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一步三謊皆為義
“快，將人給我叫營房去，快。”郭磊連忙揮手，將侯三打發了下去。
“怎麽搞的？這才滅了一個山賊，怎麽又冒出個馬賊來？”郭磊又驚又怒，還有一絲的不安和恐懼。
雖說覆滅山賊，主要是夜間一戰。
可是他卻是提前兩天出的安平裏，刺探山賊的情報，研究製定進攻，撤退的方案。準備各種作戰計劃和預案。
老實說，在山裏呆了兩天，手下的人包括他自己，弦崩的如同隨時都要拉斷的弓似的。如今，山賊覆滅，所有人的力氣和精神，就像是離弦之箭似的，射出去了。
剩下的，隻有疲憊和慵懶。
現在突然又冒出了馬賊，這還怎麽整？
玩呢？
郭磊感覺老天好似在跟自己開玩笑，而現在他就是被玩的那一個！
“郎君，馬賊為何出現不重要了，眼下有兩點最為重要，第一，郎君不可自亂陣腳。您是眾人之主，您若是慌了，那所有的人就會心神動搖。”
郭磊深吸一口氣，沒有停下腳步，“我盡力吧！第二呢？”
“若史大郎若真被困，我們該怎麽辦？”田豫跟著郭磊身後，一邊急匆匆的走，一邊道。
“你說呢？”郭磊反問道。
田豫搖頭道，“生死之間，危亡之際，隻有您一言可決！屬下不敢越俎代庖！”
“決斷自然由我，可我想聽聽你的想法。”郭磊快速道。
田豫毫不猶豫道，“救是必須得救，卻未必能救！”
“這個時候就別打啞謎了，說明白些。”郭磊皺眉道。
“史大郎是您的朋友，無論是為情還是為義，您必須得救。可眼下咱們的情形，的確是沒有把握，能救出他，說不定還會把我們自己搭進去！”
田豫道，“所以，最好是拖上一拖。”
郭磊眉頭一動，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很快就到了營房，早就得了消息的劉何，鄧當，潘璋跟史柱已然在等著了。
史柱二十來歲，為人勇武，等閑三五個士卒，也近不得他身。不過此刻他胳膊上卻帶了傷，胡亂的用布條裹著，依稀可見血色。
他作為史渙的貼身護衛，自然跟著來過安平裏。
所以一看見郭磊，滿臉焦急的他，立即噗通跪下了，張口哀求道，“郭君，求您快些派人，救我家少君一救！”
“快些起來，你放心，大郎也是我之兄長，我定然不會袖手旁觀！”郭磊急忙將他攙了起來。
“此時天色已黑，馬賊不會連夜攻山的。”郭磊笑著拍了拍他的手，“所以，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先進去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史柱隻得跟著郭磊進了屋。
然後，三言兩語的簡單解說了一遍。
這事說到底，還是怪郭磊。
他在得知山賊來襲，出安平裏迎戰的時候，便派人去尋史渙。
本來在郭磊看來，他有兩個外援。
一是張楊，二是史渙。
可前些日子張堂前來，送了些美女，卻又去了璐縣拜會顏家，便表明了立場。
他不站隊！
也許是不願意跟那些豪強大族硬剛，也許，是他也覺得郭磊需要打壓。
說到底張楊跟他有著利益糾葛，卻並沒有什麽多深的交情。
先前對付成家，更多的是順水推舟。
成家的家主，成任的老爹，不過是個主記室而已。
顏家就不同了，顏明的老子顏康可是縣尉，那是有兵權的，雖說麾下隻是不過兩百的縣卒。
可顯然，這已經足以讓張楊不會輕易的攪和進他跟顏家的明爭暗鬥裏了。
所以，郭磊才會在張堂麵前，故意露出好色，張狂的一麵，為的也是借著張堂的口，來麻痹顏家。
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張楊靠不住了，真有事，唯一能做為外援的，大概也就史渙了。
而實際上，對於史渙能不能來，郭磊也沒有多大的把握。
畢竟，那可是數千的山賊啊。
而白天的時候，郭磊都沒有見到史渙出現，他以為史渙跟張楊一樣，便沒有多想。
卻沒想到史渙沒有出現，是帶了人去執行公務去了，沒有在家。
直到今天午他在南山裏等待劉何等人的時候，史渙這才回了家。得知山賊襲擊安平裏的消息，史渙當即就召集護衛，隨從，甚至還偷偷的將他麾下的一都縣卒給拉了出來。
兩個月前，史渙已經成為了縣裏的一小吏，成為了顏康這個縣尉麾下的一名都伯。
湊足了一百來人，史渙便急匆匆的朝著安平裏而來。
可離著小鬆山不遠，卻意外的碰上了一群馬賊。史渙手下有不少步卒，這若是真的打起來定然吃虧。
所以，便撤上了小鬆山。
那些馬賊隨後而至，甚至發起了攻擊，雖然在史渙的帶領下，沒能得逞，可是馬賊卻將小鬆山團團圍住，這麽一來，史渙等人也逃不了了。
而且山上沒有水，史渙一行也十分匆忙，連糧食都隻攜帶了少許。
若是沒有人救援的話，那麽，馬賊再強攻上一兩次，甚至不用攻，隻要圍困一兩日，那史渙就完了。
