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卸磨後就殺驢
“郎君，何至於此？”
侯三才剛到山腳，聽見眾人嗷嗷叫著跑來，嚇了一跳，哀嚎一聲便忙不跌的朝著山頂跑去。
這若是真被攆上，他還怎麽跟在郭郎君身邊？
遊俠的臉麵怕也被他丟盡了。
“你們幾個，目前的身份是見習巡邏隊員，就不必去了。”
郭磊早一步喊住了五個少年，這都是他的親族，鄰裏，還有一個是方麻的孫子。
“以後，先跟著他學習技擊之術。”郭磊指了趙四一下。
“諾。”五人應該是早就得了長輩的囑托，忙有模有樣的行了一禮。
爬山並不比平地賽跑，尤其是眼下這山林茂密，藤蔓叢生，連個道路都沒有。
十分考驗體能。
更重要的是，累了一天的他們，怕是沒有什麽體力能扛下來。
最後能否勝出，得靠一股子毅力才行。
郭磊默默的等著，過了一個小時後，便有人從山上下來了，而且，是四五個人。
當先一個人，小牛犢子似的直奔而來。
“阿樹。”
人未到，聲先至。
等到了近前，熊大揮舞著樹枝朝著郭磊咧嘴直笑。
“好樣的！”郭磊幾步迎了上去，在他手中接過樹條，抬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
熊大這家夥經常爬山砍柴，如今倒是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隨後，又有四五個人也跑了回來。接著，一個個的人影隨後出現。
不過郭磊看見這後麵的人中，竟然也有方強，不由得微微有些意外，隨即點了點頭。
雖然以前有些齷齪，可畢竟是鄰裏，方強這麽強，倒也算是個人才了。
正想著，忽然有三兩個人攙扶著，朝著遠處走。
當中那人腿腳一瘸一拐的，郭磊看了不由得皺眉，對李默道，“讓他們過來。”
“主家讓你們過去。”李默快速的跑到了那三人身邊。
三人這才不得不改了方向，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受傷了？”
“回主家，他不，不小心扭傷了腳。”三人都低著頭，其中一人道。
“鄧當？”
熊大忽然竄了過來，對著中間那人道，“不對啊，你不是拿到樹條了麽？”
郭磊眉頭一皺，拿到樹枝了？
那受傷了有樹枝也能加入巡邏隊啊。
他兩眼微微一眯，看見這三人中一個嘴角淤青，眸子中不由得閃過一抹冷光。
“你樹條呢？”熊大追問道。
“丟了，我們仨的都不小心丟了。”旁邊一年輕人忙道。
“不，不是丟了，是被他給搶了！”鄧當抬起頭，突然一指方強，大聲道。
郭磊扭頭。
方強瞪眼罵道，“你胡說八道。我們安平裏收留你，你竟然還敢汙蔑我？”
“是安平裏收留他們不錯，可安平裏，是你的安平裏，還是我的？”
郭磊聞言不由得冷笑道。
方強臉色一變。
郭磊沒再看他，扭頭掃向他旁邊兩人，“你們說，樹枝哪來的？”
“主家，是，是我們自己取的。”
郭磊點頭，“不說實話沒事。侯三或許還不認識你們，可方強是不是從他那取來的，等會一問便知。”
方強聞言臉色不由得一白，他本來以為，天色晚了，侯三縱然是對他沒印象，也能推說一番，蒙混過關。
畢竟，他是郭磊的鄉人。那侯三輕易不會開罪他。
可現在，他的盤算顯然落空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被搶的三人中，竟然有一個，熊大那小子竟然認識。
而他，敢直接將自己點了出來。
這還能瞞的下去才有鬼了。
方強噗通一下就跪下了，“郎君，我錯了，樹枝是，是我們搶的。不過是他們兩個攛掇的啊！”
“是麽？”
“是，是我們攛掇的！”那兩人急忙點頭。
郭磊笑了，“嗬嗬，既然如此，趙四，將他們的親人，連帶族人，一同趕離安平裏。再敢踏足半步，殺了！”
“諾！”趙四聞言帶了倆遊俠就要上前將人叉走。
那倆人頓時慌了，“不，不是我們攛掇的。是方強說，跟主家親近，縱是搶了也沒人敢說，帶著我們幹的。主家，我們冤枉啊！”
“主家求您莫要趕我們，我們知錯了。”
兩人砰砰磕頭。
“你，你放屁！”方強扯著脖子罵道，“竟然敢汙蔑乃翁！”
郭磊笑笑，忽然抬起一腳，直接就踹在了方強的臉上！
噗通！
方強直接就朝後摔去，沒等他站起身來，郭磊已經揮手，“將他拿下！”
趙四，李默上前，哢哢兩下就將方強給拿住了。
郭磊臉色陰沉無比，他娘的，這可是他想要組建巡邏隊的第一天啊。
他給了方麻麵子，將方強招了進來，可這貨怎麽幹的？
仗著身份，就給他拉幫結派，還欺壓別人？
這不是在給他上眼藥，這是他娘的給他扯後腿，讓他在亂世中玩完啊！
用心何其毒也！
郭磊氣的都有些哆嗦了，“將他們三個帶下去，關起來！”
方強三人立即被帶走了，營房中，郭磊可是早就準備好了禁閉室，還有牢房。
隻是他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營房還沒用呢，牢房先營業了。
