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5.第495章 各有所謀
「什麼?曹純死了?夏侯惇在幹什麼?啊呀呀,這混賬!」曹純戰死的噩耗終歸傳到了曹操耳中,曹操勃然大怒。
「夏侯將軍浴血奮戰,怎奈敵軍兇悍,鏖戰多時也未能破城」,信使是夏侯惇派來的,他總歸向著夏侯惇多一些。
曹操一腳踹翻了信使,眼中殺意盡顯,「夏侯惇手中有五千兵馬,可他卻做了什麼?半個月的時間,連皇后在哪裡都不知道,這樣的蠢材,我要他何用!」
曹操也是怒到了極處,若不是痛惜曹純之死,他不會發這麼大的火。
信使胸腹劇痛,卻連吭都不敢吭一聲,只是低聲應道:「皇后應在灌陽城」。
熟悉曹操的人知道,若是曹操的屬下做錯了事情,只要曹操肯罵人,那便說明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反之,若是曹操連罵都懶得罵了,那麼,那人就危險了。
許久之後,曹操再度踱到信使跟前,嘴裡道:「殺死曹純之人姓甚名誰,是何人麾下?」
「城中有呂布麾下大將張遼,不過,殺死曹將軍之人卻另有其人」
「是誰?」
「那人名頭不顯,似乎姓朱」
曹純死的何其冤枉,連死在誰的手下都不知道?
夏侯惇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
曹操剛剛壓抑下的怒火又有蓬勃而出的跡象,他對夏侯惇已經怒到了極處。
若不是夏侯惇功勛卓著,又是夏侯淵的兄長,曹操甚至打算將其捉拿歸案。
過往種種歷歷在目,夏侯惇反攻呂布之時眼中流矢,瞎了一隻,如此經歷,讓曹操無法痛下殺手,他深吁一口氣,道:「你剛才說什麼?伏皇后還在灌陽城?」
「夏侯將軍派人多方打探,可以確定,伏皇后未出兗州」
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曹操咬緊牙關,嘴裡道:「你且回去,告訴夏侯惇,我會讓樂進出兵相助,若是這一次還不能救出伏皇后,讓他提頭來見!」
「喏!」
「滾吧」
信使不敢多言,急忙退去。
「來人吶,請奉孝先生」
「喏!」
沒多久,郭嘉來到曹操府邸。
連番噩耗,曹操頭痛之疾隱隱發作,「奉孝,李賢挾天子,大勢已成,我當如何自處?」
「我有三策,可保主公無憂」
「喔?快快道來」
「上策便是找出伏皇后,立皇子為君」
曹操皺起眉頭,「天子尚在,另立新君,名不正,言不順」。
郭嘉目光清冷:「若是天子死了呢?」
曹操打了個寒磣,弒君!這是他從未想過的事情。
一旦失敗,終將身敗名裂。
有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嗎?
曹操瞪大了眼,直視郭嘉,想要一個解釋。
郭嘉胸有成竹:「如果主公打算奴顏婢膝,當然不需要考慮太多,此時只要上表恭祝天子遷都一事即可」。
曹操冷哼一聲,讓他修書上表可以,但是恭祝遷都卻不可以。
天下人都知道曹操與李賢是仇人,如果曹操這麼做了,等於主動認慫。
「我是不會上表的」
郭嘉微微頜首,道:「天子初至青州,這是主公與李賢重歸於好的最好時機,一旦錯過了,將再無機會,主公可曾考慮妥當了?」
曹操眯縫著眼,道:「我絕不與李賢善罷甘休」。
「既然如此,天子便不可不除」
「這是何道理?」
「天子存在一日,李賢的聲望便大過一日,世人皆知,李賢出身卑微,士人以投靠他為恥,可主公有沒有想過,如果李賢以天子的名頭招賢納士,誰能拒絕?」
曹操啞口無言。
郭嘉分析的確實有道理,可是,現在就讓曹操謀划弒君事宜,曹操真的有些下不了手。
一直以來,曹操心中所想的都是如何匡扶漢室,這時候,郭嘉忽然指出來另外一條路,這對於曹操來說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弒君呀,無論成功或者失敗,一旦選擇了,曹操都將無法回頭,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郭嘉不急不躁,緩緩道來:「李賢絕不是周公,倒像是王莽,天子在他手中不過是一個工具罷了,一旦沒了價值,他會棄之如敝」。
曹操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剛才你說有三策,我想聽聽另外兩策」。
「主公可以北結袁紹,西交劉表,他們都與李賢交惡過,與他們聯手,就算李賢有天子相助,也奈何不得主公」