他手下的人，可不是什麽精銳。
所以，史渙這才趁著夜色派人突圍。而史柱的傷，也是在突圍的時候，遭遇了馬賊留下的。
“小人懇請郭君發兵，救我家少君一救！”
史柱簡略的說完，便再次跪倒叩首。
“史君不用多說了，大郎是因我而涉險，我絕不坐視！”郭磊拍著大腿，自責的站了起來，大聲道。
他是真沒想到，史渙這麽夠朋友。如今，因為自己連累他身陷死地，郭磊是既感動，又著急。
“來啊……”
“屬下在！”潘璋，劉何，鄧當聞言便站了出來，他們本就是重義氣，輕生死之輩，又是熱血方剛的年紀，聽了史渙的所作所為，也跟郭磊一般坐不住了。
“在什麽在，郎君是招呼你們麽？”
田豫卻是跳了出來，對著史柱道，“我且問你，除了我家郎君外，史大郎也派人去縣裏求救了吧？”
雖是疑問，可語氣卻極為肯定。
眼瞅著郭磊等人就要發兵了，卻沒想到，這田豫跳了出來阻攔，心中幾乎恨不得一口將田豫給吞了。
史柱鼻子差點沒氣歪了，聞言沒好好氣道，“是又如何？”
“沒事，問問罷了。可突圍出去了？”田豫不為所動，不緊不慢的道。
史柱再次點頭。
田豫上前一步，“那馬賊有多少人？”
史柱遲疑了刹那，道，“不清楚，不過也就一百多罷了。”
“嗬嗬，一百多？如此說來，郎君不必著急了。”田豫忽然一笑，對著郭磊拱手道，“縣尊對於史大郎一向器重，兩月前更是親自任命他為都伯。若是得了消息，縣尊最遲明日一早，必然發兵。”
“我們才剛擊潰了山賊，士卒還未來得及喘息，不如休整一夜，等天亮後，由騎兵去小鬆山。人也不用多，三五十騎足以。到時候，外有我們與縣卒，內有史大郎，三下夾擊，馬賊必敗！”
“郭君，不可啊！若如此，隻恐縣卒到來之前，我家少君便落於賊手！”史柱急忙道。
“史兄言重了。史渙之勇，我等都是知道的。在人數相差無幾的情況下，他居高臨下，馬賊隻能下馬攻擊，戰力十不足一，怎會輕易被打敗？”田豫搖頭反駁道。
“是小人說錯了，那些馬賊，足有兩三百！”史柱急忙道。
田豫兩手一攤，“兩三百也不多啊……”
“是八百！”史柱一咬牙，再次道。
“啥玩意？”郭磊瞪圓了眼睛，就連潘璋等人都有些傻眼了，不敢置信的盯著他。
田豫臉色也有些泛白。
他隻是覺得百十號馬賊，以史渙的性子和武勇，斷不會這麽著急的派人求救。所以，方才故作輕鬆，就是怕史柱有所隱瞞。
可連他也沒想到，這史柱竟然如此黑心！
八百馬賊，這若是郭磊真的不清不楚的一頭撞上去，說不定會被一口吞的連骨頭都不剩！
“你這廝，莫非勾結了馬賊，故意來誆騙我等？”潘璋氣的臉色通紅，一把抓起了史柱的衣服，喝罵道。
“潘璋，放開他吧。”
郭磊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史柱，“他是怕我畏懼馬賊實力，不敢出兵，所以才沒說實話罷了，也非有意。”
史柱臉色臊的通紅，沒有吭聲。
“史大郎派他前來，怕也不是為了求救！”田豫忽然道。
“嗯？”潘璋才鬆了手，要轉身，猛的又轉了過來，瞪著大眼看向史柱。
史柱驚駭的看了一眼田豫，好似在看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他實在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連這都猜到了。
“還真是？”見他這模樣，郭磊也不由得苦笑一聲，“說吧，大郎到底要你來幹什麽？”
史柱無奈的低頭道，“我家少君讓，讓郎君盡快擊破山賊，固守安平裏。”
郭磊兩眼微微一眯，“他懷疑，那馬賊有可能是衝我來的？”
史柱無力的點了點頭。
好嘛，感情這家夥從頭到尾都特娘的沒說一句實話。
“你且先下去進些吃食。”郭磊無奈的擺了擺手。
“郭君……”史柱聞言急的又要跪下哀求。
“你放心。”郭磊解釋道，“我是一定會救大郎的，可到時候怕是還要你帶路。你下去吃些飯食，歇歇腿腳，好生休息。”
說完一揮手，李默走上前來，史柱無奈的跟著他走了下去！
“主上，八百馬賊，太多了。”田豫苦澀的歎了口氣道。
“是啊，太多了，可君子有所不為，有所必為。大郎是因為我身陷死地，我又豈能眼睜睜的坐看他被馬賊斬殺？”郭磊緩聲道，“這一戰，我必須去！”
“萬萬不可。這樣，既然您執意去救，屬下願替郎君前往，若我等死了，隻盼郎君為我等報仇便是！”田豫急忙道。
郭磊搖頭道，“這個沒有商量，正所謂義之所至，雖千萬人吾往矣！若我有閃失，這裏就交給你了！”
“此事不容置喙！”
郭磊眼中卻閃過一抹決斷之色，“讓廚房連夜煮五百斤肉食，準備三百囊水，伺候好五十匹戰馬，一百弓弩，潘璋，鄧當，朝上，三人隨我出兵，選三十名善騎，善射之人，每人多多攜帶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