷹剛要出聲,卻聽郭老三興奮的說道「看,那就是我侄子」。 

  剛才在外頭還沒聽到屋裡的動靜,但此刻進了院子,眾人才見到窗台上的那一抹亮光,隔著屏風,似乎還有個碩大肥胖的身影…… 

  「使君,成了,算上牆外的,一共二十三名匪人,要動手嗎?」胡庸興奮的揮了揮手中的鋼刀。 

  「等不及了?那就動手吧!」李賢淡淡的說了一句。 

  話音剛落,整個府衙就被一片火光籠罩起來。 

  噹噹當的銅鑼聲傳出了老遠,一隊隊手拿火把的士卒、衙役把縣衙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稻草?!糟了,郭老三,狗娘樣的,我們上當了!」還沒見到火光的時候,一個強人就悲憤的發現,他們辛苦努力了一晚上,竟然才找到一個碩大的稻草人! 

  其實不需要那人提醒,郭老三也看見了,千分之一秒后,他就怒吼道「還愣著幹啥?趕緊衝出去呀!」 

  「外頭的兄弟連信號都沒發出來,咱們怕是栽了!」 

  「臭嘴,咱十三鷹飛來飛出,誰能攔得住?」 

  「入他姥姥的,弓弩!」十三鷹中的老大被黑夜中飛來的一支弩箭射穿了右臂,咬著牙剛要繼續往前沖,他才發現,整片天都亮了! 

  「官府緝拿要犯,閑雜人等切莫出門」嗓門特大的衙役手提銅鑼,走街串巷的吆喝起來。 

  郭家老二郭揮望了望縣衙的方向,嘴裡不確定的問「是縣衙嗎?」 

  「回老爺話,是那裡」 

  一瞬間,郭揮覺得天旋地轉,「老三!可千萬不要是你呀!」 

  一夜喧鬧,翌日一早,杜家家主便去拜訪李賢。 

  只見府院內外殺氣士卒,院外立著四個持槍荷甲的白衣漢子,院內高牆聳立,疑惑的往前踱了幾步,杜家家主杜微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杜縣尉,昨夜裡,一夥強人強闖縣衙,妄圖劫擄囚犯」說到這裡,李賢意猶未盡的停頓了一下。 

  杜微腳步一停,雖然不知道李賢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他還是沉聲問道「噢?有這等事,縣衙死傷如何?強人有沒有跑掉?」 

  悠閑的擺了擺手,李賢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面上雲淡風輕的說道「一共二十三名強人,一個都沒有走脫」。 

  「喔?」 

  「其中有一位據說是郭家的三公子,杜縣尉,你可以進屋見一見」 

  杜微青腫的眼皮狠狠的跳了幾下,幸虧來這兒之前,李家的那位給自己提了個醒兒,要不然這會兒說不定就露出馬腳讓這黃口小兒看了笑話。 

  其實沒什麼好看的,昨夜郭家老三一夜未歸,杜微、郭勝便料定出事了。 

  有心當機立斷,趁亂滋事,可是,沒有匈奴鐵騎,僅靠杜家、郭家兩家人馬,如何成事? 

  思來想去,郭勝決定再忍耐下去! 

  只要失口否認,李賢便奈何不得郭家。 

  今日,杜微便是來試探李賢的口風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杜微裝作不在意的模樣說了聲「郭家的郭三郎前些日子我還見到了,使君怕是認錯人了吧」。 

  「老狐狸還想裝蒜?」李賢心中暗罵,面上卻說道「噢,既然這樣,胡庸,你去把那個冒充郭三郎的傢伙拖出去,與那些賊寇一起等候處罰吧」。 

  胡庸不傻,他笑吟吟的說道「已經查清了,為首的這群匪徒名號泰山十三鷹,往日里為非作歹,這次太史都尉打算把他們全部殺了,以正典刑」。 

  杜微的眉毛急速跳動著,對方演的雙簧他如何看不出,可說出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現在就算讓他重新改口,只怕也來不及了。 

  這可如何是好? 

  其實對於李賢來說,郭家壓根算不得什麼大事,當務之急卻是天子劉協的泰山封禪一事! 

  為什麼要封禪呢? 

  因為劉協迫切的需要提升自己的影響力。 

  放眼青州、徐州,還有比泰山封禪更好的提升方式嗎? 

  只是,封禪一事事關重大,沿途間若是少了祥瑞,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什麼是祥瑞? 

  從後世而來的李賢自然有充分的準備。 

  那一日,杜微拜訪李賢過後,李賢並沒有處置郭家,他打算放長線吊大魚。 

  杜微告辭之後,李賢將相梁喚到身邊,嘴裡道:「泰山那邊,可曾安排妥當了?」 

  「使君,一月之前,小人便按照你的吩咐安排妥當了」 

  李賢鬆了口氣,劉協積弱已久,如果沒有祥瑞的話,再行封禪,一定會為天下人恥笑。 

  君權神授,昔日,漢武帝封禪泰山,建立起後人難及的豐功偉績,身為大漢天子,劉協做夢也想封禪,只是,他從沒想到,有一天竟會以這樣一種形式達成目的。 

  平原郡距離泰山足有五六日的距離,行至半途,劉協依舊惴惴不安:「李卿,孤登基以來,一事無成,若去封禪,豈不是令人嗤笑?」 

  李賢勸解道:「陛下何出此言?當今天下,宵小橫行,賊寇猖狂,正是陛下一展拳腳的大好時機,只要陛下勵精圖治,封禪泰山,向天下人言明大志,誰敢小覷?」 

  劉協一琢磨,確實是這個道理。 

  繼位以來,天子大權一直為西涼軍閥把持,劉協這個名義上天子壓根沒什麼存在感,倘若能夠通過封禪一事重新確立皇權,那麼,此事何樂而不為呢? 