曹操微微頜首,這一條是他目前正在做的。
之前,在呂布、李賢的壓力下,曹操曾經與袁紹合作過幾次,他們聯手趕走了劉備,殺死了呂布,唯獨敗給了李賢。
失敗的那幾次,無論是曹操還是袁紹都損失慘重。
李賢成長到今日,早已經不是那個小小鹽丁,他麾下兵強馬壯,對於曹操、袁紹來說單獨對付李賢已經成了下策。
如果能與他人聯手,顯然可以減輕壓力。
郭嘉明白曹操所想,他繼續說道:「我聽說袁紹長公子袁潭已然成年,主公可與其結為姻親」。
「嗯?」在曹操的心中,一個袁譚根本配不上他的女兒,可是,袁紹實力非同凡響,若非這種手段,根本不可能讓其真心出力。
「當然了,主公也可讓義女出嫁」
義女,也就是讓曹操收幾個乾女兒。
曹操眼前一亮,這倒是一個好主意:「且容我好生想想」。
郭嘉沒有催促,他緩了片刻,方才說道:「適才說了上中兩策,我還有一下策,主公可要聽聽?」
「但說無妨」
「此計名為反間計,李賢帳下軍將多為降將,主公可修書一封,亂其軍心,到時候,再使人散布謠言,由不得李賢不忌憚」
這才是惠而不費的妙計嘛,既不需要承擔弒君的風險,又不用賣女兒,曹操大喜:「此計甚妙」。
郭嘉搖了搖頭,道:「反間計需要的時間太長,短期內難以見效」。
曹操驀然醒悟,是呀,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一旦伏皇後進入徐州,與天子相會,除了弒君之外,曹操只有與他人合作這一個選擇了。
思來想去,曹操還是覺得弒君的風險太大,且不論弒君的難度,單是弒君的後果都讓人難以預料。
如果沒有皇子,就算成功弒君,對曹操來說也是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曹操麾下有很多人都是程昱這等忠君之臣,如果讓他們知道曹操就是弒君之人,他們還會像之前那樣認真輔佐曹操嗎?只怕反目成仇者居多吧。
曹操苦惱不已,荊州劉表與曹操有同樣的苦惱。
雖說劉表與李賢之間的仇恨並沒有曹操那麼深,可是荊州水師兩戰盡覆,這般大仇,絕不是輕易可以抹去的。
就算劉表想跟李賢一笑泯恩仇,也得考慮麾下軍將的意見。
南陽蔡瑁一族傷亡慘重,他們原本是荊州大族,可是,因為徐州軍的緣故,兩次落敗,已經從一流世家淪落為二流世家了。
整個荊州,與李賢有仇的人並不少見。
毫無疑問,荊州軍不會輕易妥協。
一時之間,劉表甚至沒了宴請名士的興緻,他腹誹不已。
天子怎麼就到了徐州?
曹操難道是聾子,是瞎子?
郭汜、李傕也真是蠢到家了,竟讓趙雲劫走了天子!
這倒好,除了李賢之外,天下人都受驚了。
原本就亂成一鍋粥的世道,又熱鬧了。
忽而,一陣腳步聲傳來,「使君,蒯主簿、劉別駕聯袂而來」。
「喔?快快有請」
須臾,蒯良與劉先入內拜見劉表。
一番客套之後,蒯良嘴裡道:「聽說天子詔書已至,不知使君意欲何為?」
劉協在沛縣祭祀高祖之後便詔告天下,讓各路諸侯前去拜見。
當然了,詔書只是說的敞亮,眼下劉協在李賢的地盤,其他人根本不可能長途跋涉的趕去拜見天子,就算與李賢交好的孫策與公孫度都不可能。
若是按照慣例,就算各路諸侯自己不去,卻不能少了進奉的禮物,否則的話,便會被視為不臣之舉。
往日里,董卓亂政之時,各路諸侯視其為仇寇,壓根不去進奉,直到換了郭汜、李傕掌權,才有少數諸侯略表心意。
現在,李賢又想從大家口袋裡掏錢花,這伎倆誰不明白?
明白是明白,偏偏無法指責,誰讓天子在李賢手中呢?
蒯良一言既出,劉表當即嘆了口氣,道:「我正心憂此事,天子有詔,我不敢不從,可是,我與李賢素有仇怨,這時候進奉天子,只怕會被李賢視為服軟之舉」。
劉先嗆了劉表一句,道:「使君此言差矣,當今天子大權旁落,使君身為宗室子弟,又身居高位,理應為天子分憂才是」。
一聽這話,劉表就有些頭大。
沒錯,劉表是漢魯恭王劉余之後,按照輩份還是天子的皇叔。
可是,劉表能夠當上荊州刺史,與劉協沒有一文錢的關係,憑啥天子落難,就得劉表分憂?
當了,心中所想自然不能宣諸於口,否則的話,一定會讓臣下心寒。
劉表麾下這些謀士,一個比一個孤傲,若是被他們看穿,往後劉表必將步履維艱。
「始宗所言極是,身為臣子,我理應為天子分憂,可是,當今天子為李賢裹挾,我有心無力呀」
「使君此言差矣,李賢脾性如何,誰也不知,至於天子的想法,我們也不曾知曉,使君何不派人出使問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