等三人被拉下去之後，郭磊這才看向鄧當，“你叫什麽，哪裏人？”
“回主家，某名鄧當，汝南人。”鄧當道。
郭磊見鄧當二十多歲出頭，模樣精悍，心中十分歡喜。
隻是沒想到，他是從汝南過來的。
“豫州汝南？”
鄧當點頭。
郭磊詫異的掃了三人一眼，那裏離著並州，中間可是隔著老遠了，這三人，怎的會跑到這來的？莫非是殺人，逃竄到此的犯人？
“主家，他倆是上黨人。”鄧當似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釋了一句。
“噢，原來是我鄉人。不過，你一外鄉人不怕得罪了方強，走不出這安平裏？”
“隻要您不難為我，他，攔不住我。”鄧當道。
“有點意思。”郭磊笑笑，這時候敢說大話的，多少有些本事。
不管什麽來路，隻要有能力他就敢用。
“若是連自己遭到了欺壓都不敢反抗，那我還怎麽指著巡邏隊，能保護安平裏？”
“你們仨，被巡邏隊錄取了。”
“多謝郎君。”那兩人大喜。
鄧當皺眉道，“郎君，那方強您打算如何處置？”
旁邊兩人急忙拉了他一下，方強是誰？
方家人，那方麻還是安平裏的裏正。
如今郎君已經讓你入巡邏隊了，還不夠麽？
怎的還追問處置，這不是死心眼麽？
郭磊看了他一眼，眼中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你覺得呢？”
“巡邏隊內，不可留之！”鄧當毫不猶豫道。
郭磊點了點頭，“是啊，不可留了。”
說完，便大步流星的轉身走了。
李默急忙跟了上去，趙四還得在這等侯三回來。
如今回來的人，已經接近一半了，其他沒回來的自然是淘汰。
郭磊徑直回了家，拿起書簡，就著陶油燈看著，這東西他從縣學回來的時候，就買了幾個。
家裏現成的豬油，用麻布卷了個撚子一點就成，隻是油煙有些大。
“阿樹，你也累一天了，早點歇著吧。”
母親潘氏走了出來，“明日不是還得去南山裏麽？”
“等一會，怕是還有人來，孩兒再等等。”
郭磊笑道，“阿母先歇息吧，不用管我。”
潘氏點了點頭自去休息了。
過了一會，李默來報，說是方麻來了。
郭磊頭也不抬的道，“讓他進來。”
方麻走了進來，一眼就看見油燈下，正在讀書的郭磊，心中先是一驚。
忙行禮道，“老朽方麻，見過郎君。”
郭磊沒理他，依舊在看書，好似是被吸引了似的。
過了好一會，就當方麻感覺手都麻了的時候，郭磊這才抬起頭，笑道，“裏正是我長者，以後不用多禮。坐吧。”
方麻這才坐到對麵，油燈下，隻覺得郭磊的神情都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方麻不由心生恍惚，“不想郎君白日辛勞，此時還要苦讀，郎君是我安平裏未來的希望，還得保重身體才是哩。”
郭磊笑笑，這才放下書簡。
燈不夠亮，熏得眼睛疼。
他又不想近視眼，讀什麽書？
隻是有意告訴方麻，自己是縣學學子，以此打壓方麻的氣勢罷了。
“裏正來是為方強的事吧？”郭磊笑了一下，都在巴掌大的地方呆著，瞞不住。
方麻歎氣道，“是啊，本想讓他為郎君效力，不想此子竟然如此狂孛。郎君放心，老朽定然好生管教，以族規將他處置了。以後讓他好生在郎君手下當差，斷不敢再生事端。”
“你覺得，他還能留在巡邏隊？”郭磊緩聲道。
方麻心頭一顫，他聽出了郭磊的意思。
不過，這巡邏隊太重要了。
方家若是不能有人在裏麵，隻怕過不了多久，地位就會一落千丈！
不是方麻不想換人，實際上，方家也不過是一村落小門小戶，能有什麽人才？矮個子裏拔將軍，方強算是勉強能那出手的了。
再者，先前方強跟方正做了那樣的事，郭磊不也大度的原諒了麽？
“方家有幸為郎君鄉裏，如今，郎君大興家業，正是用人之際。有此一遭，方強必不敢再亂來。且老朽明日還得繼續為郎君招募流民，若是族人不安，老朽隻怕……”
“招募流民的事，你不必做了。回頭我會安排趙四去。”郭磊笑了，語氣平淡。
方麻的臉色，唰一下就變了，“郎，郎君……”
“是不是覺得我在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郭磊輕輕的掃了他一眼，看了方麻那有些迷茫的神情，心中暗自一警，磨都沒有，哪來的卸磨殺驢這話？
以後當注意才是。
他也不管方麻是否聽明白了，自顧自道，“其實，我是在為方家著想。方家本就勢大，裏正又是名義上安平裏的管事。如今招募流民，有的人難免會以方家為主，以方家為尊。”
“我這巡邏隊還沒組建呢，就有人為方強做打手了。如此下去，隻怕還會再有第二個，第三個方強出現啊。到時候，你說，方家我是滅，還是留？”
“郎君，那隻是方強一人所為，方家從未有這樣的想法，老朽更是不敢，郎君明察……”方麻一哆嗦，急忙下拜。
白毛汗，已然濕透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