  想到這裡,劉協只得嘆了口氣,道:「李卿,封禪一事事關重大,孤便託付與你了」。 

  李賢抱拳頜首:「必不讓陛下失望」。 

  天子封禪,這可不是小事。 

  為了嚴防意外,李賢特意調動背矛軍沿途護送。 

  這一日,浩浩蕩蕩的一行人正在途間,忽有軍士快馬來報。 

  「陛下、李使君,前方有百姓獻寶,說有異獸現世」 

  劉協大喜過望,他瞪大了眼睛,道:「異獸在哪裡?李卿,速速隨我一觀」。 

  李賢自然應允:「喏!」 

  其實劉協也明白,哪有那麼巧的事情,他這邊剛要封禪,便有鄉民獻寶,這八成是李賢安排好的。 

  只不過,這對於劉協來說壓根不重要,自欺欺人也好,故弄玄虛也罷,只要真有祥瑞,他這封禪一事便有繼續下去的動力,否則的話,劉協還真不想腆著臉去封禪。 

  幾百步遠的距離轉瞬及至,劉協心急火燎地來到前軍,此時,一隻黑白相間的奇獸正抱著鐵塊啃食。 

  只是第一眼,劉協就被這奇獸的可愛模樣的征服了,「李卿,這是何異獸?」 

  李賢搖頭晃腦,「陛下,這是義獸貔貅,龍生九子,這貔貅便是第九子!」 

  劉協眉目間俱是喜色,他沒想到李賢竟然搞來這麼個大殺器,「這果真是義獸貔貅?」 

  熟讀典籍經書的徐幹微微頜首,正色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此乃祥瑞也,陛下封禪泰山,必定得償所願,文功武德,流芳百世!」 

  劉協微微澀然,他早已經過了青澀衝動的年紀,董卓勢大的那幾年,更是將他的稜角磨得一乾二淨。 

  不過,身為漢室天子,高祖劉邦的子孫,劉協做夢都想重振皇權! 

  只要徐幹所說的事情,有一絲成功的可能性,劉協都願意赴湯蹈火。 

  「諸卿,若孤成事,必不相負!」 

  李賢不置可否,當即轉移話題,道:「陛下,鄉老獻此祥瑞,當以何賞之?」 

  劉協來了興緻,他最喜歡施恩於人,「賞錢百貫,金百兩,賜錦服一套,錦布百匹,如此可好?」 

  李賢覺得天子還是有些小氣了,興許是在關中過慣了苦日子,所以才不敢放手施為吧。 

  心中腹誹,可明面上,李賢自然不願駁了天子的興緻,「臣無異議」。 

  「好,那便看賞吧」 

  「喏!」 

  其實劉協也想大方一些,可他身無分文,吃穿用度一切花費都需要李賢貼補,倘若賞賜過多,萬一引起李賢不滿,那又該如何是好? 

  不管怎麼說,劉協總是高興的,而青州軍不明真相的士卒也很是高興。 

  天降祥瑞呀,這可是值得史書大寫特寫的事情,這麼一件大事自己竟然親身經歷過,只是想一想就覺得很是激動。 

  為了置放祥瑞,李賢特意使人打造了一套木車,車上有護欄,頂端有蓋,既可以遮風擋雨,又可以防止貔貅逃竄。 

  有了這寶貝,劉協的興緻提高的數倍。 

  接下來,沒過幾日,一行人便來到泰山。 

  封禪,其實說穿了就是祭祀天地。 

  天子是上天之子嘛,自然要定期祭祀、孝敬。 

  只是,天子祭祀,自然要有個固定的對象。 

  數百年間,太一神為漢家至尊天帝,在泰山上便有太一神廟。 

  天子廟與太一神廟相伴,劉協在李賢的陪同下一一焚香禱告。 

  至於如何祭祀,自武帝時期便流傳下來。 

  先在泰山腳下的祭壇內埋下玉牒文書,接著天子便親登泰山,舉行第二次封禪。 

  壇設三層,四周青、赤、白、黑、黃五帝壇,殺白鹿、豬、白氂牛作祭品,用江淮一帶所產的一茅三脊草為神籍,以五色土益雜封,滿山放置奇獸珍禽,以示祥瑞,至於貔貅這等祥瑞必不可少。 

  劉協身穿天子明黃禮服,在沉重的鼓樂聲中跪拜行禮。 

  太一神可是老天爺的化身,天地間最至高無上的所在。 

  劉協焚香叩拜,口呼祭文,不敢有半分懈怠。 

  叩首,叩首,再叩首。 

  劉協已經累的有些氣喘了,可他卻沒有一點厭倦,反而顯得很是興奮。 

  封禪泰山,這可不是所有天子都能做到的,可他劉協偏偏做到了! 

  主持祭奠的禮官神情肅穆,大聲唱頌著祝詞。 

  隱約間可以聽到,多是些恭維天地,誇耀其功德的話語。 

  傳統不可廢,足足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禮官才唱喏完畢。 

  這時,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在萬眾矚目的目光中,禮官大聲唱道:「大漢天子攜文武官員齊至,恭請天帝顯聖……」 

  近千年來,天帝便是太一神,當然這也是最高神,除此之外,還有七位天地主宰,分別是地主后稷,兵主蚩尤,以及陰主、陽主、月主、日主、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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