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紅榜上有新人
下午第一節是老周的語文課，語文課難得在下午，還是下午第一節，以往很多人都拿它補覺，「好欺負」的老周也不計較，但現在臨近畢業，大家都開始念起老周的好來，念著念著就變成了念念不舍。
有了這份心思，大家上起課來自然也就一個比一個認真，往往鈴聲還沒響起來，教室里就坐得整整齊齊。
老周進了教室，放下教案，沒有開始講課……他走到許庭生桌前，拿了他的杯子又轉出去。
幾分鐘后，老周泡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端進來，放在許庭生桌上，熱氣升騰，茶香四溢。
「這可是我珍藏的好茶，一直捨不得喝。」老周眨眼笑道。
「謝謝周老師。」許庭生會心一笑。
「不驚訝啊？」老周說。
「很驚訝。」許庭生微笑說。
「沒看出來。」老周笑了笑。
兩人神神秘秘的對話，滿教室的同學都看不懂了，「這是什麼節奏？來自老周的愛的關懷和安慰嗎？看樣子許庭生心態還挺好的。」
可是老周就是不說，什麼都不解釋，泡完茶回去講台，平平穩穩的複習了兩篇文言文。
下課鈴響。
老周收拾教案，走到教室門口又回頭，一手扶著門框，看似隨意其實得意的說了一句：「班長一會來我辦公室拿下總分表。還有，紅榜樓下貼出來了，都去看看去……嘿。」
每個人都聽出來了，有事，而且是好事。上一次老周主動提到紅榜，是班裡有3個人入榜那次。
老周走後，有人拔腿往樓下沖，有人眼巴巴看著班長，當然，也有人不想知道成績，把頭埋在桌上想跟整個世界隔離。
包括黃亞明、付誠、姚婧在內的一些同學都擔憂的望著許庭生，他已經考砸一科了，剛剛老周是在安慰他？在表達支持？
也有人試著往好的方面去想，去想許庭生可能真的大逆轉了，但是62分的數學成績無情的粉碎了他們的想法。
數學已經這樣了，接下來幾科要是再砸的話，他們怕他受不了，畢竟他近來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裡。
也許老周也是一樣的擔心，他的寬厚，每個人都了解。
……
麗北中學的傳統，到高三之後每次月考模擬考之後都會分文理科各貼出兩張紅榜。
一張榜上是這次考試的前50名，稱為大紅榜。
另一張榜上是這次考試進步最大的30位同學，稱為小紅榜。
高三10班以往偶爾有人能上小紅榜，至於大紅榜，只有3位同學上過，這三人也一直輪流坐莊，佔據班裡的第一、二、三名。
最好的一次，這三人一起上榜，最高排名到第32名。
「走，看榜去。」許庭生對黃亞明和付誠說。
黃亞明和付誠都愣了愣，以往他們可從沒關心過什麼大小紅榜。
「走啊，可不止我一個人說了大話。」許庭生笑著催了一下。
「沒準能上小紅榜。」黃亞明對付誠說。
三人下了樓梯，兩張榜單前早已經圍了個裡三圈外三圈，三人只好站在外圍等著。
「艹，太瘋狂了。」
「這他-媽，他另外幾科得是多少分？」
「10班這回瘋了，6個啊！」
「大紅榜上5個新人，3個10班的。」
「小榜更有意思，你看前三位，就他們三個。」
「……」
圍在榜單前的人議論紛紛，大呼小叫此起彼伏。
終於有人注意到了站在人群外面的正主，許庭生、黃亞明、付誠三人，議論的人群紛紛回頭，然後突然安靜下來。
安靜的氛圍持續了一會兒。
有人喊：「我艹，你們三個快進來看。」
人群不自覺的給閃開來一些，三人說著謝謝，側身擠進去。
……
大紅榜上50人，10班6人，原來三個進過榜的這次都進了。
另外三個是新面孔：
一個譚青靈，第49名。
一個黃亞明，第48名。
看上去很恩愛的一個排名。
還有一個……許庭生，第11名，數學62分的許庭生，年段第11名。
就象先前有人喊的那樣，他另外幾科得是多少分？
黃亞明和付誠看了看許庭生，都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因為他62分的數學成績而帶給兩人的愧疚感和擔憂，在這一刻終於消散無蹤。
隨之而來的，是震撼。
這就像是你在電視新聞上看到有人在幾百米的高空上走鋼絲，你會說：好厲害。然後也就這樣了。但是假如情景變成你某天走在路上，突然一抬頭，發現你身邊最親近也最普通的一個朋友正在幾百米的高空上走鋼絲，你會不敢置信。
付誠冷靜了一下，嘟囔說：「你們倆太不是東西了。」
許庭生和黃亞明都進了前50，這樣算起來，就只有付誠沒能兌現之前的「大話」了。但是事實上他也不至於丟臉，因為……
小紅榜上，前三位是：許庭生，付誠，黃亞明。
三人組霸榜了。
付誠雖然沒進前50，但是進步幅度比黃亞明還大，雖然他原來的成績確實差了些，但是想必排名也不會低。
沒有人會認為自己有資格嘲笑付誠。
兩張榜單一直是學生們關注的熱點，但是它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熱過，連高一高二都有不少人聽到消息趕過來看榜確認。
……
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只有許庭生不覺得意外，他自己就不用說了，黃亞明和付誠的潛力他也是知道的，這一點，看兩人的數學成績就知道了。
文科相對來說比理科變數要大一些，因為記背的內容多，記憶力好的人努力起來，很有可能在短期內獲得巨大的進步，只要他們不是數學和英語兩科都瘸腿，付誠和黃亞明的數學不瘸。
他們以前的成績差，多是文綜和英語造成的，弔兒郎當的人，你很難指望他們安心背書。
「進步很大哦，不過正好被我踩在腳下。」
這話是對許庭生說的，但更像是說給周圍圍觀的同學聽的。
許庭生看了看說話的人，宋妮的渣男前男友，中午還躲躲閃閃的一個人，此刻突然變得趾高氣揚起來，還主動出言挑釁。
也許，是許庭生中午的軟弱表現給了他勇氣，也許，是大紅榜上的排名讓他得意忘形了，哪怕他幾天前剛挨了一頓揍。
但是他現在全段排名第一。
這也是他第一次考到第一。
因為之前的事，他本就對許庭生三人深惡痛絕，此刻，自己第一次考取年段第一的風頭又硬生生被壓住了，連注意到這件事的人都沒幾個。
這你讓他怎麼受得了？
他忍不了了，不管後果如何，他都覺得自己應該提醒一下許庭生，提醒一下所有人，你們議論驚嘆的對象不過是第11名，而我是第1名。
大紅榜上一排10個名字，許庭生是第11名，那麼正好把他踩在腳下的就是第1名。
許庭生抬頭看了看榜單，記下了他的名字：陳玉倫。
「怎麼，又想上樓頂了？」黃亞明歪著頭低聲問道。
陳玉倫似乎突然才發現年段第一好像也不會比較抗揍，他退了退，逞強道：「我又沒說錯，他本來就在我下面。」
許庭生笑了笑：「爆菊！小心點哦。」
「爆菊」這個說法這個時候還沒出現，很多人都不明白許庭生是什麼意思，不過看他猥瑣的陰笑著，顯然這不是什麼好事。
……
上課鈴響，三人回了教室，此時10班的教室里早已經亂成一團，班長拿著總成績表，被一大群同學圍著。
老周那杯茶的秘密也終於揭開。
奇迹的高三10班大突進，奇迹的三人組，奇迹的許庭生。
「你們三個，……」
有人剛想用幾句髒話來表達一下自己不敢置信的情緒，穿著黑色長裙的歷史老師方雲瑤出現在門口，敲了敲門。
方老師長得像一個叫做許晴的女明星，但是比她更高一些，氣質高雅，笑容恬靜而美好，哪怕生氣時微蹙的眉頭，也讓人著迷。
方老師一直是10班最受學生歡迎的老師之一，看她出現，圍在班長身邊的同學連忙回到座位上坐好，想罵髒話的幾個也硬生生止住了，男生們一向很在意自己在方老師面前的形象。
方老師帶來了文綜答題卷，課代表幫忙分發下來。
可是許庭生沒有領到自己的卷子。
他的答題卷在方老師手上。
方老師嘩啦啦搖了下手裡的卷子，笑著道：「要表揚的同學很多，不過受政治、地理老師所託，先三科聯合表揚下這個人。」
方老師笑意盈盈的看著許庭生：「許庭生同學，文綜選擇題滿分，總得分268分，排名……全班第一，全校第一，全……市第一。」
「呼。」驚呼聲四起，方老師每說一句，就是一陣驚呼。
文綜是這樣一個科目，說簡單簡單，說難其實也很難，那麼多大題，你怎麼答幾乎都得每題扣一點，哪怕做題的是老師，也無法做到每一個踩分點精確完善，所以，選擇題的滿分很重要，但是，268的總分更瘋狂。
全市文綜第一哦。
「另外我聽說許庭生同學在數學只考了62分的情況下，總排名年段第11……恭喜，兌現諾言了哦。」
方老師抿嘴一笑，「眾生」顛倒。